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璟玖每一个字都听清了,刚刚哭的太过伤心,他打着哭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迟曜耐心的等他回答,他忍痛抬起受伤较轻的右手摸上他脸颊,胡子还有点扎手,“阿玖,我已经三年没见你了,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玉璟玖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伸手在脸上摸索着,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白皙光滑的脸。 双眼湿润泛红,更突显了他的明艳昳丽,他看向萧迟曜的眼里也还有着那抹色彩。 萧迟曜注视着在脑海里描绘了千遍万遍的面容,充满怜惜地抚摸他的脸,“阿玖,为什么不说话?” 他咳嗽一声,似乎是快坚持不住了。 “阿曜,你别说话了,先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 玉璟玖轻轻的把他抚摸自己的手放回,重新给他盖好棉被,就靠着他坐好,他们并排靠坐在石壁上。 过了会儿,萧迟曜费劲的把棉被给他分过去一部分。 棉被下的他们十指相扣,谁也不曾松开。 山间多晨鸟,听到鸣叫,玉璟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何时靠在了萧迟曜肩上,他手臂受伤,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加重他的伤势? 他松开他手的一瞬,萧迟曜立即惊醒过来。 玉璟曜按压着他的手,问他:“阿曜,你的手有没有事?” “没事的”,其实半边肩膀已经麻木了。 他不信,轻柔的给他捏动着肩膀,而萧迟曜的目光只在他皱眉的脸上流连。 久别重逢,两人都睡到了快中午,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零落的黑炭。 “阿曜,你饿了吗?” 萧迟曜摇头,“阿玖,既然休息好了,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看他执意先吃饭,萧迟曜无奈,勉强吃了几个饼,吃完后,他又喂他喝了水。 从前都是自己照顾他,没想到现在他也能照顾他了。 见玉璟玖站起来又想要去捣弄伤药,萧迟曜忙喊住他,“阿玖,我们需要先好好谈一谈。” 玉璟玖泄气地回到他身旁坐下,思考一会,他双手掐着手心缓缓说:“阿曜,我离开不仅是因为你欺骗我,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问题。” “我父皇母妃没了之后,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你一个人就可以把我的心占满,而你不一样,你可以生活得更好。 萧惗倾她喜欢你,她可以让你这一生更圆满,而我除了拖累你,让你照顾我之外,我找不出我还可以做的事”,他越说到后面越沮丧,声音越小。 萧迟曜心疼起来,比身上的任何伤口都更疼,“阿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璟玖觉得自己不是个会说狠话的人,他眼眶又红了,无知无觉中开始积蓄眼泪。 “阿玖,所以你现在还是希望,我与别人相伴一生,是吗?” 他不相信他会再次离开他。时间岁月并不能消磨他们的感情,反而只会加深他们对彼此的念想。 玉璟玖心脏疼得快不能呼吸,“对,她该和你在一起,她该是你的皇后。” 他闭上眼睛,“居然你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便不能辜负她”,他声音大起来,几乎是喊叫出来。 萧迟曜震惊,他觉得这,很离谱,“萧惗倾告诉你的?” “她知道你后腰上的椭圆形胎记,我也确定她有孕了,她说是你的孩子。” 萧惗倾刚告诉他的时候,他也震惊,她说的会是自己的阿曜吗? 他不信的给她把了脉,已有月余。她甚至说阿曜把原定的冠礼时间推迟了一个多月是为了陪她。 口说无凭,他起初丝毫不信。 一个女子怎么能拿自己的名节清白开玩笑呢,她还是南墨的公主。 那是他的阿曜啊,他不会这么对自己的。 萧惗倾还说,许老夫人很早就默认了她和萧迟曜的婚约,许家人也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他们成亲是迟早,更何况还有了孩子。 一切都那么美满,看上去他就是多余的。但他还是卑微地想:他眼里本来就只装得下一个人,阿曜要他,他就不会多余。 直到萧惗倾给了他一封信,是阿曜写给她的,字迹可以模仿,落款的曜字却是目字旁,这是他们的秘密。 七岁时他带着师兄去山下取名,算命先生说:“有玉方有光,有光方有明,有明方曜。” 他回东离山就让师兄教他写,他看着那“曜”字不禁问:“师兄,这里怎么不是目字?你的眼睛里有光,有光方曜,那这里是不是也可以是目字?” 当时师兄忍不住纠正他,说“矅”是“目炫,眼花”的意思。 玉璟玖解释,“那是光太亮,被光迷了眼,所以眼花了。” 师兄不想与他多辩解,玉璟玖小时候的求知欲不是谁都能满足的了的。 他只无奈说:“那以后我们就写目字。” 玉璟玖高兴地赞同。 后面随着长大,他渐渐意识到“曜”字是比“矅”字更好,但是他们写璟曜时都会默认为是“矅”。 那是光阴见证过的,他们年少的样子。 信上写的是“矅”,他不相信,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是伪造字迹的人把字写错了,他慌乱地问萧惗倾:“曜不是这个矅,这信是谁伪造了骗我的吧?” “这话我也问过,我不太懂,他只说是光太亮,被光迷了眼,眼花了。” 