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生气,”许听尧捕捉到他的躲闪,心脏倏的收缩,脸上笑意却放大,“既然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那最不可能,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就是真相,两年前那些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邢东干的,两年后的一切,是他另一个人格做的,跟他无关。” “什么意思?”季司宴震惊的直视着许听尧,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些许玩笑又或者生气之意来,但他的眼眸里,只浮着一层耀眼的灿烂,看不出分毫异样,“你真的觉得他有双重人格?” 许听尧望着他眼里的震惊,解读不出其中深意,隐隐点了点头,“算是吧,毕竟我不能把对他的滤镜当做惩罚他的罪责。” 季司宴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扭转了话题,“对了,贺雅说想过来接你,住院这段时间,我看除了你公司的秘书,一直没有让任何人来看你,她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很担心你。” “你让她过来了?” “没有,她说她得偷偷来,她妈好像还记恨着你呢”季司宴拿了件外套给许听尧披上了,“所以我让她去你家,让彭奇去接她了。”
第六十五章 时间飞快,眨眼离许听尧出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这天,季司宴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邢可锋就推门进来了。 “表哥?”季司宴有些惊讶,连忙从办公桌后起来,“你回来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邢可锋没接他的话,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打照片,口中压抑着隐隐得激动,“查到了!” 季司宴拿起那堆照片,一张张翻看,盯着上面和林奕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渐起的躁动在胸膛放大,“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邢可锋摇头叹了口气,“很难,陈良海在国外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手底下养着雇佣兵,我盯了他这么久,也才稍微找到一些他的踪迹,还差点被发现了,想要以陌生人的身份和陈良海搭上线,不太容易。” “不容易也要做,”季司宴原地转了两圈,紧张感镶嵌整个头皮,“必须得想到办法跟陈良海搭上线,我在国内,出国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容易引起陈良海的戒备之心,表哥,你想想办法,越快越好。” “好,交给我吧,”邢可锋应下了,语气一顿,“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 “就是我查陈良海的时候,发现有其他人也在查他。” 季司宴本还在全力思考着怎么搭上陈良海,听他这么一说,眉头一皱,“其他人,谁?” 邢可锋嘶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季司宴似乎隐隐猜到什么,心里一动,开口时,眼神儿已经带了厉性,“阿尧的人?” 邢可锋感受着周围渐渐蔓延开的压迫力,“好像跟沈君临有关系。” 沈君临?季司宴心跳重重起伏两下,白色衬衫挽在臂弯处,双手撑着桌子,狠狠地一个深呼吸。 许听尧果然还是不信任他,可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他,甚至这么久以来都在他面前都掩饰的很好,不多问一句,不露一点破绽。 也亏得他还因此动容,倒是忘了许听尧以前不动声色的在他身边安插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本事了。 邢可锋觉察到屋子里的气氛,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犹豫是对的,禁不住懊悔,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心头复杂的情绪涌起,汇聚而成的怒意驱使着他,季司宴撑着胳膊安静片刻,突然拽上外套,转身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唉司宴!”快步离开的背影和咣当的关门声后,邢可锋懊悔的直拍脑门,预感要出事。 许听尧自从出院回家后,睡眠质量差了很多,入夜难入睡,睡着后又总是做梦,每天醒来都是头痛欲裂,很多时候得靠安眠药才能睡得安稳点儿。 昨晚他睡的比较晚,今天临时突然加了一场比较重要的会议,很多板块等着敲定,许听尧并不怎么说话,又离得电脑大老远,仍然盯得头痛欲裂。 他听着会议室里众人的发言,只得装作不甚满意的状态,手掌遮在额前,挡着紧锁的眉头。 突然破门而入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炸开,许听尧心脏猛的一颤,惊吓后的太阳穴像是要裂开似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下意识朝门口看去,突兀的疼撤的眼前一瞬漆黑,只能用手撑住额头。 很快,他眼前的光就全被黑影遮挡了,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 季司宴居高临下,怒意和不解在路上反复的蒸发又膨胀,在推门进去那一刻冲至巅峰,又在目光触及许听尧脸上一片难受时散了大半儿。 “你派人查林奕父亲了?”他胸膛仍在失控的起伏,但语气压到平静了。 许听尧眼前那片漆黑,好一会儿才被驱散干净,抬头迎上季司宴的目光。 他脸上表情看似是平静的,语气也是平和的,但就是有种风雨欲来的刺骨,许听尧轻易就觉察出来了。 他扣上电脑屏幕,压着呼吸,“怎么了,我查他,就这么让你不高兴,这么生气?” “我没有不高兴!”