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了上去:“你结婚了?” 陶年对答如流:“儿子刚过两岁生日。” 上一秒杨则惟的心被狠狠地刺痛,思绪被愤怒侵占,被锁在铁门后那只野兽即将挣脱铁链,状态不对差点没能控制住。 陶年的一举一动依旧是那扇门的钥匙。 分开这些年,杨则惟对前任的信息了如指掌。 “结婚了还出来相体?” 陶年目不斜视,脚步加快了不少:“帮儿子找个奶粉ATM机。” 陶年的谈判技巧,睁眼说瞎话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淋尽致。 陶年快步朝大众走去,杨则惟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迈巴赫旁边站着个人,看到杨则惟出来为他开车门。 陶年扫了他们一眼,自顾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第一时间锁门。 杨则惟站在车前无奈地看着他,眼神多了一丝陶年看不懂的复杂。 插车钥匙,打火,踩刹车,拉手刹,入档,开车灯。 陶年松开脚刹,朝杨则惟开去。 灯光刺眼,杨则惟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黑色车头离他越来越近。 强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助理慌乱地喊了一声:“杨生。” 车头在距离杨则惟三十厘米前停下。 陶年降下车窗:“想死到路中央,不要挡在我面前。” 杨则惟镇定自若,似乎知道陶年不会撞上来,他扫了一眼车牌号才往旁边走开。 陶年关上车窗,驾驶车辆离开。 杨则惟坐上一旁的迈巴赫,脸色阴沉:“跟上。” 陶年在红绿灯调头,从后视镜看到迈巴赫跟在他车后。 “要追就要光明正大地追,我杨则惟从不玩暗恋这一套。” 陶年打开车内广播,用音乐把脑海里的画面侵占。 十分钟后,陶年停在宠物乐园门口,开门走了进去。 店员看到陶年进门,下意识地去看时间,这才六点零五分,还有十分钟呢。 不用陶年开口叫名字,mudi闻到陶年的味道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跟前。 陶年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牵引绳,扣在它肩背上。 “事情已经忙完了吗?”店员询问。 陶年在前台结账:“忙完了,多谢。” 店员笑着看站在主人脚边的小狗:“mudi,下次再过来玩啊。” 陶年牵着mudi出门,对面的迈巴赫还在。 他打开后排车门,Mudi熟练地跳了上去,甚至非常懂事自己叼牵引绳。 陶年上车,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一次去看后视镜,迈巴赫已经不再跟着。 大众停在到街边的停车位上,紧握方向盘的手抖得厉害,骨节处皮肤发白。 陶年眼角红了一圈,喉咙发紧喘不上气,淡淡的血腥气涌上来。 脑海深处看似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像潮汐般将他覆盖,像走马灯一样,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 片刻他艰难地拉手刹,熄火。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能再开车了,做完这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第3章 代驾到的时候敲了敲后排半开的车窗。 “请问是尾号0993客户吗?” 一旁的mudi踩着陶年直接把狗头贴在窗户上。 代驾被突然出现的狗头吓了一跳。 靠着椅背的陶年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是。” 代驾愉悦道:“你好,路途很高兴为你服务。” 说着他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开始他的代驾工作。 Mudi对莫名其妙上它车的人产生敌意,嘴上发出低吼,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 陶年一手握住它的嘴筒子:“消停点。” Mudi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窝在他的腿上,眼珠子盯着驾驶座的人。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老城区的停车场里。 手机提示:“目的地达到,你的订单已完成。” “先生,到了,那我先走了。”代驾熄火下车。 Mudi发现已经到家,趴在车窗上用爪子扒拉着想下车。 陶年呼出一口浊气,打开车门带它下车。 现在这个状态他需要吃药,但药在家里,这个时间上去奶奶还没有睡觉。 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问,他不想对家里人说这件事。 陶年垂眸看着mudi:“你能自己搭电梯上楼吗?” Mudi抬腿在花丛里撒了泡尿,显而易见,它不能。 一人一狗刚走到门口,刚巧遇到隔壁邻居下楼散步回来。 陶年朝她打招呼:“李姨,散步回来啊。” 李姨笑着点头:“是啊,你现在才收工?” 陶年开花店人尽皆知,邻里街坊都经常去帮衬,她还是第一次见陶年穿这么正式。 陶年说:“出门办点事。对了,能麻烦你帮我送mudi上去可以吗?花店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 李姨乐于助人,接过牵引绳:“可以啊。” “谢谢李姨。”陶年道谢。 李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 Mudi看到陶年走,它下意识也跟着,李姨扯了一下牵引绳:“mudi,我们回家啦。” 