饭堂里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单宇没听清:“你说什么?” 陶琢自知失言,摇摇头,只有严喻微微侧脸瞥了他一眼。 “噢……陶琢……”单宇忽然说,陶琢听他这语气就顿时有种不详预感。 “干嘛?”陶琢非常警惕。 “我听说……寒假我们吃烧烤那一次……你是不是……”单宇坏笑。 陶琢瞬间头皮发麻,心想吃烧烤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你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咬牙切齿对单宇道:“我是不是什么?臭鳝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单宇嘻嘻哈哈卖了半天关子,陶琢恨不得拿筷子把这人戳死,单宇才优哉游哉开口:“……赵青桐是不是跟你表白啊?你还把人家给拒绝了。” 陶琢一听是这事,提起的一颗心立刻放下,但马上又提起来,心虚无比地看了严喻一眼,道:“我靠,谁告诉你的!” 严喻没吭声,只是凶巴巴戳了鸡胸肉一筷子,表情非常冷漠。 “卧槽陶琢,有这种事你不说,当兄弟不厚道啊见色忘义!”霍超叫起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陶琢快崩溃,“拒绝都拒绝了!尊重一下人家好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陶琢揪住单宇不放,心想以后可得提防这个阴险小人啊。 单宇十分得意:“我女朋友告诉我的啊!周嘉和赵青桐她们以前是一个初中的,关系很好。” “赵青桐自己说的?”陶琢一愣。 “嗯,她和周嘉说的。” “不是我说,”单宇道,“赵青桐挺好的啊,你为什么不喜欢?” “你再说一遍,”陶琢幽幽道,“谁挺好的,为什么不喜欢?我给你录下来,对了周嘉微信多少?” 单宇立刻抬手抽自己一巴掌:“说错话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哪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你去死。”陶琢凉凉道,抓着严喻起身就走。 发现严喻已经把盘子里的鸡胸肉戳得四分五裂,简直死无全尸。 下午语文课,胖丁随堂抽测文言文默写。 打铃时陶琢正奋笔疾书填最后几个空,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然后一戳单宇后背,让他把卷子传上去。 下课了,余沅走过来,忽然对说:“严喻,出来一下。” 严喻抬头看她一眼,起身跟余沅出教室。 陶琢顿时紧张无比,探头探脑想要打探敌情。两人站在走廊靠近后门,陶琢立刻和孙亿鸣勾肩搭背地晃过去,假装扯淡,同时竖起一只耳朵偷听。 然而只看到严喻点点头,说了一句:“一会儿见。” 就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陶琢迅速溜回座位假装无事发生,严喻坐下,看陶琢一眼,见某人没话要说,开始低头写余沅给他的那本习题册。 陶琢:“……” 陶琢抓耳挠腮,心想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一会儿见又是什么! 孰料严喻忽然扭头,对上陶琢鬼鬼祟祟的眼神,陶琢立刻转过去。 严喻笑了笑,淡淡道:“陶琢。” “干嘛?”陶琢不想理他。 “给你的,寒假集训营的资料。”把手里那本东西放到陶琢桌上。 陶琢:“……” 陶琢抿抿嘴,噢了一声,接过来放到一边,严喻又说:“你不看一眼吗。” “……”陶琢愤怒:“我等下看。” “现在看吧。” 陶琢很想抬手给严喻一拳,但忍住了,翻开一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是严喻的笔记,认真圈了重难点,在一旁写清楚思路分析,还在好些个题目前做了标记,一看就是勾给陶琢做。 “……”乱吃飞醋的陶琢同学非常尴尬,张牙舞爪勒令严喻转过去别天天偷看我做题。 “我等下去级组开会,”严喻不咸不淡道,“年级前十都会去。” “……”陶琢又听懂了,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免得你多想。”严喻挑眉,“你自己去吃饭,买瓶胡萝卜汁喝。晚自习上课前把我勾的题做完。” 陶琢:“……” 陶琢:“你勾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不多,”严喻淡淡道,“不和单宇扯淡的话,刚刚好。” 陶琢:“………………” 陶琢说快滚快滚。 严大神面无表情地命令完,拎着外套滚走了。陶琢又爱又恨地瞪着那本习题册,最后还是十分窝囊地拿起来塞进书包。 结果单宇转过身:“陶琢!一会儿跟我去前门拿外卖,连你的份一起叫了,麻辣香锅黄焖鸡米饭,还有一点点!” 陶琢:“……” 陶琢好崩溃:“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终没能抵抗食物的诱惑,摇着尾巴跟单宇摸向前门。 胡斌正在前门巡逻,准备抓偷偷点外卖的学生,一行人习以为常,蹑手蹑脚绕到一旁,派出排头兵前去吸引胡斌注意力,然后飞速冲向香樟树后隐秘的铁栏杆空隙处。 外卖小哥熟练无比,把大大小小各色打包袋空投进来。 不能明目张胆在饭堂吃外卖,一群人便拎着塑料袋跟单宇跑向一中国际部。单宇的关系网竟然已经蔓延到这里,和一个国际部同学打了声招呼,就顺利蹭到学生卡开门带人进去。 