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陶老太坐在沙发打开电视机,“那你早点去吧,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她说着话往玄关去看,下一秒站起来:“你放下mudi,带只狗去干什么?” 陶年牵着狗绳开门,头也没回:“壮胆。” 砰的一下,门关上也阻挡不住陶老太浑厚的骂声。 “痴线噶。” 傍晚五点,天空布满了火烧云,照亮了整片天,如同燃烧的火焰,与地平线相接,好不壮观。 行人见状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车上的电台播放着天气预报。 “今年第十号风球芮利已经形成,据中央气象局报道,上午八点钟进入我国南海海域,西移向海岛靠近,11号起我市受芮利影响将有一次强风暴雨天气……” 后排的mudi以为带它去玩,用着它的小短腿努力够着前排。 “坐好,不然卖了你。” Mudi似乎听懂了,重新爬上后排老实地坐着。 陶年不喜欢宠物,mudi是陶老太两年前在店铺门口捡的,当时下着小雨,陶老太停下来看了箱子一眼,谁知这狗一路跟着她回家。 瘦瘦小小的一只,陶老太见它可怜,在家里养了两天,第三天就不吃不喝又拉又吐。 陶老太赶紧让人送医院,据医生检查,小狗得了狗瘟,这种病在狗届死亡率极高。 陶老太心善,养了两天有感情,并且第一天就给陶年打了个视频认他当哥哥。 最后还得是他这个哥哥去付医药费,住院一个月,花了五位数,荣升陶家身价第一的位置。 陶年回家第一次见它,mudi就在他脚边撒了泡尿,陶老太笑得停不下来,说mudi通过标记领地,它以后罩着你。 陶老太年纪大,近一年的遛狗铲屎都由他这个便宜哥哥来负责。 陶年从不喜欢宠物变成能接受mudi的存在。 陶老太给他发了西餐厅的地址,陶年没直接去,而是去了附近一家宠物乐园。 “你好,欢迎光临爱宠乐园,这边是购物区,对面是我们的活动区。” 店员抬头,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乐园前两条街就是CBD,平时上下班路上有不少穿着正装的人匆匆经过。 可很少有人走进来。 西装在男人的身上异常服帖,裁剪非常得体,线条流畅勾勒出他的身材,肩宽腰窄。 男人眉眼俊美,气质却没有被正装拘束,手上牵着条可爱的柯基,反倒更松弛。 陶年径直地往活动区走去。 店员愣了下,这个点一般都是来接宠物,鲜少人带宠物来玩。 店员介绍着:“因为天气的原因,本店提早一个小时闭店,从七点半关门变成六点半。” 活动区剩下一只西高地,一只金毛和一只腊肠犬被寄养。 陶年将绳子交给店员:“我会在六点半之前来接它,麻烦你在十五分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陶年垂眸看着没心没肺到处闻的mudi:“就说它打架斗殴。” 陶年把mudi带出来不是为了壮胆,而是为了借狗遁。 陶年没想一晚上都用来应付这尴尬的相亲局,没那心思,也没那时间。 陶年做好登记后,朝mudi说道:“走先,你慢慢玩。” 店员还没见过这么爽快就把宠物放在这里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和宠物各种贴贴,再依依不舍地道别。 然而mudi也不同于寻常狗,看到主人走了后也没嘤嘤叫。 它整个大变样,一放进活动区就发疯一样,抖着个爱心臀到处乱跑。
第2章 陶年开着辆大众停在了一辆迈巴赫旁边。 倒也不是他故意停在这边找对比,高楼大厦找个停车位都要转几圈。 不知是不是怕碰着刮着,迈巴赫旁边空了个车位,陶年眼尖,一下子就停了过去。 他这辆大众平时用来搬货送货,今天送了两盆花不小心把泥沾到后备箱上没来得及擦。 在一尘不染的迈巴赫面前,饱受摧残的大众受到了降维性的打击。 陶年锁好车后朝西餐厅走去。 辞职回来一年,陶年最常去的地方是茶楼,像这种高端餐厅他已经很久没去过。 而且他的口味是正宗广味,被他奶奶养了快一年,彻底被养刁了。 对方是港岛人,见面约的地方正式一点也情有可原。 店里服务员见有客人往门口走,主动为陶年拉开门。 对方是外国面孔,陶年道谢:“Thank you。” 陶年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偌大个餐厅怎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今天又是周末,适合约会的假日,小情侣都去哪里了? 陶年给服务员报了名字:“MS.Jiang。” 他不知道相亲对象的名字,今晚的相亲饭局也是用对方母亲的名字来预订。 服务员领着陶年往里走。 餐厅内部整体黑白装修,高贵又具有情调,天花板吊着透明的玻璃罩灯,一闪一闪晃人眼。 楼梯拐角处摆了一台复古的白色钢琴,一眼入魂,纯洁干净。 陶年在钢琴上停留了两秒,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佩桌夫。 不多时,陶年踏上二楼就看到坐在正中间的男人。 楼梯在侧面,陶年再一次眼尖,瞧见了对方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结合空无一人的餐厅,陶年断定对方包场了。 不知怎么的,陶年看着这个侧影觉得莫名的熟悉,又说不上哪里熟悉。 皮鞋鞋跟踩在地板嘀嗒一响,坐着的男人闻声看去。 陶年看清楚男人的相貌,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杨则惟重逢的这一刻,梦过,不真实,现如今这一刻,让人毫无防备。 多少年了? 陶年病情严重的时候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整宿整宿睡不着,睁眼到天亮,日以复日。 