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堰伸手解开他最上面两颗扣子,在顾衍越疑惑的目光下,拉开衬衣衣领,在他肩膀处咬了口,留了一排牙印。 顾衍越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挣扎,等他松了口,才说:“要不要吃饭?” 徐堰磨了磨后槽牙,感情这是以为自己饿到要吃他吗。 顾衍越见他情绪不好,解释道:“东澳港附近有个餐厅不错。” 徐堰对吃的没什么挑剔:“随你。”卧室窗帘已经拉开,今天天气不错,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想起什么,沉默了会儿问道,“这几天忙吗?” 顾衍越:“还好。”又说,“怎么了?” 春夏之交的气候最是怡人,徐堰只是突然想起徐煜建议的,这段时间可以出门散心,先前詹医生也建议多出门走走,放松心情。 除却下周和律政司那边的饭局,他最近确实没什么事情。 徐堰:“有空的话出门玩几天。” 顾衍越:“可以。”他看了眼行程,又拿出Pad翻到地图,规划起路线,“想去近一点还是远一点的?” 徐堰:“近一点吧,下周还有事。” 顾衍越:“想去山上玩吗?” 徐堰:“可以。” 顾衍越最后选了山间的一处温泉酒店,除了山顶温泉,附近有马场可以骑马,自驾过去大概4个小时,敲定行程后,两人规划出门吃个午餐,下午再出发。 这家餐厅临近海边,单独摘出来的一栋三层洋房,不远处便是滨海绿道,徐堰下了车,顾衍越则去地下车库停车。 徐堰刚要进去,自动玻璃门朝两侧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两人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 阿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自打那天一通电话说要取车上石塘山,他就和裴彦彻底失去联系,只在后来听说那天山上出了大事,徐家的人和裴先生的人都来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阿邱为人机敏,打招呼道:“好久不见,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徐堰不便解释,只是说:“手机坏了。” 阿邱心里觉得奇怪,但他不好多问,避重就轻道:“你一人来吃饭?” 徐堰:“没有,在等人。” 阿邱注意到他脖颈上的吻痕,虽然被衣领挡去大半,露出来那点便显得格外暧昧,揶揄道:“女朋友?” 徐堰伸手整了整领口,但效果不大:“男朋友。” 阿邱愣了下,半是玩笑道:“之前那个帅哥?” 徐堰:“不是他。” 阿邱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他是个弯的,还是震惊他没选帅哥做对象,他活这么大,都没见过几个颜值能跟那位相提并论的——既然喜欢男的,有这么帅的不近水楼台,眼睛莫不是瞎了? 徐堰见聊得差不多,正欲告辞。 阿邱想起来一事,没忍住感慨道:“你当初说得没错,做散客是个好路子,现在贵宾厅业务收缩,我几个迭码仔朋友最近都不大好过。”又说,“要不是你上次的提点,我现在怕是和他们一样头疼。” 徐堰脚步一顿:“你去做散客了?” 阿邱:“都做一些。散客的话,莲花湾和鸭嘴尖都是徐家的地盘,很难有人插得进去,我现在柏埔,跟一个叫霆哥在做。”他顿了顿,“不过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有个叫洪毅的在金湾推散客,势头很大,手伸到了柏埔和南坪,据说是当年那个洪涛的侄子。” 徐堰眼神沉了沉。 阿邱继续道:“洪毅似乎有政府关系,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他和一个姓展的老板一起开赌场。” 徐堰知道这个人,展鹏辰,在金湾办赌场,当年和他联合推博彩合法化的几个东家之一,手里有一张赌牌。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一个人?” 阿邱:“啊……是的。”又说,“但里面好像没位置了,听说都约满了,平时我常来这边吃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我看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客人。” 徐堰身份特殊的缘故,他们出来吃饭,遇到这种比较公开的场合,为避免意外情况,顾衍越会提前包场。 徐堰有点在意他刚才说的事情,思索片刻道:“我有预约,要拼桌吗?” 阿邱还挺喜欢这家主厨的手艺,刚才没能吃上,如今有机会自然愿意:“你不介意的话。” 徐堰:“来吧。” 在侍者的带领下,二人乘电梯去到三楼的包厢。 阿邱打量着室内的布置,各个挂画摆件可谓精巧,从窗户往外看,还能见到东澳港和海面上零星的游船,夜晚景色应当不错:“我来这边几回,还是第一次上三楼。” 他知道二楼包厢有低消,三楼还从来没约上过,每次都是满客。 徐堰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翻开菜单:“先点菜吧。” 阿邱在他对面坐下:“不用等你男朋友?” 徐堰:“没事,他点他的,你点你的。” 这家主打蟹料理,阿邱点了几道常吃的招牌菜,徐堰只要了一份茶碗蒸。 点完菜,阿邱想起有关那晚石塘山的传言,在场之人都三缄其口,但他直觉裴彦或许知道些什么,旁敲侧击道:“你姓裴,难道和裴先生有什么关系?” 徐堰沉默了几秒,说:“没有关系。” 阿邱察觉对方不大想聊这个话题,但不说话气氛未免有些沉闷,索性八卦道:“你那个男朋友多大年纪?做什么的?” 徐堰:“23岁,你见过的。” 阿邱一愣,他和对方算是相熟,但彼此之间共同好友并不多,总不能是金诠吧,可算年纪怎么也对不上。 阿邱调侃道:“原来你喜欢年纪小的,我还以为你喜欢比你大一点的。” 徐堰想了想:“还好吧。” 