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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啊？” 然而，就在夏晏礼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早”激动到想要跑出去大喊时，他留意到一个细节。 几道怨恨的视线投向他。 夏晏礼是侧着脸趴在桌上的，所以眼睛看向右边。 那是林以他们。 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疯狂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一桶冷水泼在他的自作多情上。 原来……和他的告白无关。那声“早”不是因他而来的，而是因裴艺而来。 那是一个警告。 裴允来跟他打招呼，是要告诉林以他们，他夏晏礼已经得到裴艺哥哥的确认，确认他没有对裴艺有非分之想。林以他们不能别再找他麻烦。 正如裴允昨天所说，裴允在乎的只是自己妹妹会不会被心怀歹意的人缠上。 他的告白无足轻重。 若干年后，裴允想起来，可能只会这么想道：“当时那个人好像还跟我告白了。” 因为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用了“好像”二字。可能林以他们的粗暴做法还能给裴允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还好没有人看到他心中愚蠢的独角戏。 太丢脸了。他怎么还会觉得裴允因为他的告白，对他有了那么一丢丢好感呢？ 此刻，他的心情比外面乌云密布的天还要阴沉。 同桌说得对，今天是挺凉的，甚至有点冷。 其实要不是他太过痴心妄想，在知道裴允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后，他还是会开心一整天的。 是他把期望值放得太高了，所以才会在掉落到下一层时这么低落。 以后都不能过分期待。 夏晏礼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他是告白了，但裴允依然是那个他永远无法企及的人。
第四章 裴允回来后，从夏晏礼的座位经过时，夏晏礼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跟裴允道了声“早”。 因为他刚刚太过惊讶了，在裴允跟他打招呼时，他都忘了回复。 他不想给裴允留下没礼貌的印象，虽然人家也许并不在乎。本来就不是针对他夏晏礼打的招呼。 可是，裴允不在乎他，他却在乎裴允。 听到他这迟来而突兀的问好，裴允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座位了。 一切回归正常。 他和裴允再次变回“不熟”的同班同学。 这本该在意料之中，但他就是无由来地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他不断告诉自己别将期望值放得太高，但汹涌的爱意始终在不受控制地躁动。 裴允……裴允……我喜欢你哦。班上有一个男生喜欢你，喜欢到哭着告白，你不会有一点点在意吗？ 不奢求那方面的在意，只是好奇也行，好奇这个和自己几乎没有接触的男生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语文课上，老师刚好点到裴允朗读课文。 沉稳好听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夏晏礼觉得自己对裴允的爱又深了一分。 他喜欢同性，而裴允方方面面的优秀让他忍不住对这个同性心动。 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拼凑起来的喜欢。 就像上帝在少年最容易心动的年华，将自己最得意之作放到眼前，他坠入爱河了，如同命中注定一样。 他曾经想过，如果是在其他年纪、其他场合遇见裴允，他可能不会心动，只会崇拜，将这个人当成自己的榜样，激励自己努力。 那么这个故事将会很阳光向上，而不是每天晚上在床上想着各种羞耻的事，用枕头捂住脸，发出无声的尖叫。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 无论在哪个故事里，他和裴允的距离都无比遥远。即使偶尔有了联系，也会马上断掉。 就像运动会那次，在毒辣的阳光下，裴允耐着性子，花了两分钟将矿泉水塞给他，然后掉头就走。 可是，夏晏礼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已经断掉的联系其实还有一丝勾连着。 “有哪些东西弄坏了？” 中午，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去时，裴允走到夏晏礼桌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夏晏礼呆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还差点脑抽地说出“我的心被弄坏了”。 因为想到两人怎么都走不到一起，所以心碎了。 还好他从来都是在妄想中勇猛直前，在现实中唯唯诺诺，自然不敢真的说出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 “你的东西。”裴允的眉头皱起来，提醒了一句。 夏晏礼啊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蠢。这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委屈。 他学习不错，能当学习委员的人，脑子还是可以的，但是…… 我太喜欢你了啊。恋爱真的能让人变成傻瓜。 夏晏礼好想跟裴允说：“不要讨厌我好吗？” 但他要是真说出口了，裴允绝对会觉得很奇怪。 对于没放在眼中的人，又何来讨厌不讨厌？ 