晚上有风,在35°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凉爽。 陶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风把他身上的悲伤吹散了,接踵而来的是孤独。 陶年深知不能一个人呆着,不然这种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前方路口放着个发光的招牌—— 花财。 这还是陶老太随口帮他取的店名,发财发财,进来买花的都发财。 广市人最喜欢有意头的名。 门店是自建房下的一间花店。 店铺旁的一棵树上爬满了五颜六色的三角梅和紫藤花,从天铺下,一幅壮观的风景图。 门口的花因为台风天已经被店员搬到里面。 陶年开门走进去,店员在招待客人。 “欢迎光临……”何嘉敏抬头,声音截然而止,“老板你怎么来了?” 平时店里只有陶年一个人忙,陶老太偶尔过来看一下店。 这会儿是暑假,人流量多起来,他才招了个暑期工。 陶年朝里间走去:“你忙你的,我过来看看。” 客人是附近的上班族,她看着穿西装的陶年眼睛都直了,这一个班加得她物有所值。 “你们家老板长得也太帅了吧。” 何嘉敏点头认同:“今天他穿西装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有女朋友没有?”客人好奇地问。 何嘉敏在花店一个月了,除了放假时间,她没有见过老板带女孩到花店。 “应该没有。” 客人倒吸了一口:“这么帅没有女朋友,眼界应该很高……” 陶年在里间脱下外套扔到一边,松开领带解开领口的扣子。 他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没能将他身上的疲惫冲走。 无力感油然而起。 陶年重新回到店面,客人已经离开。 “天气不好,看样子准备下雨,今日提早收工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何嘉敏摘下身上的围裙:“谢谢老板,那我先走了。” 她背上包刚走两步,转头向陶年竖起大拇指:“老板你今天太帅了!靓爆镜。” 陶年笑笑没出声。 陶年在店里忙活了半个小时,搬花浇花剪花,那颗心总算没有那么平静了。 运动后强烈的心跳让他找到了一丝实感。 这时候手机响起,陶年看了一眼接通并点开了免提。 “嘿,今日怎么样?” 陶年装傻听不懂:“什么?” “今天相亲局,这是你这一年来主动去认识一个人,对你来说突破性很大,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有必要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程添是他多年来的私人医生,今日按惯例询问情况。 陶年周边全是鲜花,乍一看还以为花里长了个人。 他手上无意识地剪叶子,思绪放长:“不怎么样,刚刚失手打碎了个花瓶,我看到了红色,像血一样,手上,裤子上,衣服上去全都是。” 程添沉默没有说话,陶年语序混乱,毫无章节,很典型的情感淡漠中言语乏力无趣的表现。 陶年停顿了下:“我有一瞬间想开车直接撞上去。” 听到这里,程添恨不得直接打飞的去找陶年。 这么多年来,陶年第一次有自毁倾向,甚至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程添语气放轻再放轻:“陶年,你今日见的是谁?” 陶年自顾自地说:“最后踩下了刹车,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面前。” 陶年说完后,思绪被收回,手里的向日葵已经被剪得不成样。 “开个玩笑,没想撞他。”陶年放下剪子,语气轻松,仿佛刚刚都是玩笑话。 程添几乎确定,让陶年有这么明显情绪波动的人只有一个。 陶年开始回顾今晚的事:“我的相亲对象是他,一开始我还挺正常的,他说自己有病,很巧我也有病,估计他发病了,他拽得我很疼,他知道我想撞上去,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等我撞上去——他真的有病。” 程添认识杨则惟,不只是通过陶年嘴里知道这个人,杨则惟是港岛报纸上的常客,娱乐板块,经济板块都有他的身影。 最近一次杨则惟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娱乐报纸上—— 【杨生和霍家大小姐出席慈善晚会后同返爱巢,男才女貌好登对,家有喜事,杨老爷笑骑骑话到时请饮。】 花花少爷,花落谁家似乎有了结局。 陶年一直以来都积极配合心理治疗,两人见第一面的时候陶年就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 治疗的过程几乎没有发生任何问题,程添很顺利地知道陶年出现心理问题的原因。 那时陶年才十八岁,大名鼎鼎的陶董事长被人扶着坐在诊室外面等候。 陶年高考后前往首都读书,而他作为私人医生一个星期飞首都一次进行面诊。 不知是不是换了个新环境,陶年的情况一年比一年稳定,但这讲究的是循循渐进,稳定了不代表痊愈。 大四下学期开学后,程添第一个发现陶年的不对劲,状态甚至比三年前还要差。 陶年对催眠异常抗拒,程添尊重病人意愿,别无他法只能改变治疗方案。 转机是陶年工作一年后,陶年接受了他的催眠,也是程添第一次听到杨则惟这个名字。 陶年十年如一日地接受心理治疗,在前年,陶年跟他说很累想休息,之后辞掉了首都的工作,一个人回到广市。 陶年所有的心血都在首都,说不要就不要,面谈之后程添确定他的病情已经到了危险边缘,对任何事物漠视,思维变得乏力。 好在经过一年的调养,病情又回到稳定的状态,曾经程添怀疑过陶年是否在表演,在临床上这种病人非常具有伪装性,善于欺骗,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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