玉璟玖放下手,任信纸被风吹荡。 落款“璟矅”,他用他为他取的姓,携带着他们少时的记忆,写下对另一个女子的思慕。 他即使崩溃也毫无办法,他想不出任何办法。 晚上,他问他,许老夫人是不是病重?他答他“嗯”。 那个字反复凿进他心里。 他问他,什么时候回东离山?他始终没说话。 他还想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萧惗倾?但他怕了,他不敢听他亲口承认。那胎记和信件都是私密的东西,他不能再失望了,会承受不住的。 他要毁了信,他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阿曜还是他的阿曜。 他记得他烧信时很疼,很痛,为什么呢? 他想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心,好像已经不再听使唤。 东离山,他可能回不去了。 第38章 中毒 萧迟曜不能翻身,但他还是努力扭转脑袋。 “阿玖,我不知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胎记,我绝对没碰过她”,他因太过激动而咳起来。 玉璟玖靠近给他拍着背,萧迟曜直视他,“你离开以后,我一直没见过她。直到她来找我,告诉我,我父亲的事,当时,她没有任何有孕的迹象,阿玖,你相信我。” 难道萧惗倾骗他? 他忐忑着问:“你给萧惗倾写过信吗?” “阿玖,我为什么要给她写信?” 玉璟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这时的心情。 他虽然不喜欢萧惗倾,但也没想到她竟会这样欺骗隐瞒。 “阿玖,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外婆的病情,也不是不想回东离山。那段时间我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我只是想先处理好一切,你当时那么脆弱,我舍不得让你陪我忧心。” 玉璟玖无措地缩进萧迟曜怀里,眼泪伴随着道歉的声音滴滴滚落。 “对不起,阿曜,对不起,我当初没有赌气,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他抓紧了萧迟曜胸前的衣服,又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很响,山洞里的回声附和着他。让他尽情发泄着这三年的委屈和孤苦。 他没有告诉他的是,离开不久后,他就后悔了。 有了凌书和凌诗的打点照顾,他们路上畅通无阻,走得很顺利。 快要离开南墨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不该冲动的,他想回去。 他虽然希望阿曜幸福,但那幸福里或许可以有他。 如果他愿意和自己回东离山,那么萧惗倾和他的孩子,他也可以不计较。 这么多年相伴的感情告诉他,阿曜还是会选他。 距离越来越远,他控制不住地让凌书调头。 他放不开手,他想回到阿曜身边。 但凌书没有同意,只带着他一往无前。 玉璟玖哽咽着抬头看他,“阿曜,你可以原谅我吗?” “阿玖,你没有错,怪我,是我错了,是我招惹了萧惗倾,才让她有机可乘,等回到南墨,我们好好问清楚。” “阿曜,我知道我很笨,我还总是胡思乱想,以后不管什么事,你都不要隐瞒我,好不好?” “好。” 萧迟曜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误会解释清楚了,他重新把他拥入怀里。 感情担不起谎言,禁不起猜忌。他们亲身实践,越过了嫌隙这条沟,至此,心心相连,再无离间。 抱着很快睡着,他们终于又能安心入睡。 余晖洒尽,山间静寂。 宁静中混杂着些许脚步声,萧迟曜睁开双眼,小心地把怀里的玉璟玖拥得更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怀里睡熟的人喊醒。 那人走得快,人影渐近,他慢慢看清是个小孩。 越挨越近,两人异口同声问:“你是谁?” 萧迟曜示意她小声一点。 她蹲到玉璟玖面前,观察一会儿后才放心去旁边生火。 她的动静很小,山洞里面很快就温暖起来。 玉璟玖是被热醒的,他盖着被子又在萧迟曜怀里,周围还有火温,他额头上渐渐冒出汗来。 “阿曜,你醒啦”,他抬头,视线就迎上萧迟曜的目光。 旁边及时传来疑惑的询问:“阿曜是谁?” 玉璟玖闻声抖了一下,应该是被吓到了。 他看向葡萄的位置,“葡萄,你要吓死我?” 她执着地追问,“阿曜是谁?” 萧迟曜不说话只注视着他,他也很想知道玉璟玖的答案。 “葡萄,他是我很重要的人”,玉璟玖在纠结着用词。 葡萄偏偏不肯罢休,歪着脑袋问:“有多重要?” 玉璟玖思考后回她:“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 葡萄皱眉,思考起来。嘴上无声念着:“很重要,相守一生,相守一生。” 她眼前一亮,“那就是伴侣的意思吗?” 玉璟玖回看萧迟曜深情的眼神,坚定地答:“嗯,是伴侣的意思。” 萧迟曜开心一笑,“阿玖,既然是伴侣,那你愿意做南墨的皇后吗?” 葡萄搅弄火堆的棍子“啪”一声离手。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萧迟曜,手指向他,“你…你你”。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大的不可思议,“你是南墨国的皇帝?” 萧迟曜没理她,只耐心地等待玉璟玖的回答。 谁知葡萄快速跑到他面前蹲下,拉上他一边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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