坐在国际部某无人教室,单宇拆开袋子,把黄焖鸡米饭递给陶琢,陶琢翻了半天,挑走一杯葡萄柚绿插上吸管。 最朴素的预制菜却吃得人泪流满面,心想天底下还有如此美味之食物,一中饭堂做的那是什么啊,给狗狗都不吃。 陶琢正专注地啃鸡翅膀,单宇的国际部朋友推门进来,和单宇贴着耳朵鬼鬼祟祟说话,十分钟后拍拍单宇肩膀,比了个“ok”出去。 “怎么了?”陶琢随口问。 “没事,”单宇说,“帮他朋友来打听喻哥的。” “打听严喻干嘛?”陶琢莫名其妙。 “还能干嘛,”单宇更加莫名其妙,“想要他微信呗,没有人能抵抗喻哥魅力。” 陶琢顿时如临大敌:“国际部有女生喜欢他?” “废话,”单宇说,“严老板名扬四海走哪招哪。” 陶琢噢了一声,点点头,用筷子戳饭盒里的土豆,忽然感觉黄焖鸡米饭不香了。 陶琢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根本忍不住,问:“有很多人喜欢严喻吗?” “对啊,不然呢?也就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单宇说,“从高一开始就这样了,说起来本人能开拓如此宽广的关系网还要感谢喻哥,那时天天有人跟我打听严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想要他微信号码。” “你给了没?”陶琢想起刚刚那人比的“ok”。 “当然没有,”单宇打一哆嗦,“给了我还能坐在这儿?我早被严喻抛尸郊野了。” “严喻不怎么加人微信的,”单宇又说,“所以那次他给你朋友圈点赞,我真以为他被盗号。” “那严喻……有表示过吗?” “你疯了?”单宇幽幽,“严喻这种生物都是无性繁殖的。” “……”陶琢无言以对,“那,他就没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 单宇看着他把土豆片戳成莲藕片,骂了句暴殄天物,抢过来夹走吃掉:“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喻哥。”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严喻忽然站在教室外敲门。陶琢吓了一跳,单宇去把门打开。 “你怎么来了?”陶琢问。 “你不在自习室,苏越廷说单宇点外卖了,”严喻淡淡道,“我猜你们在这里。” 陶琢哦了一声,忽然十分心虚。 “还有吗?”严喻说,“饭堂没饭了。” 单宇有些受宠若惊,摸出多点的一盒:“给。” 严喻拆开筷子,拿湿纸巾擦手,忽然注意到陶琢的视线,看他一眼冷漠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陶琢:“……” 陶琢立刻打开书包:“现在就写。” 于是陶琢低头,开始看严喻给他的集训营资料,同时一心二用,竖起耳朵听单宇和严喻闲聊。 单宇说:“刚刚还聊到你,真不经念,哎算了以后不能在背后说人……” “说我什么?”严喻头也没抬。 “说你很多人追,”单宇说,“Danel问我能不能要你微信,被我打发了。噢就国际部一个朋友。” “没感觉。”严喻说,微垂着眼,视线落在陶琢的草稿纸上看他算题,在陶琢眼瞧着要抄错一个数字的时候咳嗽一声。 陶琢一抖,立刻改过来,拿书包挡住严喻视线,又被严喻挪开。 “你当然没感觉啦,”单宇无语,“还不是你太冷了,人家小姑娘还没走近就被吓跑……喻哥听小弟一句劝,男人不能这么难追……” 严喻打断道:“也没有吧。” 单宇:“?” “其实挺好追的,”严喻淡淡道,“只要鼓起一点勇气,就能把我骗到手。” 正在偷听的陶琢笔尖一划,把草稿纸扯破了,又装无事发生,默默撕掉。 而单宇闻言更是震惊:“???” 想了想又认真劝道:“但男人也不能太好骗……” 严喻不做评价,只是垂眼看着被陶琢揉成一团的草稿纸,似乎笑了笑,低下头去慢条斯理吃饭。 吃完饭严喻就把陶琢拎回自习室,坐在一旁继续盯他做题。严喻的目光仿佛某种加成buff,陶琢一边汗流浃背一边奋笔疾书,紧赶慢赶终于在晚自习前把严老师布置的数学题做完。 交给严喻检查,严喻看着看着一挑眉,今天没怎么错,很好。 严喻于是不再管他,陶琢摸出今天发的练习卷写作业。 表面上看是在读化学题干,实际上被钓成翘嘴,整个晚自习,满脑子都回荡着严喻下午的“其实挺好追的实挺好追的挺好追的好追的好追……” “陶小琢,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单宇忽然幽幽道。 陶琢吓了一跳,果断否认:“没有啊,你不要胡说八道!” “……既然没有,你的笔就不要再戳我衣服了……”单宇指了指,陶琢低头一看,自己无意识把红笔狠狠戳在单宇搭在椅边的校服外套上,晕开一个诡异的爱心形…… “………………”陶琢说:“对不起………………我给你买件新的………………” 严喻又是轻笑一声。 陶琢毫无上钩自觉,纠结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蠢蠢欲动,状似不经意地去问单宇:“那个,你跟周嘉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怎么不知道。” 单宇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这个?就运动会啊,跑接力的时候……哦对你运动会发烧了你不知道,哎,你错过一个很好的年级大联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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