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祖献笑盈盈地低声说道:“我舍不得你孤孤单单地留在公寓,我走了谁陪你?只要想到你一个人,我就会心疼。” 宋凉失笑:“你已经陪我很久了,容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几天吧。” 文祖献:“这是在赶我么?说实话,我一日见不到你就心如刀绞,因为想你想的心痛。我看你其实并不爱我,不然怎么舍得让我心痛?” 宋凉:“文先生,我自然是爱你的,就是因为爱你,才不愿意让你为了我与家人生分。” 文祖献和宋凉都摸不清对方的家庭背景,但也不甚在意。 文祖献肉麻地回道:“宝贝儿,你的爱真伟大,你让我感动。” 酒吧的灯光五彩斑斓,忽明忽暗,丑的都能照成美的,美的直接变成天仙天仙。音乐,美酒,造就出昏暗暧昧的氛围,文祖献见宋凉那雪白的脸如水墨画一般美丽,细长乌黑的眉,浅淡眼眶里印着一颗黑宝石,美的轻描淡写让人心旷神怡。 宋凉也是同样地审视文祖献,他不由得要感叹文祖献的美丽,像精美绝伦的雕塑,五官深邃,眼尾上挑,眼神混沌却又有流光。文祖献爱玩,抽大烟打吗啡,却依旧保持美丽。 这样两张脸,哪怕毫不相干,也值得让人亲上一亲。 所以两位大美人均是被对方蛊惑了心神一般,凑到彼此面前,嘴唇碰嘴唇,互相亲吻。 就在二位大美人亲地密不可分之时,疾风般呼啸而来一名男子。 “啪”的一声,其中一位大美人挨了个大耳光,顺势跌落高脚凳。 噢,这位男子竟然不是邵元麒,所以挨了耳光的大美人乃是文祖献。 男子力气骇人,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人。文祖献挨了这样一个耳光,两眼发黑,晕头转向,鼻孔嘴角都溢出鲜血。 男子先是瞪了一眼宋凉,然后颇为暴躁地从地上拖拽起文祖献,他看到文祖献惊艳的五官,先是一愣,愣完之后毫不留情地吼道:“他大爷的!老子的人你也敢碰!” 宋凉跳下高脚凳,不耐烦地拉扯男子拦在文祖献身前:“段景阳,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赶紧滚!” 段景阳拽住文祖献的衣领不肯放,文祖献晕眩地被人摇来晃去,毫无还手之力。段景阳对着宋凉破口大骂:“哈!你喜欢小白脸是吧!能满足你嘛?!” 宋凉看看四周,臊地脸红,这位冰凉的美人,难得恼怒地提声吼道:“闭嘴!你管我喜欢谁!” 宋凉声音大,段景阳声音更大,段景阳的哥哥是位师长,他仗着哥哥厉害从小耀武扬威,小时候当混混,长大后当丘八,如今是个团长,搁兵营里生活久了,他脾气见长,嘴里永远不干不净,咆哮起来更是颇有威力:“cnm的!我管定了!” 晕头转向的文祖献渐渐回过神,他捂住红肿发痛的脸颊,一抹口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鲜血,自打离开奉天后,就没人敢这样打他! 趁着宋凉和段景阳互相呐喊,文祖献握住拉扯他衣襟的手腕,用尽全力往段景阳的上踹。 “啊!”段景阳惨叫出声,捂住下身跪在地上。好在刚才他一直拉扯文祖献,角度不好,文祖献没能一脚踢个结结实实,否则他非得被文祖献踢残了不可! 文祖献得了自由,从吧台拿过酒瓶,挥手就往段景阳脑袋上砸,可他刚刚挨完眼冒金星的一巴掌,这一砸失了力度,酒瓶不轻不重地从段景阳的脑袋上划过掉在了地上。 段景阳随身带着的两名卫士见人对团座不利,迅速冲上前来摁住文祖献。 宋凉跑到文祖献身边搀扶文祖献,他瞪向那几名卫士:“放开他!” 段景阳捂住命根子强撑着站起来,怒吼:“不许放!” 文祖献和段景阳对骂起来,字里行间非要日对方祖宗十八代,污言秽语的让宋凉快要听不下去。 最后段景阳大喝一声:“妈的,松开他!我今天非让这小白脸长长教训!” 文祖献许久没有受此奇耻大辱,也头昏脑热要与段景阳大干一架。 两人瞬时扭打在一起,宋凉上前劝架,不仅没有拉开二人,二人的拳头甚至挥到了他的身上。 段景阳野蛮力气大,文祖献阴毒下手狠。一开始还不分上下,互相往死里拳打脚踢。 文祖献吸食大烟多年,又染上吗啡,慵懒地养了许多年,身体早就虚亏。他哪是段景阳的对手?很快便落于下风,被段景阳摁在地上打。 宋凉见文祖献因为自己被打成猪头,不肯袖手旁观,可他拉不开段景阳,两名卫士见团座处于上风,也不肯管,他又让酒保给警察局打电话,警察却是迟迟不来。 好在此时,邵元麒从天而降!一脚踢飞段景阳。 段景阳对文祖献一顿暴揍,激动无比,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从地上爬起抹着鼻血看向来人大声吼道:“又他妈是谁!” 邵元麒的卫士拦住了段景阳,邵元麒抱起地上鼻青脸肿满头大包意识模糊的文祖献,吓得心都颤了:“文祖献...文祖献?” 快要失去意识的文祖献,双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影,他喃喃喊道,语气里带着不确定:“邵...邵元麒?” 邵元麒又心痛又愤怒:“是我!” 快要晕死过去的文祖献意识到出气的来了,放下心来。他当众被人打成猪头,如何能忍?他靠在邵元麒怀里,哆哆嗦嗦抬起手,指向段景阳:“他...他欺负我...你给我...给我出头,他妈的...你...你要是不帮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邵元麒有卫士,段景阳也有卫士,两方卫士拦在一起,邵元麒和段景阳倒是没人拦了,段景阳气血上头,直冲邵元麒面前。 邵元麒原是腾不出手的,好在宋凉在旁边,他把文祖献交给宋凉,挽起袖子与段景阳打在一起。 二位长官打了起来,守在外面的卫兵跟着冲进酒馆,也莫名其妙撕打起来。 段景阳虽说是一团之长,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没有受过巨大磨难,在哥哥的庇护下,甚至当兵之后都没怎么上过战场。