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舟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庄定湉反应很快,赶紧扯了两张纸巾递给他,还替他找补:“是不是取暖器开了一夜太干燥了?” 钱与舟不想说话了,他靠在门框上,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 吃完午饭,他们出发去乡下,钱与舟开车,庄定湉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多交流,引得钱明昭和叶轻舟在后排默默用眼神交流了好久。 春节乡下最热闹,钱与舟一下车,开心和高兴就扑了上来,跟着过来的还有奶奶家的两条土狗。 今天天气好,大家都坐在小院子里,一半在打麻将,一半在闲聊。 庄定湉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家庭聚餐,叶轻舟挽着他的胳膊,为他介绍。 钱与舟蹲下来,轮流摸狗和小孩的脑袋,眼神落在庄定湉身上。 庄定湉对于这种场合总是可以表现得游刃有余,但钱与舟很清楚,他其实不喜欢。 等这一大圈介绍完,庄定湉就被奶奶拉着坐下了。钱与舟等了一会儿,把开心喊过来,低声说:“来,开心,去把庄老师拉出来,我们去玩摔炮。” 开心快乐点头,一溜烟跑过去,把庄定湉从座位上扯走了。 庄定湉走过来,就看到钱与舟蹲在那里摸狗,脸上带着一点得逞的孩子气。 “不用谢我拯救你。”钱与舟笑着说。 庄定湉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自然地把钱与舟拉起来,问:“现在去干嘛?” “带孩子去玩摔炮。”钱与舟说。 小卖部就在旁边,现在摔炮长得和他们小时候不太一样,像个小蝌蚪,五颜六色地装在罐子里。 开心和高兴一人得到一罐,一出店门就开始玩,噼里啪啦地响了一路。 庄定湉和钱与舟跟在他们后面走,钱与舟手里也拿着一罐,很幼稚地在跟庄定湉比谁扔的远。 “刚刚你妈问我,我们是不是吵架了。”庄定湉说。 钱与舟玩摔炮的手一顿,有点尴尬地说:“你怎么跟她讲的?” “我说没有,我就是认床没睡好,所以今天没怎么说话。”庄定湉说。 钱与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你妈还跟我说,你就是个直肠子,所以有事要直说。”庄定湉望向远处,有点遗憾地讲,“这么一说,我之前做得也不好。” 钱与舟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摔炮一扔,落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 “我没跟你说过,我爸妈在我小时候老是吵架,一般流程就是先吵架再冷战。”庄定湉笑了笑,“他俩总把离婚挂在嘴边,我挺害怕的。” 钱与舟心里有点难过:“抱歉,我之前总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庄定湉摇摇头:“其实我们总是在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对待彼此。” 钱与舟也想学着庄定湉的口吻,说一句都过去了,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庄定湉从他手里拿了摔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地把它们一颗一颗扔出去。 逛了一会儿,叶轻舟给钱与舟打电话,喊他们回去吃春卷。 春卷皮是爷爷今天特意去菜场买的,小时候钱与舟很喜欢看他们做春卷皮。 面糊往烧热的铁炉上一转,铲下来就是一张薄而圆的春卷皮。买回家之后,裹上肉馅或者豆沙馅卷好,在油锅里炸得金黄。 刚出锅的是最好吃的,外壳酥脆,内陷鲜美。 奶奶站在灶台前,第一个春卷夹给庄定湉,她很慈爱地讲:“湉湉尝尝奶奶的手艺。” 庄定湉道了谢,咬下去第一口明显被烫到了,他张着嘴呼气,脸上笑意却十分明显。 钱与舟偷偷看他,他觉得此刻庄定湉看起来很幸福,这让他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 高兴踮着脚扯他,嚷着:“二叔你不吃给我吃!” 钱与舟瞪他一眼,把盘子里的春卷夹到庄定湉碗里,特欠地说:“才不给你吃。” 开心挤他,特别大声地讲:“弟弟你不懂,二叔这叫疼老婆!” 童言无忌,惹得大家都笑了,钱与舟红了脸,低头默默啃了一口春卷,豆沙馅是奶奶自己做的,有些烫口,但特别绵软特别甜。
第62章 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吧 吃年夜饭的时候,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放了个大圆台,再加上一个酒店用的那种旋转玻璃台面,大家一起帮着端菜,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钱与舟带着俩小孩出去放鞭炮,点燃之后往旁边一蹿,贴心地捂住高兴的耳朵。开心胆子大,自己捂着耳朵仰头看炮仗飞出去,还跟着一起“嘭啪嘭啪”地配音。 噼里啪啦放完鞭炮就开饭,一大家子坐得满满当当。 爷爷率先举杯,他说得简短,主要是欢迎了一下庄定湉。大家热热闹闹碰杯结束,就开始吃饭。 年夜饭这种场合,聊的话题基本围绕小辈。庄定湉也因此知道了钱与舟的哥哥,称得上是大部分家长眼中成功人生的模板。 从小品学兼优,一毕业就考上公务员,在单位升得也快,结婚对象是个家里条件很好的老师,婚后很快生了两个孩子,目前最操心的是就是孩子的学习。 这么一比下来,钱与舟这个弟弟的人生路确实走得有些特立独行。 