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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祖献低下头摆弄手指，三番五次戒烟失败让他垂头丧气，不过他已经不生小羊的气了，在他眼里，小羊就是他的弟弟，总不能因为弟弟做了蠢事，就一刀两断：“你去问吧，不过马上过年了，等我过完年再戒，不然大过年的鬼哭狼嚎，多晦气。” ... 文祖献回到家中，小羊因伤闲置在家里，邵元棠也放假在家。 他好些日子没回家，突然出现吓人一跳。邵元棠原是开开心心地跟小羊玩耍，一见他回来，两人都息了声音，小羊的左手打了石膏挂在胸前，可怜兮兮地站着，邵元棠气鼓鼓地站在一旁，这情形，仿佛没人欢迎他回家。 文祖献捏了一把儿子的脸：“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你跟小羊哥哥道歉！你怎么可以把他打成这样！你太过分了！”邵元棠气地直跺脚。 文祖献讥笑道：“那么心疼他，你给他当儿子去！” 邵元棠觉得爸爸不可理喻，气冲冲地上前推了一把文祖献，小孩子的力气不作数，文祖献原地晃了晃懒得理他。 成衣店刚刚送来一批新衣，就放在茶几上，是文祖献为家里人定制的过年新衣，邵元麒，陆清禾，小羊，邵元棠都有份。 文祖献举起衣裳，看向小羊：“过来试试。” 小羊巴巴走到文祖献身前，文祖献对着小羊上下比划了一番，小羊眼珠子闪着湿润的光，小声问道：“哥哥，你不生气了么？” 小羊一说话，铁石心肠的文祖献跟着愧疚起来，打人的时候是真爽，可小羊的模样也是真可怜，这么多天过去，小羊的眼角嘴角到现在都还淤青着。 文祖献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怪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把一个美少年打成了丑八怪：“你不会躲一躲么？” 小羊垂下头伸手摸了摸文祖献的手背：“你消气了就好。” 邵元棠痛心疾首地哀嚎道：“小羊哥哥！你再这样惯着他，他就要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的文祖献径直上楼：“上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打坏了。” 邵元棠继续大嚎：“你这么多天不回来！再坏也要养好了！你假惺惺！小羊哥哥可怜死了！” 无人理睬气鼓鼓的邵元棠，小羊跟随文祖献上楼。 穿过空荡的走廊，文祖献走进卧室，小羊用没有受伤的手抱住文祖献，轻轻将额头抵在文祖献的后脑勺，他低哑愧疚地说道：“哥哥...对不起，这件事，我没做好。” “算了，也不能都怪你。”家里有暖气，比屋外暖和多了，文祖献慢吞吞地宽衣。 “哥哥，我对不起你。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对你始终如一，你千万别赶我走好不好...”小羊一边说，一边埋下头，亲吻文祖献的脖颈处。 在小羊亲昵的哀求下，文祖献的态度软和许多，他忍不住哄了哄这头可怜的小羊：“好好的，干嘛赶你走？我说的都是气话。” “你别赶我，只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小羊继续说，他在忏悔，又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作为。 文祖献这些天在宋凉面前说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能写书了，此刻再听小羊的肺腑之言，腻的有点想吐。他笑道：“不当人，给我当牛当马？没志气。” “我不用有志气，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小羊应道。 ... 新春的脚步越来越近，百货商店俱乐部游乐场，处处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年味十足。 可文祖献不想回家，邵元麒说春节回来，也不知道哪天回来。春节离得越近，他就越不想回家，因为觉得没底气，没脸面。 轻浮放荡的文祖献，许久没有要皮要脸，所以不肯承认自己怕见邵元麒。他离家出走玩地晕头转向，连宋凉都怀疑他是不是居无定所无家可归。 晌午，宋凉手持羽毛钢笔在曲谱上比比划划，放下笔后，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练习小提琴。 而他的男朋友——文祖献，已经在这座公寓里落地生根。 他们两个组合在一起，唱戏一般每天要说上一箩筐的甜言蜜语，仿佛恩爱非常，要相守到老。 文祖献刚刚才醒，打了针后，他闭着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宋凉，来一首满场飞吧！” 宋凉好脾气地应道：“你去舞厅里听吧。” 文祖献抱住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拉一首嘛，求求你了。” 宋凉那边安静下来，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纸张声，没一会儿，文祖献心满意足地听到了满场飞。 文祖献伴着音乐哼着小曲起床洗漱，又在音乐声中梳了个漂亮的小偏分。 