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份文件了吗?”身后,许听尧的声音平静传来。 季司宴看到紧贴着收纳箱有个文件袋,不知道是不是许听尧有意让他看到,袋子是开的,里面露出几张A4纸。 “这是什么?”他拽出来看了一眼。
第二十八章 许听尧心中略略起伏着,“还记得那天在林奕家碰面的时候,我手里拿的那份文件吗?” 季司宴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记得,怎么了?” 许听尧刚刚脑海里的拉锯战搞得心力交瘁,干脆把心一横,做好了迎接山海倾倒,“那份文件,是林奕背着我跟一个导演签的合同,虽然最后扣的是公司的公章,但章是假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文件没有在公司,而是在林奕家里的原因。” 季司宴眼角敛了敛,两人目光似在冬夜中对峙,交织出一种清冷的危险。 “许听尧,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铺垫这么多。”他的声音仿佛一瞬把窗外阴雨连绵拽进来了,沉暗的要命。 许听尧却有豁出去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的意思,“我不了解林奕,也不相信巧合,所以从我发现第一份合同作假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他了,只是他的资料消失的很干净,仿佛一死就抹去所有了。” 季司宴眼里翻涌的情绪隐约有了火气。 “季司宴,我承认我不喜欢林奕这个人,但我希望你理智一点儿,不要认为我说这些是单纯的为了抹黑林奕,”许听尧先发制人,“你跟他认识多久,又了解他多少,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季司宴感觉来的路上做的心里建设颇有成效,至少听到许听尧的话,他没有撕破脸,甚至开口平静的有些失魂,“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并不觉得他所作所为的那些事败露后能将他逼上死路,他是方北的艺人,就算公司知道了,也只会想办法压下来,然后选择跟他解约,并不会遭受外界传言的逼迫。” 许听尧说不知道,季司宴却隐约猜到答案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林奕死后,所有线索指向的都是许听尧,就像那次杀手的事,就像那个视频,那段监控画面,最后的承受者都是许听尧。 季司宴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结论,所以,如果他猜到的是真的,林奕是以性命为代价,用自己的死来设计许听尧? 可能吗? 那天之后,季司宴搬着林奕的东西回家了,他跟许听尧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场“剖析”林奕的对话而恶化,当然也没有因此好转,两人又像以前一样,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没了交集。 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深究过许听尧的话,但终究是倾向不可能的,可又觉得许听尧没必要用这种低级的方式去陷害林奕。 经过夜以继日的思考,矛与盾相互攻击数天,季司宴在信与不信之间选择了把头埋进沙子里,不理会。 大约过了有快一个月的时间,季司宴收到了朋友来电,是他儿时的玩伴简跃。 季司宴跟简跃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同学,大学时两人去了不同的国家,而且后者毕业后也一直没有回国,没想到突然回来了。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准备兴师问罪,“喂,你小子回来竟然不告诉我?” “我今天下午才刚回来,谁都没联系呢,第一个联系你,够不够意思?”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带着些许老朋友未见的激动。 季司宴啧了啧嘴,“够,你不就是想让老子给你接风吗,明天晚上金泽大厦,我给你接风,待会儿我给君皓他们也打个电话,够意思了吧!” “我就知道哥们儿以前没白对你好,”电话里简跃像是在拍胸脯子,“你就说,以前除了许听尧,是不是我对你最好!” 突然提及这个名字,季司宴脸上的表情紧跟着顿了一下,头皮有种被箍紧的感觉,“是是是,你对我最好了行了吧,明天不喝桌子底下不是人!” 季司宴放下手机,坐在沙发里,被简跃刚刚的话带的,陷入一片混乱的沉思。 以前许听尧对他的确很好,好到连他爸和爷爷的打都是许听尧替他挨的,好到他一直以来对他的恨意都带着一层下不了狠心的滤镜。 他狠狠抓了抓脑袋,捞起一个靠枕窝进沙发里。 许听尧上次因为谢寻贪污受贿的事,给他父亲打过电话后,周敬涛问过他几次关于那些证据的来源,他没说。 但这个人情他是彻彻底底的欠下了,并且一直记在心里,毕竟普通人的人情尚且不好还,更别说对方是沈君临了。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只是沈君临身处高位,手握财阀和权势,好像并没有需要人情的地方,至少以他这种身份,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再次在咖啡厅里见到沈君临时,他便瞅准时机了,“沈先生,有机会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感谢沈先生上次帮忙。” 沈君临似乎能猜到他的想法,儒雅一笑,“好啊,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吧。” 窗外初雪刚落,不算大的雪在刚落地时就被飞奔而过的车轮碾压消失,但不影响它落下时的美。 许听尧心头的忐忑被窗外久违的雪景冲散了,拔地而起的高楼朦胧进一片雪景中,略微思索了一下,应声道:“好,那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晚上见。”
