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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满意点了下头，手机一揣就走了。等确认人走远了，骆林才借着接水的功夫溜达到他身边：“随哥，手上活儿多吗？” 韩之随停了下，十根手指张合活动着：“还好。” “崇哥前两天让你弄的需求都搞完了？” “还差一点。” 骆林顺势浏览了下他的屏幕，心里了然，斟酌了下才低声说：“随哥，活是做不完的。” 这间办公室里的人有点儿眼力的都能看出来，韩之随能力强，又一点都不掩饰，这遇上个一言难尽的负责人，被压榨是自然的。入职到现在才过了多久，韩之随经手的东西都是一般人至少混个俩月才会让碰的。也说不清分任务的是信任他还是别有用意，不过不管分到什么，韩之随一直都是一个好字应对。 骆林视线落到他还挺茂密的头发上，觉得看不透他。至今为止，韩之随展露出的从容冷静让他还是很佩服的，这样的人或许是真的情绪很稳定内心很强大，或许也是能力强得并不把这些明里暗里的不痛快放在眼里。 韩之随端起冷掉的水喝了一口：“我知道，先把这个做完吧。” “嗯，你看着来就行，”对于本身就从容的人来说，也不需要什么安慰，骆林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跟他聊，“反正今天会上那个又不着急，任务一个一个清呗，我下班了，明天见啊。” “嗯。” 韩之随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等他手上的活做得差不多了，办公室也就只剩他了。 提前跟家里说过不回去吃饭，他也就不急，端着杯子去接水。不过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已经没水了，想了想还得有一会儿，还是打算去休息区看看。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公共区域的灯都还亮着，加班的不止他一个。 不过在休息区看到另一个人时还是愣了下。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先打了招呼：“加班啊？” “对，”韩之随看他把俩箱子往柜子里塞，看着不轻的样子，“你也加班？” “哦，买点儿饮料，明天不是聚餐吗。” 的确，明天晚上的聚餐，他们都得去。 矮一点的柜子已经塞满了，胡翼燃只能搬起另一箱往高处放，估计真的有点重，胡翼燃还低哼了声。 高处的柜门碰到墙往里合，胡翼燃这么一送就卡了下没放上去，韩之随两步走到他旁边，顺势伸手帮他撑住箱子，胡翼燃腾出一只手拨开柜门，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放进去。 胡翼燃甩了甩手，锁好柜子：“呼……谢了。” “不用谢。” 胡翼燃看着面前站在灯下的韩之随，短暂地愣了下。即便是在蒋颖无数次说过光线死亡的灯下韩之随看起来也没有难看几分，只是大概因为忙了一天显得有点疲惫。 “你……”胡翼燃顿了顿，问他，“还要忙多久啊？吃了吗？” “还没有，”韩之随下意识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大概再有半个小时吧。” “哦，那行，你继续，我也得忙会儿，”韩之随指了指另一边的柜子，“有饼干什么的，虽然味道一般，还是能垫垫。” “嗯，好。” 擦肩而过的时候，胡翼燃闻到了韩之随身上的烟味。其实刚才韩之随搭把手的时候就闻到了，这并不奇怪，他们办公室都是男的，同个部门的女性少，归到了另外的办公室，都是男人的屋子难免抽烟，尤其压力大加起班来的时候，路过的人都能从门缝里闻到烟味。 胡翼燃不是不抽，不过他没什么烟瘾，来到这个公司，办公室有女同志就没怎么抽过，冷不丁从韩之随身上闻到这么重的烟味，还有点……割裂感。虽说男人堆里抽烟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韩之随跟烟这个东西不太搭。 在拐角转身前，胡翼燃回头看了眼，韩之随大半个身子背对着他，还是站在柜子边，好像在看手机。他没有站在顶灯下，隔着那束直射而下的光，韩之随的这个背影给他一种朦胧的，疲惫的，有点虚幻的视觉感受。 就是这短短两秒的一眼，那种割裂感忽然就没了。 胡翼燃只在办公室待了一小会儿就下班了，出于某种他自己也没有细想的心态，离开前还是走的要经过韩之随办公室的那条路，不出所料，灯还亮着。他也只是看了眼就走了。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写字楼下街边摊的数量也少了些，零零散散分散着，胡翼燃一眼找到常常光顾的那家。 “姐，来个夹饼。” “好嘞，还是多要菜吧？” “对。” “这会儿才下班啊，够辛苦的。” 胡翼燃看着大姐从炉子里取出个热气腾腾的饼，笑道：“姐你这更辛苦啊，我现在下班儿了，你还早吧。” “我也就早上中午晚上出会儿摊，饭点儿忙，”大姐动作快，迅速做好个夹饼给他，笑呵呵地说，“比起你们一坐坐一天费脑费神的，我这不算什么。” 胡翼燃没有再多说什么，付了钱慢悠悠往公交车站去。 边走边吃的速度不慢，到了公交站，塑料袋随手一团扔进了垃圾箱，下意识往左看—— 这是他的习惯，不管车站在街道哪边，他总是习惯先往左边看，一辆又一辆公交车停下又开走，他也不着急。旁边的老者上了公交离开，四下无人了，他又去那个窄窄的凳子上坐下。夜风无遮无拦地吹来，他缩了缩脖子，想着该把羽绒服什么的从爸妈家拿过来了。 或者去买新的。 买新的…… 胡翼燃顿了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还是冷天，还是在公交站台前，其中一个一脸羡慕地看向另一个，问他衣服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已经记不清另一个人怎么回答的，只是听了答案，问话的人脸上的艳羡更甚。 