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季司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寻被抓了之后，他专门去问过他，关于林奕的事儿，关于所有的事儿。 谢寻倒是承认的痛快，甚至承认那个视频也是他伪造的，为了让许听尧身败名裂。 他险些就要成功了，而自己也是其中的推手之一，季司宴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憋屈的够呛，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儿的团团转。 或许他早就怀疑过，那些轰然而至，齐刷刷对准许听尧的利剑，但他却先入为主的被恨意冲昏了头，觉得是老天开眼，许听尧是罪有应得。 可即便许听尧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他推波助澜的搅进如此恶心的局里，到最后也一句话都没说，如此，更是衬托的自己摇旗呐喊的恨意和报复像跳梁小丑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误会许听尧了，但至少这些事，他误会了。 季司宴认为自己并非那种一味活在自己的认知中，从不伸头朝外看的傻叉，所以他决定从头捋一捋，坐下来和许听尧好好谈一谈，关于林奕，关于他们。 两人来到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餐厅里人不多，他们坐在相对隐蔽一些的角落里。 “我要一份五分熟的牛排。”季司宴说着，又看向许听尧，“你呢？” 许听尧摘下口罩，“一样就好。” 服务员看到许听尧，眼里闪过一丝娇羞和激动的光亮，不过职业素养还不错，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和动作，很快就离开了。 以前季司宴看到这种情况，高低得揶揄许听尧几句，但现在，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解除眼下的尴尬。 再以前呢？季司宴脑海中闪过儿时两人一起时的种种，仿佛被橡皮擦擦过一遍了，一帧帧画面变得有些模糊，甚至记不起他们当时相处的模式和心情了。 可后来，他们好再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这好像是关系渐渐僵后的第一顿，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相处。 感觉比彭奇讲他相亲还尴尬。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西餐吗？”许听尧率先打破了一片死寂的局面。 季司宴上下扫了他一眼，起身弯腰拿过他面前的红酒，“以你现在的身份，咱俩去撸串，合适吗？再说，人是会变的。” 对面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有些灼面，许听尧心头一瞬错拍，不动声色的朝后仰了一下。 “其实这顿饭该我请，毕竟谢寻要害的人是我，”许听尧缓慢晃动着高脚杯，直入正题，“只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大想见到我。” 这话说的过分直白了，季司宴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心酸委屈的味道，他当时的确不想见许听尧，并不是因为恨，而是他思绪混乱，急需放空后重理，许听尧如果当时说跟他吃饭，只会被误伤。 季司宴并没有力证清白，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狠狠一口，醇厚的口感直直灌进去，味道中的层次感似乎连同他的思绪也一同理清了，“今天这顿饭，是为我之前无脑的行为道歉，视频录音的事，或许真的是我误会你了。” “但你并不清白，林奕也好，我爸也好，你还没有彻彻底底的摆脱嫌疑。” 许听尧听到季司宴的话，有些震惊，一杯酒，季司宴不至于醉，所以他的道歉是在清醒状态下说的。 他只是以为，这顿饭是因祸得福得来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老天爷也算对他不薄，想想以前的季司宴，从儿时认识到现在，从来没低过头，一次也没认过错道过谦，现在竟然在这种尴尬到仇人以外友情不满的位置上，给他道歉。 果然，人是会变的，季司宴也终究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季司宴了。 他们从西餐厅出来时，天色擦黑，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此时雨已经停了，地面积了不少水，城市升起的灯红酒绿倒映进地面的雨水中，被飞驰而过的车碾的粉碎。 因为都喝了酒，季司宴就着许听尧的车来的，两人齐站在餐厅门口，一个等司机，一个等代驾。 风携带着秋雨的寒凉刮过，季司宴听着头顶吱呀吱呀的声音，忍不住抬头朝上看去。 不知道是为了营造什么氛围，挺高档的餐厅，墙上半截伸出来一块生锈的小牌子，跟年久失修似的，有种下一秒就要砸到头顶上的错觉。 他扫了一眼那块牌子，正要提醒一下许听尧，余光突然瞥见屋顶的一个黑影砸下，他反应极快，几乎下意识的，猛的推开许听尧，饶是如此，仍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后者肩头上了。 咣的一声，许听尧身子猛的一晃。
