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韩之随融入的速度比胡翼燃预计的快，虽然仅限于他那个部门，但也差不多了，工作关系里，相处最多的就是同部门的人，其他的往来倒是少些。 “唉，咱们不是说要搞个专门的茶水间吗？还没提上日程啊？” 胡翼燃端着杯子打量了下四周：“其实这儿也还行吧，空间够大，你就当开放式的茶水区不也行？” 骆林回头给了他个幽怨的眼神：“小胡哥，你变了。” “怎么说？” “你不也说过如果公司多个专门的茶水区就好了？还说会去争取的。” 胡翼燃似笑非笑，拆开茶叶盒：“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胡哥的嘴，骗人的鬼。” 把最后一点茶叶碎渣倒出来，胡翼燃故作为难道：“就算想争取也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李哥越来越扣了，我看还是去争取几盒新茶叶现实一点。” “还有咖啡别忘了。” 提到这个胡翼燃扫了眼下面的柜子：“就数你们费咖啡，最早咱们也买过贵的，自打看你们拿咖啡洗澡那劲儿就只敢买最便宜的。” “谁用咖啡洗澡了，谣传啊！” “蒋颖亲眼所见。” 骆林愣了愣，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不是，那回只是我连着熬夜加班迷糊了，本来想洗个脸，跟人说句话的功夫手比脑子快，把咖啡当洁面乳了。” 想了想那个画面，胡翼燃没忍住笑：“不是，你随身带咖啡啊？” “码农的续命水，你不懂。” “我还不信你们部门所有人都喝这玩意儿了。”胡翼燃发自内心地觉得标准降低后蒋颖购入的这些咖啡连着喝不可能不腻。 “诶，别不信，”骆林又揣了两包跟他一起走，“就连新来的这位哥都喝啊，听说人家以前都是喝咖啡机打出来的，这也不嫌弃咱们的便宜货。” 胡翼燃顿了下：“哦？你怎么知道人家之前的习惯。” “聊的呗，”骆林抿了口手里泡好的咖啡，“问他以前公司的待遇，顺口说的。” “哦……” “诶你别说，大厂的福利就是好啊，”骆林叹了口气，“不过也得是人家有实力。” 胡翼燃笑了声：“这才几天，你就知道人家能力了？” 骆林神神秘秘看他一眼：“老何之前留下的那堆烂摊子不是一直没人处理……” 胡翼燃顿了下，脸上笑意散了：“谁让他搞那个了？” “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谁心眼儿比针尖都小，本来以为自个儿混一混能成部门老大，结果老何走了俩月又招来个年轻有为的，心里过不去呗。” “……”胡翼燃多少有点无语，“那个谁”他心里有数，有点无奈道，“他还给人穿什么小鞋了？” “也没啥，调调设备跑跑腿之类的呗。” 胡翼燃的无语再度加重：“现在倒是不去折腾实习生了。” 骆林点点头：“唉，你别说，人家随哥真不错啊。” 注意到这个称呼，胡翼燃回头打趣他：“随哥？你这就叫哥了？” “什么话，我第二次见你也叫小胡哥了啊，”骆林跟他一起拐了个弯，“你还真别说，这种形象好能力强的，我一开始以为肯定可高冷了，但共事起来还挺愉快，上手就会，有问必答，效率还高，除了不跟我们聊些有的没的，简直一合格打工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胡翼燃笑道：“这种话你还是当着人家面儿说吧。” “我倒也想，就是没开口机会，他来第二天晚上我们部门聚餐请他一起，他就拒绝了，”骆林表情有点严肃，旋即又叹了口气，“可能强者都是独行的吧，诶，我先进去啦。” “行，回头再聊。”胡翼燃顺势往这间大办公室里看了眼，果然在墙角的位置看到了韩之随，只是个背影，对着电脑在忙。 其实仔细想想，韩之随能这么快得到同事的认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种水平的人，只要他想，或者说不抗拒，凭能力就能让身边的人佩服认可。虽然他和韩之随只同窗过那么一年，但当年的韩之随也同样赢得了很多人的认可，即便有的人认为他不合群，可也无法掩盖他优秀的本质。 胡翼燃没让自己想太多，看了眼手机，回自己办公室放了杯子，带上笔记本又从电梯上楼。 “嘿，下周我休假，别太想我哦。” 胡翼燃刚坐下就听蒋颖兴奋地开口，漫不经心回她：“行，不想。” “诶？说不想就不想啊，那还是偶尔想想吧。” 胡翼燃失笑：“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嘿嘿，”蒋颖扔过来个小点心，“手上的活我都弄得差不多了，之后如果还有什么急的活儿就拜托我小胡哥了哦，你放心，那种麻烦的大活儿肯定我自己来。” “行，打算去哪玩儿啊？” “早跟我闺蜜约好了，她带我浪。” 胡翼燃还是有点羡慕的：“那也好，这样下周老板请吃饭你来不了也不可惜。” “啊？”蒋颖顿了顿，故作痛心，“错过了还是很可惜的，那你帮我多吃两口。” “我干脆直接给你打包算了。” 刚好刘姐站起来活动胳膊，听到这儿问：“怎么忽然要吃饭啊，什么时候？” “最近连续接了几个好项目，老板高兴呗，说是犒劳犒劳大家，时间定在下周三下班后。” 刘姐轻轻挑了下眉：“那估计能去的也不多。” “可能吧，我之后统计了人数看看。” 其实还有个原因胡翼燃忘了说，老板终于想起这几个月公司陆陆续续招了些新人，也想让这些已经不算新的新人聚一聚，吃个饭。当然，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胡翼燃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最近进来的那个实实在在的新人。 