两人正说着话,包厢门朝两侧推开。 阿邱听到动静,扭头去看,只见走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把车钥匙,貌似是某个限量款车型的专配。 看清对方面容的那刻,阿邱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像是被雷劈过——永泰利挖孙巍眼珠的一幕记忆犹新,至少几年内忘不了,何况万海那一场,在迭码仔之间都传遍了。 阿邱声音打着颤:“他、他他?你你你……” 顾衍越看了阿邱一眼,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看样子和徐堰算是相熟,他态度便稍稍好些:“这位是?” 徐堰:“先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帮过我不少忙,拼个桌?” 顾衍越在他旁边坐下:“你说行就行。” 阿邱看到来人那刻,拔腿就想逃跑,只是在对方目光注视下,四肢僵硬的不听使唤,没能成功站起身。 徐堰把菜单递给旁边那位:“我们点了些,你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顾衍越翻看过一遍,添了几道菜,又加了一份茶碗蒸。 上菜的间隙,徐堰向顾衍越介绍道:“你们应当见过,上次在永泰利就是他借钱给我。” 顾衍越抬了眼:“嗯,我会记住的。” 目光对视的那刻,阿邱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后背冷汗直冒,他可一点也不想被对方记住。 有一道菜是帝王蟹腿,侍者在一旁分菜,顾衍越戴上手套,相当自然地接过侍者手里的蟹腿,将蟹肉和蟹壳分离,摆到餐盘里。 徐堰十分平静,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阿邱回想起之前的传言,付晟做了这么些年迭码仔,黑白两道都要给些面子,可这位在万海又是拔指甲又是钳牙齿的,还把晟哥收拾到吓破了胆,现在都没能从医院出来——再看如今这一幕,只觉心脏都快停了。 73 整个包厢安静得只剩刀叉和餐盘碰撞的声响。 徐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洪毅,什么来路?” 阿邱勉强把视线从那位煞神身上移开,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洪涛你知道吗?之前金湾赌场的东家,五年前因为道上寻仇死了,他没有子女,但人脉还在。这个洪毅据说是早年过继给洪涛的,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最近才回来。”顿了顿,“据说此人有些手段,他势单力薄,又刚回国,甚至还不算洪涛直系血亲,名不正言不顺的,可短短半年就接手了赌场的生意。” 徐堰思索片刻:“他和那个姓展的老板什么关系?” 展鹏辰从金湾起家,经历过赌场草莽发展的那段日子,不会不知道他和洪涛的龃龉,应当有什么理由让他冒着开罪徐家的风险,还要去帮洪毅。 阿邱:“具体我不很清楚,但有传言说洪毅娶了展鹏辰的女儿。” 徐堰不禁皱眉。 展鹏辰是整个金湾最大的东家,金湾有正经赌牌的也就两家,哪怕徐瑾瑜开永泰利,也都是私底下找迭码仔做,没能把生意摆明面上——展鹏辰这个身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洪毅。哪怕看在他和洪涛的关系,可洪涛去世这么多年,哪怕原本有再多人脉,这世上终究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看人下菜如何也轮不到洪毅。 阿邱:“似乎是奉子成婚,展鹏辰原本看不上他,给女儿物色的都是高官显贵的儿子,只是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有别的办法。”顿了顿,半是调侃道,“这年头,不仅有母凭子贵,还有父凭子贵。” 徐堰脸色不大好看,手指不自觉敲起桌面。 顾衍越把去了壳的蟹腿推到他面前:“吃点东西。” 阿邱低了头,用余光默默看着,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有力,但一想到这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虽然满桌珍馐美味,他只感觉饭吃得都有些艰难。 徐堰不是很有胃口,勉强吃了半条蟹肉,就搁到了一边。 顾衍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问:“我让封奕去处理一下?” 徐堰想了想:“先不用。” 赌牌的事情、迭码仔的事情都未有定论,处理起来已经足够麻烦,哪怕他心里有些介意这个洪毅,但至少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树敌。 顾衍越见他半天下来只吃了蒸蛋,把自己那份雪蟹茶碗蒸递给他,徐堰对这道菜稍微感兴趣点,拿起餐勺又吃了些。 阿邱打从见到顾衍越的第一秒,就后悔来蹭这碗饭了,少吃一顿也饿不死,此刻更是如芒在背,只恨不能把头埋到碗里。 中途顾衍越出门接了通电话。 包厢门合上,阿邱明显松了一口气。 徐堰看他表情不是很好:“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提前走。” 他邀请阿邱吃饭,原本就是想了解下这个洪毅,现在事情问得差不多,对方又似乎不很喜欢这个场合。 阿邱哎了声:“这不太好吧。”他只想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不告而别未免有些不礼貌,万一被那位记上一笔,他想想都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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