第二十七章 季司宴见状，撒腿就要往里跑，这里一共就有两层，里面房间虽然多，但出口只有一个，对方选择用投掷花盆这种粗暴又没有技术含量的方式，想来也不是什么能人，找人堵住门一间间搜，一定逃不掉。 他转瞬之间就把大概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猛的推开门，打算以最快速度追上去。脚步刚迈开，觉得不对，突然扭头看向许听尧，又退回来了，抬手扣住许听尧另一边肩头，登时听到一声冷嘶。 “你怎么样？”季司宴拧眉问道。 冷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雨后翻新的气息，还有一丝急切略带痛楚的喘息，许听尧摇了摇头，“没事，别追了。” 季司宴犹豫着朝上瞅了一眼。 “总是上头条，不是什么好事儿。”这是许听尧给出的不追的理由。 季司宴不理解，但尊重，只是许听尧额角的冷汗都出来了，看起来并不像没事儿的样子，“把车扔这，我送你去医院吧，彭奇应该快过来了。” 他看着许听尧，逆光中，那人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却又坚毅，冲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用，应该跟小时候一样，胳膊脱臼了。”许听尧试着动了动胳膊，只是剧烈的疼，果然动不了。 季司宴隐约想起来了，小时候许听尧托他的福跟着他一块登高爬低的，拉拉拽拽造成了胳膊爱脱臼的毛病。 胳膊脱臼不是什么大问题，在附近找个诊所就行，应该也没必要去医院，只是现在雨又下起来了，他查了一下，最近的诊所从这里走过去得十分钟，打车的话排着二十辆。 他看着许听尧额角那层细密的汗，犹豫了几秒钟，“要不我试试？” 季司宴以前因为许听尧爱脱臼的毛病，专门跟老中医学了怎么复位的动作，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派上用场。 许听尧没应声，又或者说，还不等应声时，季司宴已经站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腕儿了。 滚烫的温度，极近的呼吸，贴着他脉搏跳动的地方，灼着他紧绷的脖颈，周遭世界仿佛在瞬间陷入一片静谧。 季司宴一手握住许听尧的手腕儿，一手托住他的手肘，向外牵引时，整体猛的朝上一个用力，登时便听到咔哒一声响。 痛感顿失，许听尧登时从发达的感知和身体一片僵硬中回过神来，须臾间，好整以暇的收拾好自己溃散的情绪，下意识抬了抬胳膊，“谢谢。” “不用。”大概季司宴给人家复完位，才想起来刚刚的动作对于站在“敌对”位置的两个人来过，即便有所过渡，也显得过于亲近了，以至于两人现在的对话生硬到尴尬。 不过好在这时彭奇到了，季司宴上车后，不知道为什么，从车窗往外看过去，许听尧颇有一种被抛弃的落魄感，而且总觉得他现在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暗暗唾弃自己的同情心，终究还是心口合一的推开车门了，“车扔这吧，明天让你助理来开，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许听尧犹豫了几秒钟，倒是没有拒绝，弯腰钻进车里。 但车子一启动，他心头便无端生出一些悔意来，车窗关着，不大的空间里似氤氲着雨天连绵的潮气，处在一片不循环的状态中。 许听尧扭身，望着窗外繁华浮光掠影般闪过，不动声色的深呼了一口气，可能是今天情绪颠簸太多，刚刚在餐厅心口处不真切的疼，随着胳膊的一次脱臼，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季司宴一路焦灼，又仿佛做贼心虚，时不时的朝许听尧那边瞅一眼，可终究两人在车里一句话也没说话，延长的尴尬令人颇为窒息。 不知挨了多久，终于到目的地了，连彭奇都莫名松了口气，下车给许听尧开门。 车掉头后，季司宴在后视镜里看着站在门口的许听尧，背对着他站了许久。 许听尧一手扶着门锁，从下车到门口短短几步路，已经将他在车上积攒的所有力气都耗完了。 没了浑身力气的抵挡，心口处的钝疼变成了凌迟，他哪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依然如搁浅的鱼一般，呼吸不及。 痛感一圈圈泛开，又一圈圈将他箍紧，如此反复，偏偏老天爷仿佛要专门跟他开玩笑似的，此时眼前竟然映进季司宴那张脸了。 他几乎本能的朝后一退，对上季司宴的眼睛，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置身太阳下的高倍放大镜中，备受炙烤的煎熬。 “谁让你过来的？”许听尧声音失力，带着责备和距离感。 季司宴感受着许听尧抓着他手腕儿的力量，极力的抓着他，仿佛要将痛楚嫁接给他一些，又好像恐惧他看到的现实。 他早就知道许听尧这股矫情的死德行，如果还有一丝推开他的力气，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老子愿意行了吧！”季司宴打开门，将人扶进沙发里。 大约为了不让许听尧那颗高傲的自尊心在他面前被碾的太粉碎，季司宴干脆扯出小时候自己的糗事来挡刀了，“小时候我经常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每次不都是你跟正义使者似的出现吗，再说你这德行我又不是没见过，药在哪儿？” 这自黑似的话并其实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不过从季司宴嘴里说出来，许听尧隐约觉察到他那份儿心思了，不免有几分动容。 “书架上。”他靠在沙发里，看着不远处的人，灯光将他周身晕染上一层极具欺骗性的温暖感，有那么一瞬间，将他双目都钳制住了，看的神思发烫。 季司宴看着许听尧喝完药，见他脸色好了许多，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许听尧朝书架下面示意了一下，“那个棕色的箱子里装的是者林奕的东西，当时收了本想给你，一直没找到机会，你拿回去吧。” 季司宴听到他的话，扭头看到那个棕色的箱子，一愣，不明白许听尧此时为什么突然这么做，毕竟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思绪捋到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平静的对待许听尧提起林奕的种种。 他没说话，走到收纳箱旁，弯腰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林奕平时用的东西，水杯耳机什么的，还有一些文件和书本。
50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