熟悉的公交车缓缓停下，胡翼燃站起来，几步就跨了上去。 “刘姐，真不跟我们去啊？”胡翼燃看着到点按时收拾东西的刘姐笑着打趣，“订的地方不错的。” 刘姐拉上挎包笑眯眯地回他：“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的场，我还是回去休息了。” 胡翼燃失笑：“年轻人怎么了，年轻人现在也很想休息。” “比起你们那喝酒抽烟的，我还是回去躲个清静。” “那行，拜拜。” 急着下班回家的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胡翼燃磨蹭了会儿也收拾东西。他倒是不急，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领导说让他们先吃，那就更不用急了。下午他就在群里发了消息让大家自行先过去找包厢，他还得想办法把订好的酒水弄过去。 当然，他原本是打算让公司的车送一送，结果公车今天得接送领导开会，他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在群里问了一句没人回，然而在洗手间碰到韩之随的时候，对方倒是说他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 胡翼燃过去找韩之随的时候，他正坐在工位上看手机，办公室除了他没别人，听到声音看过来，顺便站起身。 “就你了啊？他们都过去了？” 韩之随点了点头：“嗯，刚走不久。” “我以为你还得载两个。” “他们约好了一车过去，没单着的。” “哦，”看韩之随过来，胡翼燃往后退到门外，“那走吧，东西我都搬电梯口了。” “嗯。” 韩之随可能是累了，一直没说什么话，看着也不怎么精神，胡翼燃这人有个毛病，坐在副驾驶的时候就格外关注开车人的状态，看人疲劳了得想办法提提神，比如没话找话聊聊天。 “你这……” 韩之随听他几秒都没下文：“嗯？” “你每天都开车来的？” “基本上都是吧。” 胡翼燃看向窗外：“今晚那你喝不了酒了。”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在红绿灯停下的时候，韩之随有点疑惑看他：“不行吗？” “……”胡翼燃轻轻啧了声，跟着又叹了口气，“不是不行。” 胡翼燃正在思考一个比较含蓄又能表达清楚意思的说法，所幸韩之随不是什么没情商的人，顿了下说：“有需要的话，喝了就叫代驾。” “嗯，”胡翼燃勾了下嘴角，“今天到的基本上都是男的，喝开了可能有点夸张，有几个酒量特别好，就热衷于测新人的量，比如你们办公室那个骆林，你别看他憨憨的就以为他老实啊，喝起酒来一套一套的。” 韩之随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意想不到：“的确没看出来。” “是啊，人不可貌相。” “嗯。” 话到这儿车内忽然安静了，胡翼燃还是看向窗外，心里有点无奈。摊上个不会接茬的人真的很难，气氛难免就越发尴尬。他不由自主开始回忆，曾经高中那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韩之随虽然也是个话不多的，但没到这种地步啊，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谁都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接下来的路就一直保持着安静，车里也没放什么广播音乐，连呼吸声都听得清。 好在这段路不长，尴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到地方胡翼燃就跟几个提前等在门口的同事把饮料酒水带进去，韩之随先去停车。 “嘿，又是这个牌子。” 胡翼燃失笑，打趣骆林：“今天一半都是给你预备的啊。” “说什么呢，哪有这么夸张。”骆林故意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成功引得旁边一片嘘声。 “今晚悠着点啊，”胡翼燃拍了他一把，“喝酒就图个气氛，别给人整得下不来台喝得难受。” “那肯定不能，放心啊小胡哥。” 等骆林跟其他人先进包厢了，胡翼燃去前台找服务员，脑子里回忆了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啧了一声。 跟服务员确认了菜品后胡翼燃就回包厢了，两张圆桌，刚好坐满。他环视一周点了点人，确认都到齐就让服务员准备上菜。 人数都是提前说好的，现场没有多余的位置，胡翼燃只看到了几个空，其中两个好位置那得留给等会儿来的领导，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骆林旁边的位置。 “这么快就上菜？”刚过去骆林就问他。 “是啊，老大让咱们先吃着，”胡翼燃顺手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很随意地说，“这边没人吧。” 看他坐下了骆林才慢一拍回：“嗯，其他几个去洗手间了。”
第11章 聊了会儿服务员就陆续上了几道凉菜，去洗手间的几个人也回来了，坐满剩下几个位置，似有所感回头，他身边的凳子被韩之随拉开。 “哟，回来了，人多吗？”骆林隔着胡翼燃问了他一句。 韩之随摇了摇头：“还好，空间比较大，也很干净。” “行，那我等下去。” 不经意回头，恰好跟韩之随对上视线，胡翼燃眨了下眼，顺势移开去看其他人：“……十，十二，十五……行，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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