钱与舟的伯父开口,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钱与舟也没藏着掖着,说最近在忙乐队的事。 伯父是个观念比较传统的人,一听这话眉头都皱了,他酒已经喝了一些,说出来的话就不太中听:“读书的时候玩玩就算了,你都几岁了,现在婚都结了,结果还在过家” 钱与舟没反驳,他低下头喝了口酒。 “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叫你爸妈操心,明昭也真是的,就由着你胡来!”伯父说着说着就有点刹不住,“就这样挥霍父母的钱和心血,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伯母看他越说越离谱,赶紧扯他,让他别说了。 钱明昭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但碍于是年夜饭,努力在忍。 钱与舟也在忍,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庄定湉侧过脸跟开心说了句悄悄话,然后他拿起面前的杯子,笑了笑,自然大方地讲:“伯父,您肯定没看过与舟他们乐队的现场演出吧,过完年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伯父鼻孔出气:“那么吵的地方,谁要去?” 开心特捧场,举起手说:“我要去我要去!” “二叔在台上演出,二叔好厉害。”高兴也立刻接茬。 伯父那句“你们瞎凑什么热闹”还没说出来呢,爷爷先说话了:“大过年的,打压小辈干什么?惹大家不高兴。与舟想做就去做吧,之前明昭也跟我谈过这件事了,他们做父母的都没意见,哪轮得到我们操心?” 钱与舟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钱明昭会去帮忙做爷爷的思想工作,一时之间有点感慨,偷偷按了按眼角。 吃完饭,钱与舟帮着收拾碗碟,他抓住机会凑到钱明昭身边,轻声问道:“爸,你帮我说服爷爷了啊?” 钱明昭抱了抱胳膊:“我就是把小庄的话跟他讲了一下,你爷爷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听完也就想通了。” 钱与舟一头雾水:“湉哥说了什么话?” “就你们婚礼的时候,他跟我们说,家人的支持很重要,而且你做这件事,总得给点时间才能看出成效。”钱明昭有点奇怪,“我以为你俩通气了呢。” 钱与舟顾不上回答钱明昭了,他立刻转头出去了。 庄定湉正在陪开心和高兴放烟花,正在放的这个叫火树银花,和名字一样,火花舒展如同一棵巨树,枝丫伸向天空。 在燃尽的最后一刻,枝丫开出花来,像惊雷那样的火星,热烈地绽放开,无比夺目。 庄定湉站在一旁,烟花的缤纷映进他的瞳孔之中。 钱与舟快步上前,走到他的身边,说:“刚刚谢谢你。” 庄定湉抱着胳膊,淡淡地讲:“不用客气。” 烟花燃尽了,面前又暗下去,远处的路灯发出模糊的光,背后的深蓝色天空中,时不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 钱与舟没再追问,他在开口之前发现再问也没有意义,婚礼的时候庄定湉说那番话的动机和今天的绝对不同。 今天只不过逢场作戏,好心帮忙。但婚礼那天,他是真的在为两个人的将来考虑,也真的把他当做家人来爱护。 钱与舟想到这里就有些丧气,庄定湉的好是有条件的,如今他已经失去能得到这些的身份。 钱与舟勉强笑了一下,问他:“去不去玩仙女棒?” 于是他们拿了一包仙女棒偷偷溜走,晚上起风了,庄定湉要漂亮今天也穿得很少,停下来的时候冷得跺脚。 钱与舟解下围巾,直接替他围上了,他尽量把动作做得正直,他有点埋怨地说:“都跟你说乡下比城里冷了,还穿这么少。” 庄定湉缩缩脖子,来了句:“你的围巾上有股板栗味。” 钱与舟眨巴两下眼睛,不太懂地说:“我也没吃板栗啊。” 庄定湉心情很好地笑了:“反正挺好闻的。” 钱与舟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子,然后抖出两个仙女棒,递给庄定湉。 风大,打火机还没点着仙女棒就被吹灭了。 试了几次都不行,钱与舟只好说:“只能先点根烟了。” 于是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蹲下去,弓着身子挡风。 但风从四面八方来,于是庄定湉也蹲下来,和他面对面。 又试一次,打火机终于把香烟点燃,两人之间燃烧起一点细小的火星,烟草的味道溢出来,被风瞬间稀释,一点都不呛人。 钱与舟呼出一口气,笑着说:“终于点着了。” 他抬起头,才发现刚刚为了挡风,他和庄定湉不知不觉就靠得那么近,现在呼吸近在咫尺。 那么恰好,庄定湉头顶的天空炸开一朵盛大的烟花,把他的脸照得发亮。 钱与舟的喉结滚了滚,他强行把自己的目光从庄定湉脸上撕扯下来,说:“我帮你点。” 仙女棒是最实惠的烟花,拿在手里又很漂亮。 两个人很幼稚地甩着仙女棒,钱与舟说,他要写个新年快乐。 庄定湉看着他写,很捧场地说:“写得很好。”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钱与舟:“爷爷奶奶给的,谢谢他们的好意,但我没有立场拿,你收着吧。” 钱与舟脸上的笑僵了僵,他摇摇头,说:“没关系的,你拿着,他俩没来婚礼,不然早就给你了。” 庄定湉有点强势地把两个红包直接塞进钱与舟的口袋,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钱与舟有点受伤,但垂下眼睛,闷闷地“哦”了一声。 庄定湉看出他的失落,就说了一句:“唱首歌给我听吧,就当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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