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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堰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口。 阿邱忽然想起，永泰利的时候两边还是陌生人，这才多久就走到了一起，未免太快了些，忍不住低声问道：“是不是他强迫你？” 徐堰愣了下：“什么？” 阿邱表情有些沉重：“我记得几个月前，你们都不认识，你还说你不喜欢男的。”偶尔有人开些暧昧的玩笑，对方都一脸茫然，大概是没什么感情经验，恐怕被人骗身骗心了都不知道，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他对你强取豪夺？” 徐堰：“没有。”又说，“你想多了。” 阿邱还想再劝两句，他总觉得顾衍越这种人不是好相与的，一天两天还有新鲜感，可日子长了总会闹矛盾，他担心对方吃亏——两人毕竟算是朋友，裴彦也没少让他挣钱，在不影响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于情于理都不希望对方有事。 徐堰：“之前那个手机号不会再用了。” 手机和电话卡都是裴含境给的，避免窃听和定位，石塘山那晚回来就找人销毁了，所以阿邱才会一直联系不上他。 阿邱准备了一大通规劝的话，被这一打岔，硬生生憋了回去，改口道：“那再留个电话？” 徐堰嗯了声，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顾衍越回来的时候，徐堰已经吃得差不多，三人一道下了楼，在餐厅门口分别。 目送阿邱离开，徐堰想起一件事来，当初在永泰利见到那把匕首，大概率是徐瑾瑜授意，让人放到了他屋里。对方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并不奇怪，自己当年就是用它砍了徐瑾瑜一根手指，可为什么听邵书存的意思，又和邵景有关。 难不成徐瑾瑜和邵景有什么勾连？ 想到此处，徐堰目光微沉。 徐瑾瑜再不成器，至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反倒是邵景急功近利，干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踩着红线，要是徐瑾瑜真和他有关联，为避免日后引火烧身，确实有必要敲打一下。 徐堰思索片刻：“我记得永泰利的管事叫豪哥。” 顾衍越：“他原本在阿旭手下做事，后来跟了徐瑾瑜。”阿旭是金湾赌场的管事，也算是跟随徐淮盛多年的老人。 徐堰看了他眼。 顾衍越会意：“他受阿旭提携才有了今日，喧宾夺主，确实不大像话。” 徐堰：“不至于赶尽杀绝。”顿了顿，“让他关门两个月就行。” 顾衍越：“知道了。” 永泰利开业不久，正是八方迎客、打响名声的时候，这么一回下来，无疑是把徐家兄弟内斗摆到明面上，做这一行的个个都精明圆滑，知道徐瑾瑜这个私生子不受待见，生意基本也就废了大半。 *** 酒店依山而建，掩映在山峦森野之中，二人自驾至山脚处停车场，由接驳车送上山，在酒店大堂办理入住后，乘斜行观光电梯至房间。 房间是建在山间的独栋别墅，配有私汤和室外无边泳池，阳台视野开阔，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雨后空气清新，临近傍晚灌木中传来草虫嗡鸣。 山上风景确然不错，可看得久了也不过如此，徐堰有些无聊，在一楼的小池塘边上喂鱼。 池子里以红黄两类鲤鱼为主，其中一条红白锦鲤格外显眼，不过无一例外的好吃懒做，往哪边撒鱼食，就在哪边聚作一团。 却不知裴含境那一池鲤鱼怎么样了。 徐堰想到此处，心中忽然顿了一下，以二人如今的身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有机会去到裴含境家里了。 他站起身，准备回屋，转头看到站在落地窗边的顾衍越，对方递给他毛巾，他接过后擦了手。 顾衍越问道：“吃点东西？” 徐堰没什么食欲，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餐时候，随口应道：“行。” 酒店大堂楼上设有各类娱乐场所，用过晚餐，两人上楼逛了一圈，路过射箭馆，徐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衍越见他感兴趣：“要不要玩一会儿？” 徐堰有些迟疑，他不怎么会射箭，平日应酬最多是棋牌和球类游戏，也没有刻意学习过这些。 射箭场没什么人，零星几个大都穿着教练的制服。 场馆内设有6米、10米和18米箭道，顾衍越带着他到了10米的区域，帮他将袖子挽起至手肘，戴上护臂和护指手套。 徐堰从最近的箭架上拿起一把弓，尝试拉了下，有点费力。 顾衍越看了眼弓片，从旁边挑了只粉白色的：“28磅，新手会比较困难，可以试试这把，磅数小一些，容易上手。” 徐堰自认体力不算差，况且粉色都是小女生用的：“我就要这个。” 顾衍越没再说话，让他侧身站立，双脚分立与肩同宽，摆正重心后，左手持弓，右手三指拉弦至下颌处。 顾衍越站在他身后，帮他调整拉弓的姿势，徐堰感觉自己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灼热的呼吸时不时扫过耳后——还记得第一回见面，对方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身段尚未长开，五年时间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和他身高相仿，甚至高出些许来。 他定了定神，将注意力集中到箭靶上，在对方的指引下将瞄针对向靶纸中央。 顾衍越：“好了。” 徐堰松手放弦，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箭矢划破空气，伴随一道尖啸，力道之大，落定后箭靶兀自颤动了片刻。 