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溪果然遵守承诺,他应该还以为这玉是她送的,确定心意后每日都带在身上。 后来,我把蓝血玉挂在我腰间,当成是另一种陪伴。 说到这里萧承澜大笑起来,“其实之前我鬼迷心窍,想过治好他,但起死回生真的就是痴心妄想。” “我是不是很蠢?陆时彦告诉我,我是他儿子后,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不顾及手足亲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或者我没有让许清溪去送生辰礼,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种结局?终究是我晚了,所有都是我造成的,我活该受这样的苦。” 萧承澜又流泪了,“如今我是真的累了,这么多年的逢场作戏都该结束了。” 璟曜耐心地听他说完,倾听者和历经者始终不能感同身受。 他没有说话,只沉默着转身离开。不管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如何,都会有个了断。 启澜二十一年,清晨,萧承澜驾崩的消息传遍皇城。 他死时腰间还挂着那枚蓝血玉,是他的,终究还是他的。 萧承澜的葬礼上,许清潭还是默默流泪了,为她多年的痴心错付,情终到此。 也是启澜二十一年,璟曜宣布继位。他没有变动什么,只改回了名字“萧迟曜”,还把寝宫搬到君玉宫。 许谦说“萧迟曜”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迟曜”是南墨迟早亮起的曙光,他只好把“璟曜”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这是命运催他做的选择,也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他不能再随心从想地说:我姓璟,玉璟玖的璟。 他成了萧迟曜,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失去玉璟玖便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他却坚信,这是暂时的。终于一日,他会回到他的身边。 第35章 君臣 叶影阁的人被萧迟曜派出到各国搜集打探消息。 除了找人,他还必须得稳固根基。 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了陆时彦的家,陆家人早在他围城时就露出了马脚。 陆时彦有权有势,本想负隅顽抗,但萧千叶出面指证了十四年前的寒山村屠杀,一夜之间,他臭名远扬。 陆时彦被百姓唾骂,而萧迟曜尽拥民心。 陆家被抓后,罪名越查越多,甚至牵扯到东离。 轻影卫收集起种种罪证,凡是与之相连的官员和亲戚都被监禁调查。 做了多少错事就承受多少罪责。 萧迟曜去牢里见了陆家人,陆翊和陆贤谨见他就破口大骂,陆时彦和陆贤齐只安静地坐在各自的牢房里。 他们骂累了停下来,陆时彦才开口:“没想到最后栽在了自己儿子手里”,他指的是萧承澜。 “你有把他当儿子吗?” “知道你第一次来南墨为什么能平安回去吗?” “知道你对贤谨做的那些事为什么没有漏风声吗?” “知道许家为什么过得如此顺风顺水吗?” “知道为什么许百海会去援助云中城吗?” …… “都是他的私心,都是我对他的纵容,他是我儿子,他却用血缘威胁我。” 陆时彦缓了一口气,“他不许我们接近萧予安,不许我们接近许家人,不许我们接近你,我都做到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揭露了自己。”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管着南墨,我管着陆家,江山可以由陆氏血脉继承下去,都是你,都是你毁了。 我不该听他的,我该反抗,我应该早早了结了你”,陆时彦说到最后指着他也大吼起来。 “死不悔改”,萧迟曜讥讽他。 “你知道现在南墨的百姓怎么看你吗?就凭你在寒山村所做的事,你的子孙后代就该以你为耻。” “你视百姓如蝼蚁,眼里只看得见权贵势力,你把野心当成抱负,江山?陆氏?你有没有想过你当了一辈子的丞相是为什么?” “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孙子都成什么样了?” 陆贤谨吼他:“你闭嘴,我什么样子?啊,我什么样子?” 萧迟曜转向他,冷漠的答:“死样。” 陆贤谨摇着头,“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萧惗倾呢,我要见她。” 萧迟曜转回身看向陆时彦,“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时彦沉默下来。 陆贤谨嘶吼起来:“让萧惗倾来见我……” 陆时彦看着萧迟曜离开,不由得想起萧承启赴死时的背影,君主圣明,而他,却是个佞臣。 陆时彦因为寒山村的屠杀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他年纪大了,没有在牢里关多久就病死了。 狱卒对他并不好,他的苦难都集中在了他生命的最后日子。 陆贤谨也同样,没想到在处决前就被毒死了。 牢里的其他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萧迟曜去见了萧千叶,完成了复仇,他很高兴。 但是,乐极生悲,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没了,他也病倒了。 整顿肃清花了一个月多,在许谦的威望下,不少老臣积极响应,所有事情都进展顺利。 许谦一家人竭尽所能地对他好,他也想通了。 