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你这些是……” 付秋萍看向自己儿子，一眼就注意到他怀里的东西。 韩之随把一堆东西放鞋柜上：“买了只龟，顺便配了点设备。” “啊？”付秋萍看他在客厅找了个空闲的角落，蹲下身对着说明书认真装设备，疑惑道，“你要养啊？” “嗯。” “怎么……”付秋萍本来想问他怎么忽然想起养这么个东西，但看他认真的背影还是把话收了回去，走近了看他倒腾着几根线，笑道，“不急吧？要不先吃饭，吃了再来弄。” 韩之随点了下头，将那只小乌龟放入还没盛水的缸里，起身后顺势问道：“我爸还没回来？” “他跟几个老同事一起吃。” 韩之随忽然想到了之后公司的聚餐，洗了手看桌上几道还热乎的菜，沉默片刻说：“妈，我回来得晚的话，你们就先吃吧，不用等我。” 付秋萍笑了笑：“反正我现在也没多少事，多等一会儿没什么。” 韩之随瞥见她耳后的白发，低声道：“下周三不用等我。” “嗯？有安排？” “对，公司聚餐。” 付秋萍给他夹菜，听到这儿点了点头：“好，说起来你在公司还适应吧？” 这个问题付秋萍问过很多次，韩之随每次都会说适应，今天再次被问到，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妈，放心，公司很好，跟同事相处也没问题。” 虽然还是很短一句话，但比之前一个词一个字丰富太多，付秋萍脸上笑意更深：“那就好。” 忽然她还轻轻笑出声：“你看看，我也是年纪大了吧，太啰嗦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 “妈，”韩之随认真看着她，“没事，我都知道。” 饭菜可口，是他爱吃的，母亲的话也温柔体恤，从不说让他为难不悦的，他明白，他都知道。 “星期六星期天怎么安排，还是出去看房吗？” 韩之随顺手擦掉付秋萍盛汤时洒出来的汤汁：“这周不用，约了朋友。” 付秋萍怔了下，脸上有一瞬的茫然，片刻后反应过来：“是上次我说的那几个？” “嗯，刚好这周人齐了。” “你们约在哪儿了？” “还没定，估计先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也是，你们都好久没见过了吧……” 不工作的时候，胡翼燃的生活算不上规律，直接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睡久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饭也不想做，随便吃点对付一下，搞一搞卫生，半天就过去了。 本来打算看点儿电影度过这一天剩下的时间，结果墩子哥约他出去喝茶，其实是打算拒绝的，但架不住墩子哥一口一个兄弟喊得掏心掏肺，还是换了身衣服出门。 刚好天气很给面子，晒晒太阳喝喝茶很舒服，胡翼燃提前了会儿到的，点了壶茶等着，没两分钟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来挺早啊哈哈哈。” “那必须的啊，墩子哥开口，不敢不从。” 陈丁祥在他对面坐下：“得了吧，你有什么不敢的，估计也是看天气好，本来也想出来转转，顺便答应我的。” 胡翼燃笑了下，算是默认，迎上陈丁祥调侃的视线，一本正经打趣回去：“哟，是不是又胖了？才多久怎么我看又横向发展了点。” “哼，”陈丁祥接过服务员倒的茶，打量他道，“换发型了？上次我给你推荐的那个？” “对啊。” “多好，这不就时尚了。” 胡翼燃故作意外睁大了眼：“难得能听你说句肯定我的，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啧，夸你还有错了？” “你嘴里就没几句我的好话。” “……” 胡翼燃端起茶杯，喝了口又悠悠放下，结果发现这货还在看他，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又掺着点犹豫。 “……有话就说，不会是想暗算我吧？” 韩之随从包里拿了条毛巾，搭在脖子上顺手擦了擦汗，顺势在长凳上坐下，胸口起伏的频率有点大。 “不行啊老韩，你以前可是最强的，怎么现在还不如我了哈哈哈。” 韩之随短促地哼笑了一声，还在喘气，但眉眼间却是轻松：“也不看看我多久都没好好动过了，谁像你们似的，没事儿就出来混。” “诶，这话不对啊，什么叫出来混啊，我这也是忙里偷闲出来强身健体了。” 身边多坐下一个人，热气传导着更热，韩之随递给他一瓶还没开的水：“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应该吧，”赵聪林长长呼了口气，“太累了，我要休整休整，调整状态。” “你这些年工作强度的确很大，是该调整一下。” 赵聪林偏头看他：“我的强度大，你的强度也不小吧，之前打个电话你听起来就很累，现在一看像是被抽干精气神了。” 韩之随嘴角一直保持着点上扬的弧度：“还行吧。” “咱俩这交情你还敷衍我？” 韩之随看了眼手机，没说话了。 赵聪林见他这样，无奈摇了摇头，拧开瓶盖往嘴边送，送到一半又顿住，到底是没忍住：“你给我交个底，当时出那个事儿你说什么都不让我帮忙，非说自己处理，行吧，现在怎么样了？” 韩之随沉默了会儿：“一身轻吧。” 听到这个回答，赵聪林的表情没有轻松，眉头反倒皱紧了：“你别告诉我你把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了？” “差不多吧。” “外面……还有欠着的吗？” 