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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冠礼，玉璟玖有了很好的缺席理由。 昨晚的他们分不开彼此，殊不知，时间已把他们隔在天南地北。 璟曜晚上回客房时，只想着怎样才能把许谦告诉他的那些事都向玉璟玖解释清楚，他想得入神，理着思路，并没有发现屋子已经空了。 等待许久，还不见人回来，他着急起来，开始在将军府寻找，众人都被他的喊叫声惊扰，一起帮忙，然而最后一无所获。 他忙跑回客房，翻箱倒柜，发现玉璟玖平时常用的几样东西都不见了。 他把屋子找了个遍，终于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信，信封是白的，信上写： 阿曜，对不起，你的冠礼我缺席了，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就是我父皇给我准备的白玉，没想到吧，我什么都知道。 阿曜，我走了，不用寻我。 愿我们都会在彼此不知道的年岁里幸福美满，珍重。 信纸最后的几个字被写信人的泪滴晕开，模糊一片，但还是能看出“阿玖留”三个字。 璟曜迷茫，这是什么意思？告别信？阿玖走了？走了？不要寻？为什么？ 他不懂了，为什么会这样？ 他心慌得不像话，脑袋刺痛起来，承受不住的变故让他弯了腰，他手撑床沿缓了会儿，急切朝门口奔出。 许谦一行人也被璟曜的大喊大叫唤的紧张，看他跑出来，忙去询问。 他不对劲的样子让大家纷纷猜出是玉璟玖出事了。 璟曜看到毒灵子，忙拉住他，“师父，我得回东离山，阿玖肯定，肯定回东离山了，我现在就得走。” 毒灵子拉住慌张的他，从他颤抖的手里拿出那张纸，看完后连连叹气。 “小玖不会回东离山的，他的性子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回东离山那不是自投罗网嘛”，毒灵子忧心。 药灵子也着急补充，“他现在应该还没离开南墨，快派人去寻他才好。” 凌棋走上前开口，“璟大哥，凌书和凌诗好像从今早就没看见他们。”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璟曜只觉得头疼，在众人的交谈声中，许谦默默走了回来，把一块令牌交给他。 “这是你父亲留的，早该给你，你拿他去城南白松衣铺找一个叫岩松的人，剩下的轻影卫都是他带领，找人探信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我们这边，你也不用担心，百海也会加派人手去寻找。” 璟曜红着眼问：“阿玖好好的为什么会离开？” 这话不像询问更像是问责，许谦无话可说。 璟曜还是伸手接过了令牌，他明白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可是玉璟玖似乎赌气了。他一直找，一直找，却半点儿不见踪迹。
第33章 追思 半年后，事情的发展远超所有人预料。 南墨皇帝萧承澜向南墨百姓宣布了一则消息，称前朝皇帝萧承启于二十年前北燕攻城时驾崩，死因是与北燕人达成协议，一人死换万人生，一家悲苦，万户同乐。 萧承澜出乎意料的向外界宣布了承启帝儿子的存在和事迹。 南墨百姓们深受震撼，年纪大点的更是惋惜泪流。 他们见证过的远不止这些，还有那年轻帝王意气风发，励精图治的样子，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皇儿。 八个月后，璟曜去了一趟云中城，玉瑞瑄因为展现的才能顺利继位。 厉知年和玉珘瑨在旁协助，其实是方便偷懒，他们都乐在其中。 璟曜提出要带走南云镇的护云军时，厉知年没有犹豫，护云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如今就该用在他所需要之地。 厉知年说，这两年来，他们已经与西楚和北燕互利互惠，达到了互不来犯。 只要秦歌还在云中城，西楚就会站在中云一边。秦舒洋也已继任西楚皇帝，当然，他还在继续寻找吴有道。 一年后，传出一则更大的言论，现在的皇帝萧承澜不是萧氏血脉。 许谦，彭继等老臣也站出来指责其弑帝夺位，璟曜则以萧承启正统血脉、先帝嫡子的身份对南墨皇城展开讨伐。 二十一年，世事无常。当璟曜身穿战甲带兵亲临时，不禁感慨，萧承启曾经愿意放弃生命守护的皇城，如今他却在城外征夺。 背负了二十年的骂名终得洗清。 英雄从不在乎身后名，有人会为他去污濯尘。 皇城内有璟曜两个舅舅的帮助，萧承澜知道大势已去，并没有阻拦他进城。 他甚至在皇宫内等着他，这场景多么像从前，可惜身份对换，他们都不是他们。 见面时，萧承澜很是淡定从容，这半年多以来，璟曜已经往他宫里跑了数次。 萧承澜缓缓开口：“真是难为你了，要演这么一场戏。” “不管什么戏不戏，那陆家人相信就行”，璟曜极其随意地坐下。 萧承澜打量着他这形态，再次夸他，“你很像你父亲。” 璟曜哼笑一声，“这话你已经说过不止一遍，怎么样，想好怎么死了吗？” “琼花散吧。” 当年他受的痛如今他也想尝一尝，他们也算是走上了相同的归途。 玉璟玖离开后不久，璟曜就查出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萧惗倾。 萧承澜的血缘身份是陆贤谨酒醉后告诉她的，陆贤谨对她说，陆翊和萧承澜都是陆时彦的儿子，既然皇位可以是萧予安的，那为什么不可以是他的？ 