原谅他们只是一念间的宽恕,却能让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除了萧千叶,三个月后,他走了。 临终前,萧迟曜喊他“三叔”,而他只要求萧迟曜把他葬在千叶山。 萧迟曜曾问过他,愿不愿意分享他的往事,但他只说:他忘了。 萧迟曜推测,他的往事或许与江朝有关。 他们都喜欢千叶山,还都爱吃糖人,还有梅婶说的:一对生死相别,一对忘情相离。 他带着轻影卫去完成了萧千叶的遗愿,他从此长眠于千叶山,不知道能不能再等到那个去看他的人。 大事落定,一切都平稳运行。 萧迟曜是从底层走到高处的,他明白百姓们最需要的是什么,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 大臣们对萧迟曜很是满意。 但没几天,他们就开始在生气的道路上徘徊。 原来他们的皇帝嘴那么毒,根本气不过来。 “朕不想听,朕不知,朕不管……” 诸如此类,一言不合就让人退下。 大臣们敢怒敢言,他们的君王进退有度,君臣的较量已拉开序幕。 朝堂稳定下来后,自然逃不了立后,朝臣们也习惯了萧迟曜的果断作风,众人只几日一提。 萧惗倾她自小在宫中教养,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许多真相都出自萧惗倾之口,但萧迟曜看她不顺眼,一直找她茬。 许谦对立后之事则不关心,他知道玉璟玖的份量,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亲情可经不起任何一点裂缝。 启澜二十二年,一位老大臣在朝上以死劝谏,在被众人拉住后,他们觉得发现了萧迟曜的软肋。 平时左耳进右耳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帝王确实慌了。 不同于往常的情绪表达让他们确定:原来他们的皇帝心是软的啊。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不介意试试以死表衷心。 用性命威胁萧迟曜立后的人越来越多,但也没人真去死。 人心迂腐,却能紧紧抓住人性的弱点。 萧迟曜在大殿里藏了不少轻影卫,脸上依旧表现得漠不关心,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就那么和他们周旋着。 在他心里,能让他低头认输的,始终只有那一个人。 两年了,他还是没有找到玉璟玖,人海茫茫,相遇无时。 他已经走到了很高的地方,阿玖一定可以看得到的吧,他是不是应该再逼他一把。 第三年,他对立后之事终于妥协。 他没有直接立萧惗倾为后,而是广发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选妃立后了,不管年龄,无论男女,能者相较,看天定姻缘。 当然,他也不敢乱来,他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许谦,若许谦同意,则婚事可成。 大臣们无法再反驳。 萧迟曜精细地筹备着选妃宴,满心期待。 那时,他总是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盛夏光年。 那天,玉璟玖却没有出现。 这几年没有被填满的心,似乎更空了。 选妃宴上不相干的人却来了一堆。 赫连笙也来了,她和他夫婿一起来的,说来看热闹,萧迟曜很无语。 最后胜出的是东离的公主夏缨,棋琴书画,武艺兵书无一不通,看她深藏不露的样子,世家小姐们纷纷认输。 众目睽睽下,他只宣布择日再定,他知道,许谦懂他的意思。 初秋凄凉,天气渐冷。 宣布决定的前一天,东离使臣想要面见萧迟曜。 见面时,就打了起来,其他人在旁边呼喊劝阻,萧迟曜却只想狠狠地揍他,那东离国世子夏纾不是别人,正是凌书。 夏纾下手也狠,两人越打越起劲。 夏缨见状,也加入了战局,她胡打一通,两人渐渐分开。 萧迟曜靠近夏纾,气愤问:“阿玖呢?”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凌书,然而毫无所获,东离人可真是不容小觑。 “他现在过得很好,不再需要你了”,夏纾一点不留情面。 曾经他们都是护云楼的暗卫,如今他们一个是南墨皇帝,一个是东离世子,早已身不由己。 东离国太子夏绝站出来,“皇帝陛下,是小纾不懂事,我代他像你道歉,望你原谅。” “不原谅,他是他,你是你,你的道歉做不得数。” 夏绝忙扯夏纾,看着夏绝催促的眼神,夏纾说得不情不愿,“是我说错话了,你现在是南墨的皇帝,大可以不用跟我计较。” “你现在成了世子,对朕也没以前客气了。” 东离国高升王的儿子有可以骄傲的资本,他在东离和皇子一样,身份可是扶摇直上。 萧迟曜瞅他一眼,这么多人不适合谈话,“你现在跟朕走,朕有话说。” 两人找到适合说话的地方,萧迟曜继续问他:“阿玖现在在什么地方?” 夏纾也不掩饰,“在东离,在高升王府,在我院子里,你要去找他吗?” 萧迟曜双手握拳,又想出手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夏纾盯着他,停顿会儿,继续道:“他已经爱上我了,我们相知相伴了三年,他现在过得很好,他放弃你了,而你也可以放弃找他了。” 萧迟曜摇摇头,上前扯住他衣襟,“你骗我,你之前就用秦子沐骗我,阿玖不会的。” 夏纾大笑起来, “是吗,那他怎么会离开你,任你辛辛苦苦找了三年都不见踪影。” 萧迟曜无力松开手,“三年前将军府里,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秦子沐的事是你误会了,你对阿玖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想尽职保护好他,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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