第二十九章 晚上,玉鼎城顶楼的VIP房间内,季司宴跟以前许久没见的同学们一一问了好,众人坐在桌子前,纷纷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年的奋斗史。 季司宴挨着简跃坐着,后者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俩都多少年没见了,得有快十年不见了,哥们儿你风采依旧啊!” 季司宴拳头轻怼在简跃心头,“我还以为你小子这辈子成洋人了,这次回来还走吗?” “哪能啊,我可不能撇下自己的国家,还有这群兄弟们!”简跃说着,凑过去,声音压低了很多,“谢寻的事儿我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谁特么知道他发什么疯,”因为关系到许听尧,季司宴不想多提,就扭转了话题,“唉,沈孔雀怎么还没来呢,还天天说别人不给他面子!” “不急不急,我给他打电话,下雪呢,说不定堵车了,”简跃刚掏出手机,就见沈君皓推门进来了,“唉唉唉来了来了!” 沈君皓一进屋,先把外套脱了,笑的眉飞色舞,“不好意思啊,迟到了迟到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简跃冲着沈君皓坐下的椅子踹了一脚,“孔雀,你迟到半小时,不是你的风格啊,不会是刚从哪个妞儿的被窝里出来吧?” “说什么呢,哥们儿是那样的人吗,”沈君皓摆了摆手,“别提了,我跟我哥一块来的,他说也在这儿有约,非要跟我一起来,我等了他一个小时。” 提起沈君皓的哥哥,众人都不敢造次了,连句吐槽都没有,默契的跳过,季司宴举起酒杯,“来来来,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今天放过你,少罚一点儿,先干三杯!” 众人开始起哄,“皓哥这酒量,三杯少了吧,怎么也得给简跃和司宴一人陪三杯啊!” “别别别,今天有我哥呢,我要是喝多了,他得扒了我的皮!” “找家长就没意思了啊!” 偌大的房间里,曾经一路走来的一群人闹哄哄的围在一起,酒过三巡众人仿佛被酒精壮了胆,开始肆无忌惮的插科打诨了。 简跃看了一圈在座的人,捅了捅季司宴,“唉,你怎么没把许听尧叫来啊,咱们虽然不是同学,但以前不也天天在一起吗?” 季司宴不是没想过给许听尧打电话,只是现在他跟许听尧现在的关系处在一种很尴尬的状态中。 原本的友情基垫和愤恨的交加,就让他认不清现实也忠于不了自我,再加上隐约觉察到的两种感情之外的情愫,更是拆不开了。 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听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根刺在心头扎的这么深。 简跃捕捉到他脸上不自在的表情,“你跟许听尧怎么啦,闹别扭啦?” 一句话,惹来好几个人的注目,季司宴扫过众人八卦的表情,表现得极其自然,“什么跟什么呀,人家现在是大明星了,太忙,今天晚上有约了。” “真的假的?”简跃表示怀疑。 “真的,我可以作证,”一旁喝成二五八万的沈君皓伸着脖子力证他没说谎,“许听尧今天真有约会,这会儿正在对面跟我哥一块吃饭呢。” 季司宴酒刚喝进嘴里,听到沈君皓的话,巨大的震惊逼得他一口酒喷在桌子底下,狂咳不已,“咳咳咳!” 简跃见状,连忙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口吻是一眼看穿一切的通透,“啧啧啧,打脸了吧,我就知道你俩闹别扭了,以前你俩好的整天跟长在一起了似的,怎么啦?” 简跃扭着脖子,又近视眼,似乎生怕看不到季司宴此时的表情了似的,几乎快脸对脸贴上去了,震惊又八卦,“你别跟我说许听尧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季司宴觉得,男人八卦起来,有时候可能比女人更胜一筹,尤其是自己还是被八卦的对象。 他浑身一阵恶寒,摆了摆手,起身露出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别胡说八道啊,我可不想成为他那些女粉丝的公敌,我去个洗手间。” “等等我,我也去!”沈君也从椅子上起来了,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季司宴从屋里出来,路过许听尧和沈君临所在的房间,屋子的门关的不严实,留有一条不算小的缝隙,能清楚的听到里面有笑声传来。 季司宴脚步像是被什么控制着,缓了下来,下意识朝里扫了一眼,好巧不巧的,正捕捉到许听尧的笑脸。 只是一瞬,但也足够聚起儿时的记忆了,季司宴心头突然被一股汹涌的暖流包裹,分不清这种感觉是来自回忆的画面,还是此刻的笑容,又或者都有。 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见过许听尧的笑容了,好像自从回国以后,他看到的笑,都是娱乐新闻里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可言的摆拍。 “哎,你要是真不喜欢许听尧,我哥可就下手了啊。”沈君皓追上他,搭着他的肩膀突然说道。 “什么?”季司宴脑袋宕机两秒,突然转过身,“你是说你哥,亲哥?” “废话,当然是亲哥了,”沈君皓走进洗手间,左右照着自己五彩斑斓的羽毛,“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前段时间他问了我很多关于许听尧的事,上次我生日的时候,我哥还去了,还拐弯抹角找理由,好像跟我傻得看不出来似的,平时他才不掺和我的圈子呢,那天还专门让我跟他介绍了一下许听尧,两人在二楼聊了挺久的。” 季司宴心中刚还淌过一阵暖流,此时突然变得平平的涩涩的,说不出什么感觉,说起来这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就许听尧那张脸,有人看上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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