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就像是,他是《唐风》命定的主角。 汪圆这样想着,又不免跑的更快了些。 其实在听到伦敦的时候,沈辞就有些晃神了。 尤其,今天还是四月十五。 疼的他,有些不舒服。 当初在知道谢长宴在伦敦后,他就去了一趟。 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踏足的城市,终究还是去了。 伦敦学校太多了,有超过四十所高校。 UCL、KCL、LSE、LBS…… 他把那些学校全看了一遍,在LSE门口的时候,有小孩在街头卖花,小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朝气蓬勃的,他心软就买了一束。 后来那束花被他随手放在了LSE的门口。 那一趟,他还是没有找到谢长宴。 闷的厉害,沈辞随手打开了那男演员改的剧本,随手翻开了几页,抬眼看着赵安还没走,把剧本往桌上一摊,指着一句话就开始:“来,你跟我说说,你当时是不是眼瞎了?怎么选中的他?唐朝背景,谢霁川离开家,居然说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他语文用脚学的?” “这个,那个……” 看了看时间,汪圆已经出去快一小时了。 沈辞指着门外:“出去。” “好好好。” 赵安出来抹了一脑门子的汗,在外面等着的小助理愤懑不平道:“哪家编剧像沈辞这样大胆的啊,居然敢和制片唱反调。” 赵安连忙道:“你可小声点。咱们这编剧能一样吗?” 自己又忍不住道:“哎,《唐风》导演林橙子,编剧沈辞,投资人宋一川段清野,道具组那边还有许思涵江浔,武术指导那边还有个胡盛。” 赵安越说越气:“全他妈的江城京口A班的的!这部《唐风》相当于他们京口A班老同学团建呢!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助理听呆了,感慨了一句:“啊?他们班那么多人都学的影视行业啊?” “什么影视!就他妈的一个林橙子学的新闻!其余全清华北大的!全是理工科的!” “我去,我记得林导好像是人大的吧?京口七杰啊这是。” 赵安没有再出声,只是看着汪圆带了个青年进来了。 就停在那儿,不知道听了多久。 那青年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低垂着眉眼。 但那张脸是真的好看。 有股锋利感,总之,就是让人觉得,有这张脸的人不应该是这样沉默着的。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贵,就是脖子上还挂着个好几年前款式的耳机。 那耳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 汪圆见他停下,问了句:“怎么了?” 那青年摇摇头,说:“走吧。” “走走走。快救我一命。沈老师简直严肃的过分。” 虽想好了要换人,但还是要和林橙子说一下的,关于视觉上的呈现,还是林橙子专业。更何况,还需要林橙子过来一起看看汪圆带来的人行不行呢。 刚去戳开微信,就有电话打过来了,顺手点开了电脑,一边接电话,一边瞄到了林橙子的头像,发了条微信过去。 头疼,电话也开的公放。 他并没有看到那条消息发错了地方。 那个地方的确有林橙子的头像,但是却好久没有人发消息了,只是他习惯了置顶。 他发在了汪汪队。 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喂,是沈辞先生是吧。” 低头的瞬间,脖颈间带了六年多的项链突然断了,毫无预兆的,沈辞伸手接了一下,门被敲响,他说了句:“进。”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这里是江城东风社区。” 门开了,他抬了抬头。 “沈老师。” 手中刚接住的项链应声而掉。
第123章 我站的很高,数次颁奖,数次明亮,你看到了吗? 谢长宴进门的那一刹那,沈辞恍惚中有种错觉。 就好像,在下一瞬,他会走近,在他的桌上放下了一瓶酸奶或者是一杯红豆沙。 对面社区的工作人员又重复了一遍;“沈辞先生,能听得到吗?我是江城东风社区的工作人员。” 江城地处江苏西南部,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老一辈,习惯了把春风说成东风。 尤其是每年春天。 东风乍起之时。 没什么比春风又绿江南岸来的更贴切了。 他匆忙间不知道说了什么,挂了电话。 他是坐着的,而谢长宴这几年恰好习惯了垂眼。 目光相撞。 在这个瞬间,沈辞脑子里一片空白。 生物学上总说,人体细胞每六到七年就会更新一次。 后来他进了影视圈,发现大家总喜欢用这个观念来来让主角分别六七年,再重逢的时候,依旧有着浓烈的喜欢。 意思是,就算体内细胞全变,从生物学上来讲,或许我已不是我,但是爱你这件事,不会变的。 他最开始知道这个概念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如今却也不免一腔感慨。 心想,最开始用这个观念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他昏昏沉沉的想着,那年元宵,灯火煌煌,十里秦淮,水声杳杳。 