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去楼也在看他。 那就是李申要杀邵金洋? 不,他现在更要担心的是,关去楼会怎么样解决他。 或许他应该直接出去,对付一个关去楼他自认为还是游刃有余的。 谁知,关去楼竟然过去关了灯,视野一下子就昏暗了下去。 大约了两秒钟后,他就听到关门声了。 陈凛没多想就出了柜子,他不能走门,所以他只能跳窗,但是窗外就是海。 床上的邵金洋已经彻底死了,陈凛对尸体再熟悉不过了,即使隔着好几米他也能感觉到生命在衰竭的变化。 打开窗,陈凛先是往下探了一眼,看到那黑得如墨一般的海水,完全就是无尽深渊的入口。 但陈凛还是毅然决然跳了下去。 这个下落过程至少持续了近十秒钟,他才坠入了生死难料的拗口。 海浪在他耳边翻腾,发出阵阵低沉的席卷声,他脚底像是有无数恶魔在水下蛰伏伏,屡试不爽的要把他带入另一个世界。 但他不可能让自己就这样丧命于此,不过在自救成功之前,关去楼好巧不巧的“逢时”来伸之援手了。 …… 本以为李申会对这事又做文章,结果他什么也没提,包括整艘船都陷入出现谋杀命案的恐慌背景下也依旧没提过邵金洋三个字。 船紧急靠岸了,陈凛更是李申的面都见不上,还是关去楼亲自“护送”着他登岸的。 按李申的意思,关去楼是要把他送回容宵那儿,显然李申还不知道容宵已经把他放了这件事。 早知道李申也要杀邵金洋,陈凛就不这么大费周章了,不过肖白竟的仇还得他自己报。 “陈先生,上车吧。”关去楼亲自为陈凛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码头周遭都是警察,为什么而来也不言而喻了,而他们两个杀人共犯能这么堂而皇之离开的话,只能说明是李申有意维护了。 陈凛也很识时务,直接上了车。 车子慢慢驶出码头,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紧闭的车内环境让陈凛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有点热。”陈凛说。 驾驶座上的关去楼随即拨下了制冷开关,“抱歉,因为您昨天晚上泡了海水,我担心您感冒。” “……没事。” 但温度是下来了,可陈凛越来越困了,等到打了第一个盹时,他意识到自己估计要中道了,李申果然还是预判到了他会跑。 陈凛没想到自己有天会中这种小伎俩。 现在他总算明白关去楼为什么给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了,因为他现在根本解不开身上的安全带! 更何况他现在全身发软,更甚的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您不必担心,我只是按吩咐在您的早餐里放了一点助眠药物……” 关去楼后边的话陈凛没听清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 某疗养院。 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李申的额角渗出了一片淤青。 “逆子!你怎么敢把!把你三叔……!” 李申用掌心碰了碰自己的额角,脸上表情随之多了一分痛楚,“爸,你先听我说完。” 脑袋上套着药网的邵金海此时举着第二个茶杯,正准备又要向李申砸去,“你知不知道……” “爸,你今天挺正常的,就不必装什么兄弟恭亲这种戏码了吧。”李申夺过对方手上的东西无奈道。 邵金海给了对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那你怎么能这么鲁莽出手呢?你让组织怎么看我们父子俩?!” “不是我做的!”李申抢话道,“是!是关去楼……” “谁?” “……关去楼。” “关去楼?”邵金海一脸狐疑,“他不是你的人吗?” 李申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是我的人手,但我没有指使过他这么做,而且,他已经跑了。” “你该不会是看我躺在这里消息不灵通就想唬你老子我吧?”邵金海嘀咕道。 “这件事在组织里已经闹开了。”李申道,“而且……” “有屁快放!”邵金海看对方那副磨叽样就更加想砸人。 “爸,你知不知道……关去楼就是三叔的亲生儿子?”李申眼里全是求证。 邵金海微微皱眉,然后大气儿一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真有这关系,那岂不是儿子杀老子了!” 李申手里捏了一把汗,以至于他再看邵金海都有点心虚。 他邵金海今天躺在这个疗养院,不就是他这个儿子一枪害的吗?李申只能在心里默念,不敢说出来。 不过他当初那一枪,自然是不至于把自己父亲害成这般田地的,只是当时他那一枪,给了敌对党趁虚报复投毒的机会,才导致了邵金海如今常年神志全无的半瘫状态。 “是真的,组织也调查过了,关去楼就是三叔的儿子,不过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而已。”李申额角慢慢鼓包了,这让他感觉到更加不舒服,“他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了,死因是强制堕胎意外死亡,孩子是三叔的。” “这……”邵金海的语气果然不坚定了,“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申倒吸了一口凉气,“关去楼连作案工具都没处理,明摆着就他要证明自己是来复仇的。” 邵金海终于沉默了,“还真是儿子杀老子了这回……” “……嗯。”李申有点不敢回答。 “那他现在人跑哪去了?” 提到这,李申脸上终于有了不平静的表情,“还在找。” 邵金海看自己儿子一脸黑的样子,不禁担心了,“除了你三叔,他还干了其他事吗?” 没想到李申这时突然失控怒摔了一个杯子,咬牙切齿道:“他还拐跑了我的人!”
