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胡翼燃垂眼看过去,果然找到个看起来就很结实的袋子,顺势将怀里抱着的零食日用品塞进去,“谢了啊。” “嗯。” 他带上两包东西下车,看韩之随也跟着下了车,关门锁车一气呵成。这下没忍住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投过去—— 韩之随知道他想问什么,慢慢朝电梯门的方向走:“我搬到这里住了。” “……啊?”这声啊一出口,胡翼燃立刻就想到了之前酒桌上的事,是他把租房的人推给韩之随的。 而韩之随跟着也解释:“前段时间你推给我的房东说这边有房子,我过来看了下,觉得不错,就租了。” “啊……这样啊,”胡翼燃干巴巴地回了句,沉默片刻才又接上,“那你搬过来没几天吧?” “还好,快半个月了。” 那应该是自己出去培训的时候租的。 本来以为这已经够巧了,结果停在同一部电梯的时候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神里读到了惊讶。 “你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落下,先后进了电梯,胡翼燃按下个7,韩之随跟着按了个13。这下不用说,都清楚了。 显示屏的数字往上升,胡翼燃忽然问:“房租怎么样?” 听韩之随报了个数字,胡翼燃没忍住笑了声:“你是不是没还价,也没说是熟人介绍的?” 韩之随顿了顿,低低嗯了声。 电梯很快就到了7楼,胡翼燃提起两个袋子:“没事儿,回头要是续租跟他说一声,能便宜点,今天谢啦,拜拜。” “没事,”韩之随盯着他背影,“再见。” 等电梯门再度合上,韩之随仰头看着电梯顶部,缓慢吐了口长长的气,眼神逐渐复杂,又迅速回归平静。 知道韩之随跟自己住在一栋楼里,这个信息让胡翼燃惊讶了好几天,不过当他有意识去注意这件事的时候,连续一周两个人除了在公司见面外,一次都没见过。想想也正常,他公交上下班,韩之随应该会自己开车,他上班出门早,而下班后韩之随还在加班。 “所以你们最近又在憋什么大招?” 骆林端着水杯跟他并排站在窗前:“哪有什么大招,还是之前的项目。” 胡翼燃问他:“你可悠着点儿啊,诶,后来有没有去全面体检一次啊。” “我没事,”骆林打了个哈欠,“最近还是有点儿忙,不过大家都不敢玩儿命加班了,我这前车之鉴还是有点用。” “你还是上点心吧,抽空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还没暴露出来的问题呢?” “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胡翼燃也懒得再劝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阳台上:“最近没听你抱怨那谁了?” 骆林顿了下,居然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我是轻松了点,不过其他人也还差不多吧。” “嗯?” 他叹了口气,慢慢摇头:“你懂的。” “我……” 胡翼燃刚想说自己懂的也没那么具体,忽然一顿,余光里靠近个人,他自然抬头礼貌微笑:“崇哥。” 对方朝他们点了下头,目不斜视继续走,而还没走开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停了下来,旋即回头问他:“下周我打算开个技术交流会。” 这句话是对胡翼燃说的,他表情不变:“大概周几呢?” 王崇不假思索:“看周一还是周二吧,后面我要出差。” “好,我这边会安排人提前布置的。” “嗯。”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动作,一声嗯都是跟着转身动作一起的。等人走远了,胡翼燃回头,直接对上骆林心如死灰的脸。 “?” “不是……”骆林张了张嘴,“……啊?” 胡翼燃被他这反应弄得奇怪:“啊?” “不是,我这几天怎么什么都没听说啊,还是我失去了某段记忆?” “你不知道?” 骆林给了他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你看我像是知道的?” 胡翼燃语塞,消化了这个消息片刻问他:“你们最近都没有这种……倾向吗?” “能有个什么倾向,最近都在忙手里的活,市场上也没见几个新玩意儿,”骆林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他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是一两天了。” 胡翼燃点头,半晌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反正我们这边要布置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你们定好时间直接跟蒋颖说,提前预定会议室。” “嗯……” “行了,那我回去休息会儿,拜。” 下午果然收到了骆林的消息,说是定下周一下午三点的小会议室。胡翼燃有点奇怪,这种行政事务一般都是蒋颖负责,他中午也提醒过骆林,怎么还把消息发到这儿来了。抬头看了眼对面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的蒋颖,胡翼燃也没多问,直接转达了这个消息。 结果没过两分钟,骆林又给他发了条消息,很是无奈地问他到时候能不能把他的那份茶水换成劲儿最大的咖啡。鉴于他最近的身体状况,胡翼燃嘴上敷衍着答应,并不打算这么做。 “最近干得很,搞点菊花茶得了。” “菊花茶……”对面的蒋颖念叨了两句,键盘声忽然停下,胡翼燃听她说,“等下,崇哥也要参加?” “对啊,就是他要求的开会啊。” “嘶,坏了,上次那盒白茶不见了。” “啊?” 蒋颖苦恼地站起来挨个柜子翻:“这几个月开会崇哥的茶都是单独泡的。” 