季司宴语气当下便有些压不住,又转身朝一旁做了个深呼吸,“我生气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当时就说出来,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又或者害怕我跟他单独相处会手下留情,你都可以说出来,为什么一边答应我,告诉我你已经相信林奕是双重人格,一边又跟沈君临一起背着我调查陈良海,显得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许听尧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说句实话吗?” 许听尧撕裂的心,在季司宴怒火汹涌的目光里灼烧着,血液燃的滚烫,连呼吸都是灼人的,道:“季司宴,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还是因为我查了他?” “许听尧!”季司宴突然暴喝,手掌猛的拍在桌子上,连同路上一块压下的怒火反弹般吞噬而来,他呼吸粗重急促,逼视着许听尧。 许听尧心跳极致的重,呼吸却沉缓不已,迎上他如刃的目光,一字一句,“我听得见。” 压抑的怒火一旦找到突破口,再难克制,浑身的火燃的噼里啪啦的,季司宴拍在桌子的手掌缓缓握成拳,“许听尧,从我一开始跟你说不让你插手这件事的时候,你就不高兴了吧,所以你再后来一句都不提甚至跟我说相信林奕的双重人格,你觉得我傻吗,我感觉不出来?” “季司宴,”许听尧闭了闭眼,指尖颤颤勾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如果因为我调查陈良海,好,我跟你道歉……” “我不是因为你调查陈良海,你到底听懂了没有许听尧!”季司宴一声暴喝,胳膊猛的将扫向桌子上的水杯。 啪的一声,飞溅的玻璃渣子仿佛全数扎在心口,许听尧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忽略心头塌陷,仍是瞥向季司宴,眼里目光潋潋,执拗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不信任我,”季司宴摇了摇头,眼底猩红的怒意仍浓烈,手指用力戳着心口,“因为你觉得我对林奕还有感情,因为你觉得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救了我!” 字字句句响在耳边,把许听尧心里强烈的不安一点点撕开了,酸涩疯狂席卷,他用掌心撑住桌子,缓缓低头,“我的确不信你,曾经,你也是这样不信任我的,你在我和林奕之间选择过林奕一次,甚至想置我于死地,季司宴你让我怎么信你,你敢说,现在你自己心里对林奕没有一点儿动摇吗?” 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季司宴难以置信的看着许听尧,内心情绪肆意翻涌,酸涩和怒火齐齐冲刷,盯了许久,他突然哼笑了一声,眼尾温度飙升,泛红,点了点头,“对,我动摇了,我觉得林奕是无辜的,他那么好,那么单纯,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在我心里,他就是无辜的,你满意了吗——” 许听尧耳边的嘶吼忽近忽远,在一片轰鸣中消失,眼前模糊的一切被心脏剧烈的疼撕的粉碎,拽进无尽黑暗中。 看着模糊的人影离开,他拳头来不及抵向心口,极致的疼掀的胃里不停翻涌,嗓子眼儿里一片腥甜,整个人失力的朝桌子上栽去。
第六十六章 季司宴从许听尧家出来,没回公司,也没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一家酒吧,他急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来浇灭中烧的怒火。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酒吧浪了,在国外时,大多数时间都在陪邢女士,偶尔喝几杯,也是在家跟邢可锋一起喝。 现在回来,再踏进以前常来的酒吧,扑面而来的熟悉,倒是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时间点,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季司宴跟老板算是朋友,从后门就绕进去了。 “给我开瓶酒!”他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脱下外套仍在旁边的凳子上,冲调酒师敲了敲桌子。 “季总很久不来了,”调酒师跟季司宴打了声招呼,便转身从酒架上拿了瓶酒,又拿了个酒杯,倒了多半杯,“刚到的新品,季总尝尝。” 季司宴侧坐着,一只脚撑地,抄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舌尖尽是清甜,他略显不满的皱眉放下杯子,“换杯烈的。” 调酒师见季司宴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从最上排拿了个黑色酒瓶,“这瓶比较烈,但是刚刚那杯酒后劲儿也不小,一混合,我怕季总很快就醉了。” 季司宴不快的斜了调酒师一眼,从他手里夺过酒瓶,倒头垂直倒进酒杯里,急冲而出的烈酒打在杯底,又顺着杯口溅出,直到杯子被灌满,他才咣当一下放在吧台上。 这酒的确比刚刚那杯烈多了,入口的辛辣和凶猛,像森林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灼热又带着吞噬般的狂放,很快就让他忘了第一杯酒的清甜了。 几口下肚,季司宴只觉得嘴里、喉咙和胃全都被酒的灼烧感占据了,唯独大脑一片清醒,好像这个器官跟别的是分开的,又或者不属于他,不受他的控制了,就那么高冷的,被搁置在最高处,放电影似的,偏偏每一帧映出来的都是许听尧。 他烦躁至极又不知道该怎么疏解,也不说话,抄起杯子,又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了。 季司宴一直待到晚上,随着酒吧开始营业,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多了,有些专门“捕猎”的男女看到季司宴一个人喝闷酒,总会上前问上一两句。 “帅哥心情不好?”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走过来,侧身坐在季司宴一旁的凳子上目光一直盯着他,给吧台服务员要了杯酒,“我陪你喝两杯?” 季司宴脸上已经带了酡红,脑子却清醒的可怕,歪头看着跟他搭讪的男人,长的还算可以,在普通人中可以算得上是拔尖儿,但跟许听尧比起来,天壤之别。 他意识到什么,忽然哼笑出声,落在男人眼里,就变成了嘲弄,这令男人有些不悦,“帅哥笑什么,我入不了你的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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