这种事情统计起来也快，每个办公室转一圈问一问就差不多了。跟刘姐说的一样，这种非强制性的聚餐，工作日下班后，还是跟领导一起，果然愿意出席的不多。 “……我就不去了吧。” 今天韩之随还是点的外卖，胡翼燃看了眼来晚了只能坐他对面唯一一个空位的人：“有什么事吗？” “我……” 赶在韩之随拉出个理由之前，胡翼燃立刻跟上一句：“如果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还是去吧，老板点名让几个新入职的参加呢。” 韩之随没说话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满意勾了下嘴角：“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韩之随微微回头看过来一眼：“适应的。” “工作上有没有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地方？” 韩之随想了两秒：“没有。” “你现在用的是自己的电脑还是公司的？” “公司的。” 胡翼燃忽然想起骆林说过的话：“崇哥给你用的？” “嗯。” 心里想了一圈，胡翼燃有了计较，他慢吞吞扒完最后一口饭，心说韩之随高中那会儿话也没少到这个地步吧，面试以来甚至都没见他笑过。 “诶，小胡哥，”杨瑜昊喊他，“下班跟我们聚聚不？” “不了，还有事儿。” “哦？不会是相亲吧哈哈哈。”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相亲是没有相亲的，周五下班后如果不回爸妈那儿，胡翼燃会去花鸟市场逛逛，第一次知道他这个习惯的时候，爸妈都说他提前开发了老年爱好。他倒是不以为意，这已经是好几年的习惯了。 也不一定要买什么，就是东走走西看看，散散心。 “哈喽，今天来看点儿什么啊？” 路过常光顾的店，听老板一声招呼，胡翼燃也拐了进去：“你这儿来什么新货了吗？” “喏，这一排都是，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胡翼燃饶有兴致看过一个个缸，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鱼游来游去，有的就安安静静停在某处，展示出漂亮的鱼尾。 “这个……” 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热情道：“嘿，这可是这批斗鱼里不错的了，你看看这色泽。” 胡翼燃赞同点头：“是好看。” “怎么样，带回去？” “这次就算了吧。” “唉，给你打折，你都来好多次了。” 胡翼燃失笑：“不是，这次真的不买了，给我来个网捞。” “哈哈哈哈行，回头想要什么货给我发消息，我给你留意一下。” “好嘞。” 拎着袋子出来，忽然觉得空气更冷了，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决定回了。 倒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往公交站走，看手机回个消息的功夫，一抬头就愣了，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人—— 那不是韩之随？ 胡翼燃走近两步，果然是他，顺势看了眼他停下的位置，也是家卖水族宠物的。 察觉到身边的人影，韩之随下意识回头，明显也很意外。 胡翼燃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了看店名又看向他：“怎么？是要买点什么回去养？” 韩之随的表情有点微妙的变化，他微微皱眉低头看着店铺外摆好的缸，片刻后点了下头。 说到这些胡翼燃有点兴趣：“哦？想养什么？” 韩之随似乎并不懂这些，只是说：“都可以，不太吵就行。” 胡翼燃眨了眨眼，视线缓缓落到地上的几个盆里：“要不……养龟怎么样？” 沉默几秒，韩之随问他：“你养过？” “是啊，之前在外面上班养的，后来留给那边的朋友了。” 胡翼燃蹲下去拨弄着几只小龟，没注意到韩之随正看着他：“那推荐养什么？” “我看看啊，”胡翼燃看完几个盆，拍了拍手站起来，看了眼不远处在跟其他客人推荐商品的老板，稍微凑近了点低声道，“这家品相一般，我带你换一家。” 半个多小时后，韩之随手里多了不少东西。 “缸，加热棒，晒台……”胡翼燃从他怀里那堆东西看过去，“差不多，你可以先试试养这只，老板刚才不是已经教了你，之后不懂的也可以直接问他，后面养熟悉了还可以再买一只。” “嗯，”韩之随跟他往前走了两步，“谢谢。” 胡翼燃顿了下：“不用客气。” 两个人又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胡翼燃忽然听身边的人说：“请你吃顿饭吧？” 这下胡翼燃就有点惊讶了：“现在？” “嗯。” 回头看他，韩之随的表情还是很平静，胡翼燃笑了声：“下次吧，你拿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 “下次吧”这三个字其实挺有意思，有时候是真的指下一次，而有的时候只是一句拒绝的客套话，胡翼燃说出口的时候没细想，等上了公交，他才后知后觉，刚才自己的这句下次吧并不是真的在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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