谢长宴和他十指相扣,跟他说:“万一我俩也被挤散了,你就往最亮最显眼的地方走,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水声滔滔,过去好多年了,他还记得那天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谢长宴,我参加了好多竞赛,每次都站到了最高领奖台,那么显眼,你看到了吗? 谢长宴,我后来进了影视圈,数次颁奖,领奖台上的灯光打在我身上,那么明亮,你看到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汪圆下意识的觉得气氛不对,想说什么缓解一下。 又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融不进去这个氛围。 掉在地上的项链圆环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了谢长宴脚边,他蹲下身捡起,走近了两步,递了过去,跟他说:“辞哥,你的项链。” 他果真走近了,要放下什么。 只不过不是酸奶也不是红豆沙,而是项链。 像是从未有过分别。 好像还是那个一偏头就能看见的人。 六年了。 「辞哥,我送你项链,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那条线永远不会断。只会,越来越坚固。」 项链断了。 故人出现在了眼前。 六年前的四月十五一片狼藉。 如今再相逢,沈辞却不合时宜的想着,不过是一场东风,不过是一场春风又绿江南岸。 项链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像是和六年前的一切默默重合,他声音有些哑,说了句:“宴哥。” 这两声,像是要把这六年时光尽数消解。 汪圆一出去就发现赵安他们等在外面呢,一看他出来,赵安问了句:“怎么样?” 汪圆想了想,“说不出来。” “你这什么意思?” “说不出来。哦对了,他们认识。是我忘了,他之前和我提过一嘴,他是江城京口的学生。就提过那一次,这谁能记得住。刚刚才想起来。” 赵安沉默了一下,身旁的小助理替他问了一句:“他不会也是名校的吧?” “LSE的。”,又补了一句:“学经济的。哦对了,在今年QS经济学科排名中,LSE全英第一、世界第七。” 小助理余光中瞥见林橙子他们过来了,过来的很整齐,小声的说了句:“我去,不会是京口八杰吧?” 林橙子是在和宋一川他们约饭的时候收到消息的。 好不容易大家居然能在片场聚齐,肯定要一起聚个餐的。 纵使汪汪队里已多年没有消息了,但他们还是习惯的置顶。看到消息的时候,林橙子愣了一下,再一看段清野他们,全都愣了一下。 末了,还是林橙子说了句:“辞哥微信里人太多了,估计是看岔了。一起过去?等我看完人就能去吃饭了。” “走吧。” 门没关,林橙子意思意思的敲了两下,就带人进去了。还喊了句:“辞哥,晚上一起吃饭啊?” 看清的一瞬间,林橙子顿住了脚。 与多年老友久别重逢之时,总爱说一句别来无恙,问最近过的好吗? 其实不用问。 看看就知道又怎么可能无恙? 有人溺于时光,面容冷峻,压着周身所有的温和。像是从少年时期到现在从未消融过。 有人耽于曾经,一身西装,眉眼低垂,叫人想象不出曾经的恣意飞扬。 原来,林橙子看着周遭的人,她想,原来他们几个都被困在那年江城的四月里,从未走出来。 直到现在,四月恍然间好像才再次动了起来。
第124章 我在LSE门口,收到了一束花 其实在那么一瞬,谢长宴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段时间,他有一种无人可恨的感觉。 也不算。 他可以憎恨沈文。 但是很快连沈文也没得恨了。 谢应识处理的太干净了。 或者说,沈文没得翻身。 违反了保密规定,婚内出轨,谢应识和研究所一起起诉,把他压的死死的。 谢应识来伦敦找过他,和他说着:“沈文这个人倒也可笑。” “和林栀清在一起的时候怀念郁渺,和郁渺在一起的时候又怀念林栀清。这种人看似深情,其实最恶心。” 末了,一锤定音:“这样的人,谢家是看不上的。” 谢长宴看着眼前的这个浪子,很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强调着:“沈辞不会。他重情。” 当时老爷子给他转学,转去的是Wembley High Technology College,一所很好的公立中学。 其实以他的性子,想交朋友挺简单的。 可他就是不想。 不光是因为沈辞,还因为宋一川他们。 谢家人都重情,说了喜欢就是一辈子的。 说了是朋友,也是一辈子的。 他喜欢从一而终的感情,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那段时间他其实挺颓废的。 有种宣泄不出来的感觉。 老爷子没打他也没骂他。 甚至跟他说:“谢长宴,如果你父母还在,或许会说我老古董。但是谢长宴,他们不在了。你是他们唯一留下来的孩子,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希望自己的孙子不走弯路,一辈子平安顺遂有错吗?” 当时谢长宴就跪在院子里。 老爷子身体是真的不好了,就说这么点话已经开始呼哧带喘了,家庭医生站在老爷子后面冲他摇头。 他忽的就想起前几天在医院的时候,他看到老爷子在查东西,带着老花镜用力的盯着屏幕,上面是我国同xl的处境以及未来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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