她转头就把真相告诉了许谦。许谦觉得这事太过荒唐，必须把一切都纠回正轨。 众人商量完，决定找回璟曜，只有他，才是那个天选之人。 接着有了后面的装病，送终，欺骗，远离。 许谦听懂了璟曜当年那句“日星隐曜”，无奈之下才采用这样的办法骗他回来，没想到却阴差阳错逼离了玉璟玖，成为不可解开的死结。 璟曜找了玉璟玖半年，萧惗倾看着他越来越厌恶自己，急于想做点什么，然后她抖出了萧承澜的秘密。 璟曜知道了君思宫里的密室、知道了密室里的遗体，他愤怒地直奔萧承澜的宫殿。 这是他们马场之后的第二次见面，萧承澜不得不看向他。 他红了眼眶。璟曜却平静下来，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去赎罪。 萧承澜开了那间密室，见到棱晶冰棺里的人，璟曜看呆了，是挺像的。 他知道为什么父亲的故人都会一眼认出他来了，岩松和雅荷见到他时，还流下泪来。 毒灵子、赫连烨、萧予安还有萧惗倾都见过他父亲吧，他这样子的确能让人见之不忘。 可是他也不是他。 “让他解脱吧，你这样是在折磨他”，他安详的睡颜让璟曜难过起来。 奇怪的是，萧承澜没有反驳，他听了璟曜的话，让他入土为安，秘密送葬那日，萧承澜向南墨百姓宣告了他的死因。 璟曜问他为什么，萧承澜只回他：“我也想解脱了，你说我现在做点好事，等我走了还会见到他吗？” 后悔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萦绕于心，经年不去。 萧承澜想起陆时彦告诉过他的真相，那天他刺伤了他的亲爹，为了无可挽回的事情辗转反侧半个多月。 那时候，他理解了他对萧承启的情深似海。爱意随着逝川浮沉，不减反增。 到现在他还记得有关他的往事，因为他一日一日回忆了无数遍。 这么久了，总该有个倾诉对象，那些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萧承澜欣慰，既然小启不能知道，那说给他儿子听也是极好的。 故人之子，恰似故人之姿，犹如故人归来。 璟曜其实并不想听他说过往，但萧承澜似乎再次陷入了回忆。 他清晰的给他讲述：该从哪里说起呢，其实我从出生就悲惨，我和陆翊是双生子，但是在娘胎里被抢了营养，生下来就虚弱瘦小。 我亲娘没几日便早早去世，府里照看的奶娘只顾着陆翊，而我只能哭。 等陆时彦发现这事的时候，他们都认为我廋弱得大概是不能再活了。 不久后，陆时彦把我悄悄送进宫里。 棠妃陆时棠是陆时彦的妹妹，也是我的母妃，她生下了个死皇子，时机凑巧，就用我来替换。 我在皇宫里被精心照料，顺利活了下去。 就这样狸猫换太子，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大呢，还是夸他们聪明。 陆时彦告诉我的时候，我觉得就像一个笑话。 我常想，所以父皇死前是发现了端倪吗？他无故的冷落和对陆家的敌对好像都有了解释。 萧承澜悲痛地笑了几声，继续道：我第一次见到小启时，我四岁，他才两岁。 黎妃娘娘抱着他，他用白白胖胖的小手挥舞，黑眼睛紧盯着我，咯咯地笑。 那时，我拉着他的小手摇，心里也荡漾起欢笑。 后来，棠妃和黎妃交好，我时常都能听见他在哭喊，我想这小孩一定很烦。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烦啊，活泼好动，对我大呼大叫的，但我也十分喜欢，因为从来没有人来烦我。 随着见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成了彼此的小玩伴。 六岁时，我的奶娘再一次把我锁进了黑屋子。那里我去过许多次，有时甚至会被关上一整夜，我已从最初的害怕转化成麻木。 那次不同，小启来了。 奶娘在他的哭闹下，不得不带他去黑屋子寻我。 门开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看到了光。日光照进来，光线下，尘埃都纷纷扬扬。 他在光里笑着问我，皇兄是在躲猫猫吗？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说以后要和我一起来这里玩，不准我自己一个人来。 黎妃宠爱儿子宫中人人皆知，奶娘吓得不敢再把我关起来，从此黑屋子也不再黑暗。 小启来找我找得频繁，我开始认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快乐的。 我永远记得小时候的生活，在父皇的忽视、棠贵妃的辱骂和奶娘的惩罚下，我过得很苦，小启便是那苦中带的甜，因为尝过苦，所以唯一的甜就更甜。 八岁以后，棠妃不让我和小启来往了。她被封了贵妃，不想有辱身份，就眼巴巴去攀着皇后。 看着皇帝越来越宠爱小启，她对我逐渐严厉苛刻起来。 其实她对我一点都不好，那点仅存的亲缘关系在她的威逼恐吓下已经荡然无存。 我玩的时间少了，日日埋头苦读，小启则还是之前的放养状态。 黎妃最希望的就是他开心无忧，棠贵妃最需要我去追名逐利。 小启很同情我，有时他会趁我不备从窗外扔几件小玩意进来。在我看书时，他总来爬我的窗子。 窗外花木婆娑，窗内人影成双。 那扇窗子就是我通向喜欢的心门，从来只有小启进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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