韩之随的声音稍微低了点：“没了，家里知道，就帮我把其他的解决了。” 这下赵聪林也沉默了下来，他跟韩之随很小就认识了，他俩都是朋友不多的类型，这么久联系没断就说明关系很不错，他很清楚韩之随什么情况什么性格，甚至能通过这短短两句话大概还原出某些场面。 再怎么遗憾，事已至此，赵聪林拍拍他肩膀：“算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你的能力我清楚，有需要的直接跟我说……嘶，那俩人掉厕所了？怎么还不回来。” 韩之随顺势回头朝洗手间的方向看：“来了。” “嘿，你俩怎么就歇着了。” 赵聪林嫌弃地看着走近的林济和杨穆：“去个洗手间半小时，还好意思说。” “那又怎么了，你们打够了没？”林济根本不接他这句，转而问韩之随。 韩之随抬头看他：“我差不多了，你们再打会儿吧。” 杨穆接过他顺势递来的拍子：“这就过好瘾了？” “差不多了，休息会儿。” 林济也抓起个拍子挥了挥：“行，我们再打会儿就撤。” 赵聪林看韩之随将毛巾团了团收好，问他：“那他们先打，咱们去冲个澡？” “走吧。” 几个老朋友太长时间没见，打一场球的功夫那点儿生疏就没了，看离饭点还早，又找了家茶楼。大家聊聊这些年各自的发展，走过了什么人生阶段，结婚的生子的，升职的创业的，各有各的精彩。 轮到韩之随，他只是简单讲了讲，平铺直叙，像是在描述别人的事，好在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常把自己的事挂在嘴边的人，加上赵聪林不露痕迹地帮他解围，聊起来都还轻松自在。 “兄弟们，你们一个个都算事业有成了啊。” 听杨穆这么说，赵聪林第一个怼回去：“打住啊，四个人里就数你人生赢家，事业稳定家庭美满，老婆疼人孩子懂事，你还羡慕个什么。” 林济也毫不客气说他：“就是，我俩偶尔见一面，回回听他这么凡尔赛，说多了招人厌啊。” “哈哈哈事业我哪比得上你们，至于家庭你们不也快了，”杨穆问对面的赵聪林，“现在在一起的，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吧？” 说到这个赵聪林脸上笑意深了点：“差不多，最多一年。” “那我的红包基金又得规划一笔，啧。” 嘴上这么说，但大家都是为他高兴的。 几个人里杨穆孩子都满地跑了，林济也结了婚，现在听赵聪林都快了，焦点自然就落到韩之随身上。 “老韩吧……”杨穆摸着下巴打量他，“你小子读书那会儿桃花没断过，就是没一个看上的，老实交代，现在呢？不会还打光棍儿吧。” 这话一出，连赵聪林都看着他，以前也没少八卦韩之随这个，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我单身。”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不会一直都是单身吧？” 林济这句话的语气很含蓄，但怎么听都带着点难以置信，韩之随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差不多吧，没有合适的。” 大家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看得出他不想深入聊这个，自然换了别的话题。 “对了，昨晚我也在群里说了，今天多加俩朋友吧，我订的那家店的套餐量不小，也当认识人了。” 这个昨晚就说了，杨穆这个提议大家都没意见，他邀请的人肯定没问题，何况现在大家都忙在自己的圈子里，私下想交朋友的机会也不多。 林济打趣道：“朋友？男的女的，你别乱来啊，不然我们最先给你捅出去。” “瞎说什么，我哪能乱来啊，”杨穆义正词严，“我叫了一个，男的，做开发的，另一个没想好，就让他做主了，反正到时候见着就知道了。” “哦？同行业的啊……” 杨穆选的地方位置有点偏，但饭点进去人还不少，而且大厅里每张桌子都很大，也难怪人家一个套餐量大，他们四个人吃不完。 包厢里的桌子相对小一些，能坐七八个人，关上门把外面的嘈杂也隔开了，安静不少。 看着送上来的菜单赵聪林有点无语：“不是，一整个烤乳猪？还有这么多别的菜，你确定是几个人的量？” “他们拼好的套餐就这样了，我也懒得换，反正性价比高，味道也好，”杨穆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吃不完还能打包，放心，不浪费。” “行，我看你能吃几口。” 林济坐下先喝了杯水，倒第二杯的时候问他：“我看你刚才直接喊上菜，你跟你朋友说时间没，别人家来菜都凉了。” “不会，他刚回我消息了，几分钟就到，”杨穆顿了下，扫了眼手边的手机，立刻站起来，“说来就来了，我去接一下，诶老韩你坐过来点儿，那边是上菜口。” 韩之随依言换了个位置，这会儿林济正在给赵聪林看他们家养的狗，两个人视线都没离开那方手机屏。他回了个手机消息，正打算出去洗手，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杨穆和另一个人的声音。 顺势看过去，还有第三个人，韩之随的视线和对方撞上，两个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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