第19章 他很喜欢你 到底是睡了多久陈凛已经感觉不出个长短来,他醒来时就已经又置身于陌生的环境里了。 这个房间还算宽敞,但是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窗帘用的是很老旧的百叶窗,半开着,温凉的阳光透了进来。 陈凛身上穿着一套洗得有些褪色的棉质睡衣,但很舒适,他记不起自己上一次穿睡衣是什么时候了。 等他出了房间门后,听到房子里回荡着熟悉的中国独有的电视节目声时,他很肯定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正在看电视的人察觉到了动静,立马回头:“醒了?” 陈凛扶着门框,本能的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 关去楼关了电视,“三天。” “这里是……”陈凛环顾四周,一时问不出什么。 “是我家。”关去楼用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过来,“有些简陋。” 陈凛接水的手顿了一下,“你家?” “我们现在在平南市。”关去楼这会儿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抱歉,未经允许就把你带回国了。” 陈凛攥着水杯没有喝,“什么叫未经允许?” “怎么说……”关去楼停顿了下,“我杀了邵金洋,你看到了对吧。” “畏罪潜逃?” 关去楼莫名被逗笑了,“算是吧。” “……” “我知道你也想离开那里,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把你带了回来。” 陈凛喝了口水去去热,不太确定的说了:“谢谢。” “顺路的事。”关去楼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转身去往厨房的方向。 厨房隔断门打开后,陈凛随之也闻到了一股酸苦的糊味儿。 在关去楼重新弄晚饭的间隙,陈凛出去走了几步,没看出来他们竟然身处在的是个四合院,但又不同于京派那么传统,而是徽南一带的黑砖黛瓦风格。 他在院子里走了好一会儿,关去楼也没有来过问的样子,显然对方并没有要管控他自由的意思。 于是陈凛就踩着拖鞋走出了大门,就一门之隔而已,他此时已经进入了一幅活灵活现的江南水墨画中。 看到老柳树上冒尖的绿色时,他才忽然发觉现在已经是初春季节了。 这个季节对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实在太陌生了。 陈凛缓缓地走着,他的步调久违的变得轻盈而又自在,心情也随着周围宁静的氛围逐渐放松下来。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乡镇村落,街道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四周都被一种静谧所笼罩着,让人感受到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着古朴清一色的房屋,屋顶上铺着青灰色的瓦片,墙壁则被时间染上了一层斑驳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陈凛浅浅吸了一口气,在这个安静的村落里,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陈凛不禁想,回来,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 他沿着青石小道走着,最后在一个池塘边上坐了下来。 这么轻而易举就回来了,陈凛总觉得不太真实,不真实到他怀疑这几个月发生的那些事并不存在过一样。 坐着有一会儿了,一阵风吹来,吹得陈凛不禁瑟缩了一下光露的脖子,天还是有些凉的。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有人正在走过来,正是关去楼。关去楼手中拿着一件外套,朝着陈凛走来。 “风大,得注意些。”关去楼将外套披在陈凛的肩上,两人并肩而坐,一时都成了画中人。 “谢谢。” 关去楼的袖子还别在小臂上,看得出来不久前应该还在忙活晚饭,“这儿怎么样。” “挺好的。”陈凛发觉自己不太会说赞美的话,“适合养老。” 当他说出养老二字时,自己内心是有片刻愕然的,这不禁让他想到了第一次跟他提出养老的人。 “是吧。”关去楼随便揪起一根野草,“我回来正这么打算呢。” “这里?” “嗯。” 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对方始终没有对自己露出过任何爪牙,陈凛还是很愿意和对方好好相处的。 陈凛斟酌了一下,“这里……真是你家?” “你是想问邵崇连会不会追到这来?” 关去楼就这么叫李申的大名,怎么听都是不对劲的,不过他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陈凛的想法。 “我替他杀了邵金洋,他这个当哥哥的应该谢谢我才是,又怎么会怎么来追杀我呢。” 短短一句话,让陈凛都不知道从而梳理起了。 但关去楼也没卖关子,直接说明了他与邵金洋的父子关系,以及种种迫不得已的恩怨。 陈凛当然是震惊的,难以想象关去楼作为私生子在这种地方出生,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过了二十年,再费尽心思潜伏回与他有真正血缘的邵家,潜伏到自己的堂兄弟身边做手下,然后亲手杀死自己那无良知的父亲。 “不过他迟早还是会来追究我的。”关去楼看着池塘里映出另一个张脸,“毕竟我拐走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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