胡翼燃顿了下:“那你就重新给他买了?” “也不是,是李哥之前拿过来的。” “我记得李哥给你的那盒不是说平时接待或者领导开会用吗?” “嗯,”蒋颖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开了另一边抽屉,“还好还好,还在。” 蒋颖抬头跟他对视,眼神有点犹豫,而胡翼燃迅速理解到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周一中午吃了饭蒋颖就请假出去办事了,于是会议服务的工作就交给了看起来有点闲的胡翼燃。 两点半左右去小会议室调了设备,茶水零食也都准备好。至于王崇单独的那一份,他进来的时候就在推车上看到了个眼熟的保温杯,拧开看还有隔夜的茶,对此他见怪不怪,自如地拿去刷洗干净,泡上蒋颖给他的白茶。 要来的人不多,准备工作也不麻烦,弄好了一看时间,还不到五十。他也不打算多留,正准备离开就看门口进来个人。 顿了顿朝对方打招呼:“来了啊。” “嗯。”韩之随这一声鼻音很重,跟着还咳嗽了两声。 “感冒还没好?” “好点了吧。” 说起来周日那天出门,在电梯里碰到了同样出门的韩之随,当时韩之随带着口罩,电梯下楼那么短的时间里咳了好几次,胡翼燃当时问,他就说感冒了,去看病拿药。 想到这儿打量了下韩之随,问道:“药有按时吃吧?” 韩之随从会议桌上看过去,选了个离烟灰缸最远的位置坐下:“有。” “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 本以为韩之随依然只会给他一个“嗯”,结果不等他移开视线,韩之随就看了过来,然后视线一对,那个眼神让胡翼燃脑子空了下,反应过来只听他跟上一句:“好像是不怎么样,下班了换个地方看看。” 其实韩之随还是那样的表情,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可胡翼燃听着总觉得有点心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他又问:“你是去哪儿开的药?” 韩之随垂下头,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药店。” “药店?”胡翼燃叹了口气,“你这还是去找个医生看看吧,如果觉得医院费时间,小区附近有家诊所还可以,我之前就去那儿开药,效果不错。” “好。” 看得出来韩之随现在状态不太好,胡翼燃环顾一圈,走到他后面,将窗户开了点缝:“骆林让我给你们准备咖啡,我看你就别喝了,喝水吧。” “嗯,谢谢。” “应该的,待会儿有问题叫我。” 离开会议室,坐回工位上,胡翼燃还有点出神,刚才韩之随那双有点泛红的眼睛还很清晰地映在脑子里。又想起之前听骆林抱怨的话,无端有点烦躁,又无可奈何。 欺负老实人。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胡翼燃立刻坐直了,人也清醒了。 不是,他怎么会觉得韩之随是任人欺负的老实人,明明高中就不是那样的,没道理走过这么些年还越活越“老实”了。 每周第一天上班的时间会觉得难熬一点,胡翼燃回去后干了会儿自己的活,一看时间也才四点,又去了趟洗手间,碰见其他部门的同事问事情,聊完再看也没过去多久。 算了,反正没事,过去看看需不需要添点水。 结果刚走到会议室后门,推开个缝就闻到浓郁的烟味,熏得他眯了下眼。下意识往韩之随的方向看,对方倒是没什么异样,他身后那个窗户的缝也还在,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别人一根接一根地抽。 不过比烟味更难忽视的,还是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他一路走到推车边,拿上水壶,直到出去也没人说话,看投影的看投影,看笔记本的看笔记本,甚至路过骆林的时候,他投过去个隐晦的问询眼神,对方注意到了,却没给他什么反应,只是收回视线盯着桌面上黑黑的手机屏幕。 跟他没什么关系,胡翼燃满上一壶热水后又回去,而这次气氛又不一样了,主要的变化还是坐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你们就是过得太舒服了,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王崇这句话平平淡淡,甚至没什么语气起伏,但胡翼燃还是竖起耳朵,放下水壶后又背着所有人整理着推车上的零食盘。 “不要以为以前做出了什么成绩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牛,很厉害,人外有人,强的人多了去了,”王崇重新点了根烟,“如果觉得这庙小,走就是了,真有两把刷子出去有的是人要……”
第15章 一个推车再整理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更何况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外人多待。胡翼燃按捺住好奇心,放轻动作从来的路线回去。关门时顺势往韩之随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低着头,又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回办公室的路上胡翼燃走得慢,脑子里还在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听到的那几句话明显是有针对性的。会议室里那些人,他甚至没有挨个去猜是谁怎么得罪这位大哥了,下意识就觉得这个人是韩之随。 但也没理由啊,骆林时不时就跟他说说韩之随怎么样,在他口中韩之随基本上成了话少能干,任劳任怨的代名词。所以他姑且认为是王崇自己心里有点不平衡的地方,故意给人脸色看,反正这种事情这位大哥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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