在他这里,这人和他一生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区别。 起码他曾经这样想过。 两人对望,故人重逢,往事如流水,静静地流淌,平静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 待到陶年醒神过来,服务员已经走到桌子前,正疑惑地看着他。 杨则惟起身走到对面,绅士地拉开椅子。 陶年走过去坐下,客气道:“谢谢。” 杨则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看到我转身就走。” 陶年听出了调侃,这人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一点都没有变。 “这位先生,你有点面善。”陶年表现得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相亲就得有相亲的模样。 杨则惟的笑容更深了,实则眼底并没有什么温度,朝陶年伸手:“你好,我是杨则惟,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我应该是你的初恋。” 陶年垂眸看着递过来的手,这手好像比八年前大了些,骨节分明,纹路也更明显,指腹和手心上有厚茧,手背带着还未消散的几条疤。 八年前杨则惟热衷于各种刺激运动。 眼神从手掌移到脸上,八年能改变一个人,二十岁到三十岁不止年龄层的跨越,更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杨则惟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嚣张,张狂,狂妄,游荡在花丛中哪有不沾味,花花公子身边从不缺人。 唯独看向陶年时,多情的桃花眼才有深情和温柔,还有为数不多的阴鸷。 陶年对上杨则惟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被猎人盯上的感觉,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识那天。 陶年脸上无任何表情,甚至还带着些冷漠,虚握上杨则惟的手。 刚想松开,对方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回握住。 两手紧握着,停留在半空中,有半分不自在。 杨则惟眼里噙着笑,微微侧头看着陶年。 陶年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杨则惟眼里的意思。 “你好,陶年。” 连见面握手说的话都和初识那天一模一样。 随即,杨则惟松开了他的手。 这时,服务员递上菜单。 陶年的心思不在这里,盯着菜单第一页出神,许久未翻动。 “Tuna carpaccio,no foie gras……” 纯正的英腔把陶年拉回神,点菜全程由杨则惟负责,陶年没有开口。 直到点菜结束,陶年合上菜单任由服务员收走。 杨则惟似乎察觉到陶年走神,提议道:“需要喝一杯放松一下吗?” 陶年戒酒很久了。 “不需要。” 旧情人相见,不是温存过去,就是想再续前缘,多多少少带点不纯目的。 窗外的树枝被吹得左摇右拐,越夜风越劲,越来越有台风登陆的前兆。 餐厅里放着纯音乐,暖光照耀,人都变得平静许多。 陶年过于平静了,面对美食没有食欲,味如嚼蜡。 杨则惟看着对面的人津津有味,面前的食物没动过。 似乎应了那句有情饮水饱。 吃到第五口,陶年放下叉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朝服务员招手。 服务员以为客人是有什么需求快步走来。 陶年说:“结账。” 服务员一愣,木木道:“主菜还没有上。” “留给这位客人吧。”陶年没正眼瞧杨则惟。 杨则惟失笑,看了服务员一眼,后者沉默地退下。 “这餐厅是我一位朋友开的,当时入了点钱当股份。” 陶年起身不想听:“多谢款待。” 杨则惟再一次预想到陶年的动作,起身拉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当时有病。” 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道歉,却迟到了八年。 还真以为谁没病一样。 这是陶年听过最好笑的道歉。 他冷哼:“不用对不起,我当时也有病。” 反正都不正常,谁还在乎对错。 陶年用力抽离手腕,但没能挣脱。 他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杨则惟。 二十九岁的陶年和十九岁的陶年似乎没有变化,不,变得更好看了。 十九岁是一朵含苞待放带着刺的野玫瑰,骨子里带着骄矜,猝不及防刺得一手血。 那二十九岁就是已经绽放却隐藏在一众娇艳欲滴玫瑰中的月季,低调而成熟,却依旧无与伦比地吸引着他。 杨泽惟知道自己很俗,俗不可耐。 杨则惟从握住手腕变成牵着他的手,难得温和:“相亲饭还没吃完赶着去哪里?” 陶年朝他一笑,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真情实感地笑起来,如沐春风把杨则惟给看愣了。 “赶着去接儿子放学。” 不只给杨则惟看愣,也给他听愣了。 陶年趁他一个不注意挣脱了手,头也没回径直朝楼梯走去。 杨则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陶年放走,忍了这么久才见到的一面,恨不得直接把人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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