而邵元麒呢,万分艰辛地在老爹手上长大,十八岁就带兵上战场,如今的一切全是他自己打拼得来。 段景阳打的过文祖献,打不过邵元麒。 一位小兵眼见团座落于下风,赶忙跑去给团座的哥哥通风报信。 段景阳的哥哥段景升听后,愤怒不已,他不能眼见别人欺负弟弟,带着人马火速赶来。 段师的兵全在浙江一带,即使回家过年也会带上大队人马。而邵元麒开开心心回来过年,哪能想到会与人打起来?故而在兵力之上远远不及段氏兄弟。 幸好,小羊在上海很有势力,处处都有耳目,听闻文祖献被人打了,他气愤地召集弟兄人马,带来了上百号小混混。 说来真巧,文祖献平日就爱待在租界里,今天偏偏要跑到闸北喝酒。闸北是华界,故而三位军官加一名地头蛇打起来翻天覆地肆无忌惮! 酒馆万万没想到,大年三十飞来横祸,客人们全跑了,店也让人砸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从酒馆里打到大马路上,警察局赶来时看到人头攒动的几百号人,彷徨无措,简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场群架不止不休,打的惊动了市政府,警察局局长和市政府秘书长一同前来调和才勉强平息此事。 调解到最后,竟是无人知道打架的因由,这因由怎么看怎么荒谬,当事人都不愿意详说,旁人也就无从了解。斗殴结束之时,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而最惨的两位当事人当数段景阳和文祖献。 文祖献躺在病床上,虚弱地靠在邵元麒怀里,由邵元麒掌勺,一口一口喝着米粥,他越喝越羞愤,羞出了满眼泪光,委屈地喃喃:“去他妈的,除了在奉天,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受伤的文祖献变成了掌上明珠,陆清禾,小羊,邵元麒全围着他转,就连邵元棠也不再指责他。 深受宠爱的文祖献愈发委屈,在大家的疼爱和关切下娇气起来,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 陆清禾早就觉得弟弟消失多年在外边受了大委屈,不过弟弟在上海过地很潇洒很开心,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关心。如今文祖献让人打了,他大发兄长之爱,格外要把文祖献当小宝宝疼,他拿出手帕给文祖献擦眼泪,本来就是个很和善的人,此刻声音更是温柔似水,哄奶娃娃似的说道:“奉之乖啊,你受委屈了,想要什么就跟哥哥说,哥哥去给你买。” 邵元棠跪在床边揉捏文祖献没有受伤的手臂,懂事地奶声说道:“爸爸,你别难过,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你别哭了。” 小羊自己的手还伤着呢,经过一夜奋战,那石膏纱布上不再雪白,灰粉不明,又是灰尘又是血渍,他不善言辞,故而不言不语坐在床边心疼地抚摸文祖献的手心。 宋凉淡然站在床尾,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按理说,文祖献为了他才被人打成这个模样,他应该守在文祖献床边照顾文祖献。可现下这个情形,他感觉自己很多余,但是就此走掉,又显得他很没良心。 宋凉耽搁在文祖献的病房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单是枯燥地守在一旁。 文祖献哼哼唧唧地继续掉眼泪:“我不活了,我丢了这么大的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呜呜呜。”在他心里,他的脸面比一切都重要。 “砰!” 就在文祖献众星捧月地沉溺悲伤之际,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段景阳双手拄着拐,带着两个护卫,一瘸一拐走进病房,他的腿断了,牙也被邵元麒打掉了,嘴巴肿成了香肠,他愤愤指向宋凉:“你!跟我走!” 宋凉见段景阳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蛋十分难看地出现在这,内心极不情愿理睬段景阳。 宋凉还没开口,文祖献已经抄起邵元麒手里的米粥朝段景阳摔了过去。 米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正正好好盖在段景阳的头顶,文祖献撑起身子,蚊子声地吼道:“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文祖献支撑着欲要下床,陆清禾感觉文祖献好像魔怔了,赶忙把文祖献摁回邵元麒怀里:“乖啊,邵师长都替你打回去了,你别乱动了。” 段景阳用手擦着头上的米粥,呼哧呼哧地用鼻子出气,他现在只想带宋凉走,一想到宋凉跟个小白脸厮混在一起他就要气死了,他瞪着宋凉再一次吼道:“你跟我走!” “不许走!我看谁敢让他走!”文祖献跟着吼道。 当事人都已经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场斗殴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文祖献和宋凉搞在了一起。 邵元麒得知因由后,一直在生闷气,这才过了多久啊,文祖献已经换了两只兔子,而且文祖献的眼光他真是不敢恭维,一个妖里妖气,一个平平不起,怎么看都不值得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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