他去餐厅拿了块奶油面包当早餐，一边吃一边轻手轻脚走到宋凉身后，他叼住面包弯下腰连人带椅子一把抱住，要吓宋凉一跳：“我们出去玩吧，街上很热闹！” “我不想出去。”宋凉没有被吓到，淡淡回道。 “出去吧，家里没意思。”文祖献把面包上的奶油抹在宋凉的嘴唇上，撒娇说道。 宋凉舔舔嘴巴坐地很端正，任由文祖献抱着他摇晃胡闹，他翻动面前的曲谱，心不在焉地说道：“大家都预备着过年，街上人太杂，我不想出去。” “你不回家过年么？”文祖献吃完面包，在宋凉脸上亲了一口问道。 “不回家。” 这问题点到为止，文祖献与宋凉虽然滚过床单，状似亲密，但这亲密浮于表面，这两位都没有欲望更深层次地去了解对方。 文祖献惯会见人下菜，面对宋凉与英博，态度天差地别，他伸手捏住宋凉的小脸：“宝贝，小宝贝，求求你了，陪我出去嘛，难道你不爱我了么？” 文祖献对着宋凉又亲又抱，胡搅蛮缠地娇嗔着，总算把宋凉磨出家门。 ... 文祖献与提琴家过上了罗曼蒂克的小日子。而另一边文公馆内正喜气洋洋地筹备新春。 这两日，陆清禾休假在家，干脆搬了过来，小羊单独收拾出一间客房供他居住。 陆清禾，小羊，再加上一个邵元棠，三个人聚在一起出门采买，布置楼房，置办年货，很是忙碌。 邵元棠天天跟着陆清禾和小羊到处玩耍，面对喜欢的小羊哥哥和慈爱的陆清禾，他开心地连亲爸都忘了。 ... 所以，当某一日风和日丽之时，邵元麒开开心心如约回到家中，他看见了所有人，唯独不见文祖献... 门房的护卫已经不拦这位军爷了，邵元麒站在门口指挥小兵将年货一样样搬进洋楼内。 邵元棠第一个冲出来抱住邵元麒，他兴奋地大喊：“大哥哥，你终于来了！你也要在我家过年么！？”邵元棠开心的要命，家里来了好多人，都是他喜欢的，而最讨厌的爸爸竟然不回家！这真是太棒了。 邵元麒蹲下抱起邵元棠：“你爸爸呢？” 邵元棠坐在邵元麒的手臂上摇晃着小腿，奶声说道：“爸爸不怎么回家，上次回家还是三天前，就在家待了一晚上。” 陆清禾正拿着小本子站在客厅之中写写记记，计算过年的开销。突然见一波一波的便衣青年拎着大包小包不客气地走进家中，他纳闷地问道：“你们是...？” 青年们都是邵元麒的小兵，租界内不许除本国之外的军人进入，长年累月身着军装的小兵此刻都换上了常服，为首一名青年说道：“这些是我们师座带来的年货。” 陆清禾更加不解：“你们师座是？” 这时，邵元麒一袭呢子大衣手持邵元棠闪亮登场，与陆清禾打了照面。 两人面面相觑，陆清禾彬彬有礼，懵懂地朝邵元麒伸出一只手：“你好...你是？”他想，这是奉之的家，想必此人是来找奉之的：“你是来找奉之的么？” “奉之？”邵元麒扬眉，稳稳抱住邵元棠的同时又腾出了一只手与陆清禾相握。 陆清禾笑道：“就是文祖献，他是我表弟。” 邵元麒不知文祖献从哪冒出一位表哥，但也放下心来，他坦然说道：“对，我是来找文祖献的，他人呢？” 陆清禾收回手，温和地说道：“不瞒你说，我弟弟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先生若有事找他，可以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等我弟弟回来了，我会替你转告他的。” 邵元麒无所顾忌地走进客厅，一屁股在沙发上落座：“不必，我留下来等他。” “可我弟弟不知道何时回来...” “那我就在这住下了。”邵元麒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掏出香烟一边点燃一边说道。 陆清禾不知此人和文祖献是何关系，见邵元麒这般不客气，不由得愣住：“请问先生和奉之是什么关系？” 邵元麒毫不避讳地说道：“他是我小妈。” “啊？” 邵元棠从邵元麒身上跳下，蹦蹦跳跳地跑向陆清禾：“伯伯，这是我哥哥啦！” 陆清禾一时犯了糊涂，愣愣地捋了许久思绪，最后终于想明白，邵元棠和邵元麒同父异母，文祖献算是邵元麒的娘！ 陆清禾想明白之后，语塞地说不出话来，想他弟弟一表人才，风姿绰约，不仅被拐去奉天给老头子当小老婆，还要给这么大个儿子当娘，他长吁短叹，觉得弟弟让人祸害的不轻。 而出门帮文祖献收租的小羊回到家中，见家中已经被邵元麒的卫队与勤务兵占据，气不打一出来。 小羊跑去巡捕房，想要鼓动好兄弟再一次逮捕邵元麒。探长虽然很讲江湖义气，却是万万不肯第二次逮捕邵元麒，上次抓了邵元麒，竟是惊动了军政部，这趟浑水，他才不趟！ 小羊赶不走邵元麒，彻底郁闷。邵元麒才不管小羊的心思，不仅带着小兵驻扎在文公馆，甚至占据了卧室的床！小羊见状气地从闷葫芦直接变成一个哑巴。 邵元麒在家中见了所有人，唯独不见文祖献，也气闷到不行，他的这位小妈好像永远不在家！连过年都不能让他的这位小妈归心似箭！ 没有人能理解小羊和邵元麒的不满，文公馆的其他人都在兴高采烈迎接新年。 邵元麒望夫石一般等待文祖献回家。一连等到大年三十，也不见这位小妈！ .... 文祖献在宋凉这里住的很快乐，虽然没多少情谊，但胜在新鲜。而且宋凉就像一团冷空气，若是腻歪了完全可以忽略此人，真真是文祖献的理想床伴。 文祖献和宋凉此刻厮混在酒馆里，挨在昏暗的吧台前，听着小曲，花言巧语。 宋凉的手搭着酒杯，文祖献的手搭着宋凉的手。 “除夕也不回家？”宋凉问道。除了音乐厅和乐团，他哪都不爱去，却天天被文祖献哄着到处乱跑。 不过这样也好，省地他胡思乱想... 他是文祖献的理想床伴，文祖献也是他的理想床伴，文祖献对情人很有一套，糖衣炮弹般填满他的生活，让他无暇去思考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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