徐堰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他第一次搭弓射箭，效果居然不错，难免有些骄傲。 顾衍越注意到他的目光，迟疑片刻，夸赞道：“不错。” 徐堰又单独射了几箭，顾衍越根据他拉弓的姿势和落靶情况，帮他调节瞄准器。 有教练注意到这边，上前问道：“需要帮忙吗？” 顾衍越：“我来就行。” 徐堰举了一会儿弓，左手手臂有些发酸，虽然佩戴有护臂，弓弦回弹仍时不时打到小臂，有一回打得重了，皮肤火辣辣地发疼。但从上场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现在说累，未免显得自己有些四体不勤，徐堰从小就是死要面子的脾性，咬牙又射了几箭。 顾衍越看他胳膊都抖了，从他手里接过弓，站到他原本的位置上，搭箭、推弓、勾弦并放箭，一连串动作迅捷流畅。 箭矢没入靶心，和第一箭几乎并作一处。 一旁观看的教练见了都忍不住叫好，问道：“之前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 顾衍越不想和他多聊，模棱两可回了句：“还好。” 教练走远了，徐堰没忍住好奇，问道：“你以前常来射箭馆？” 顾衍越能力强，做事干净利落，用起来舒心，自然能者多劳，对方自从跟他做事，大部分时候都忙得脚不沾地，可不像是有时间做这些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读书时候玩的比较多。 顾衍越看了他一眼：“玩过几回。” 徐堰有点不太相信，这架势可不像只玩过几回的样子：“真的？” 顾衍越：“真的。” 徐堰取下护臂的时候，才发现小臂内侧被打肿了，顾衍越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从酒店前台要来冰块帮他冷敷。 两人原本约了明天一早去山上骑马，看这架势，恐怕不太方便。 顾衍越问道：“明天先歇歇？” 徐堰按了按伤处，虽然红肿了一大片，但痛感并不强烈：“没事，还是按原计划。” 第二天一早，徐堰从床上起来，发现比起小臂，更疼的是大臂和肩膀，大概是举弓和拉弦导致的肌肉酸痛。 他故作无事，和顾衍越一道前往马场，骑马不怎么用需要上肢力量，且这里的马主要向游客服务，都是性格温驯且经过长期训练的。 有教练在一旁指导，徐堰上了马，顾衍越坐在他身后，教他踩马镫并挺直上半身保持重心稳定，通过拉辔头调整方向，拉缰绳停止马匹前进，就这么在场内转了几圈。 有一条山路专门开辟出来用作跑马，徐堰掌握了基本技能，在山路上单独骑了会，走得慢还好，跑起来就很颠簸。 两人骑完马，难得天气晴朗，又爬了一段山。 晚上回到酒店，徐堰已经从上肢酸痛变成了全身酸痛，再也来不及想那些有的没的，体力消耗过度，甚至比以往多吃了一碗饭。 74 接下来一天，二人在酒店休息。 晚饭过后，徐堰回到房间，想起对金湾赌场的安排，这次处理的人涉及贺旭曾经的下属，对方又是跟随徐淮盛多年的，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隔阂，于情于理还是要过问一番。 他给贺旭打了通电话，聊起永泰利的豪哥。 贺旭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过是同僚过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亲近不亲近的说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徐堰一直不怎么喜欢徐淮盛手下那帮人，仗着曾经出生入死那点情谊，挟恩图报，贪的贪腐的腐。他用贺旭，一方面是徐淮盛留下的人不能全部边缘化，面子上不好交代；另一方面是看在对方算那群人里面难得识时务，又不徇私情的。 徐堰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也愿意恭维两句：“金湾生意的半边天都是您撑起来的，日后还是要仰仗您。” 和贺旭聊得差不多，徐堰思索片刻，又打电话给孙晁。 对面有些嘈杂，似乎闹了起来，夹杂着孙巍骂骂咧咧的声音。 徐堰想起来，因为永泰利的事情，前段时间安排孙巍去鸭嘴尖赌场，那边的管事都是他带出来的，和徐淮盛的旧部没什么关联，是以不怎么给小少爷脸面。 后来听说孙巍跑去贺旭那边，想着贺旭和孙晁相熟，他给孙晁面子便应允了，结果这次又闹出来豪哥的事情——孙巍大约是以为顾衍越有意为难，逼着他和徐瑾瑜撕破脸，正在家闹脾气。 孙巍就是个脾气大些的少爷，正反翻不起什么浪花，徐堰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他要是待在金湾不方便，可以回鸭嘴尖，我亲自和那边的管事去讲。” 伴随一道关门声，隔绝了电话那头的吵闹。 孙晁冷声道：“不用管他。” 徐堰也不再劝，转而谈起正事：“金湾另一个东家，展鹏辰您还记得吗？” 孙晁停顿了数秒，似乎在思考：“他怎么了？” 徐堰：“听说他和洪涛的侄子结了姻亲。” 孙晁：“我只知道展鹏辰半年前嫁了女儿，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女，但婚事却没有大操大办，只宴请了几个相熟的亲友。”顿了顿，“女婿家世似乎不怎么样，所以办得简单，却不知道和洪涛有关联。” 徐堰：“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还需要具体查一下他的身份。”又说，“摸清来路就好，不必做其他的，免得打草惊蛇。” 孙晁：“好的。” 这厢安排完毕，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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