夏晏礼努力压抑下这点小委屈，低头翻找自己的东西：“我昨天看过了，除了那个笔记本，其他东西都只是被扔到地上，没有坏掉。啊，有一支黑色水笔被踩坏了。不过没关系，本来就快用完了。” 裴允将一个皮质笔记本放到他桌上，一看就是很贵那种。 夏晏礼啊了一声，有点不敢去拿。 “这是，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裴允再次皱起眉头。 夏晏礼知道自己又说蠢话了，连忙把笔记本拿起来，放进书包里。 手碰到笔记本，指尖好像在滚烫。 这是裴允送给他的笔记本，专门为他买的，然后特地走过来送给他。他当然不舍得拿来做学习笔记。 像在那被撕坏的笔记本上写下一整页的“裴”字那样，他想在这个笔记本上写，在裴允送的笔记本上写…… 这个念头让他心潮澎湃，甚至冲击着他的下体。 裴允要是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笔记本也被他拿去幻想，必定会觉得很恶心。 裴允不歧视同性恋恶心，但他这个同性恋就太病太恶心了。 看着夏晏礼将笔记本放进书包里，白皙的耳边露出不自然的红色，裴允觉得心里涌现一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他想起那次他将矿泉水递给夏晏礼，夏晏礼也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吗”。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人被热晕了。都递到眼前了，周围又没有别人，不是给夏晏礼的是给谁的？ 现在想来，夏晏礼只是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展露善意。 裴允很难理解夏晏礼的脑回路。 夏晏礼喜欢他，但他不喜欢男的，肯定不会对夏晏礼的好感有什么回应，但那不过是一瓶矿泉水啊。 同班同学给自己一瓶水，连这点善意，夏晏礼都不敢承受吗？ 之前是矿泉水，现在是笔记本。 因为他的妹妹，夏晏礼的笔记本被人撕烂了。他送一个新笔记本给夏晏礼再正常不过。这是做人应有的礼节，但夏晏礼还是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问了句“这是给我的吗”，然后就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将笔记本放进书包里。 夏晏礼喜欢他。 裴允不是没有被人告白过，但跟他告白的都是女的。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跟他告白。 他是不歧视同性恋，但要说心里没有任何不自在，那就是骗人的。 这种不自在不是源于厌恶，而是面对爱意时的难为情。 特别是昨天夏晏礼还哭着一连说了好几次“我喜欢你”。 他当时在心里都抓耳挠腮了，真想大喊一句“你害不害臊啊”。而此刻，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比那时还要强烈。 裴允将视线移开去，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笔多少钱？我赔给你。” “啊，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那笔都快用完了。只是你问我有什么弄坏了，所以我才说的。我不是想要你赔！” 裴允将一张二十块放到桌上。 “我说了会赔给你，就会赔给你。这应该够了吧。” 夏晏礼双眼睁大，把钱递到裴允面前：“不需要这么多，那支笔才一两块！” 裴允啧了一声。 他没有一两块。难不成他还要叫夏晏礼给他找零吗？那个场景怎么想怎么奇怪。 这人也太麻烦了。 裴允一把拿过钱，大踏步走到自己桌前，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塞到夏晏礼手中。 “这支笔给你吧。” 夏晏礼拿着笔，呆呆地看着。 裴允没那个耐心等夏晏礼发完呆，正要离开，夏晏礼却开口了。 “不行啊，我……我不能要。” 裴允挑眉，甚至想发笑：“你是在找茬吗？钱不肯收，笔也不想要。我可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不是不是，你误会我了。你不要讨厌我……”夏晏礼说完最后一句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到裴允没什么反应，才放下来，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此时教室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女同学在门口说着话，可是夏晏礼的声音依然很小。 “就是……这是你用过的笔，你也知道我对你……所以，我会忍不住有些什么想法，我怕你会觉得不舒服……” 裴允无语。 他觉得夏晏礼这人真是又麻烦又老实得过分。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偷着乐吗？为什么还要特地说出来？ 此时，裴允站着，夏晏礼则是坐在椅子上，所以是抬头看着他的。 白皙的皮肤显得红晕分外明显。可能因为有点急了，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水雾。 裴允突然发现，要是把那厚厚的刘海剪了，换个清爽点的发型，夏晏礼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完全符合纤细美少年的形象。 特别配上此刻忐忑不安的表情，让人觉得一捏就碎，有一种脆弱的美。 然而在这脆弱的外表下，却藏着汹涌厚重的爱。明知道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喜欢自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倾注爱意。 让裴允感到手足无措的正是这点。 这人和以前那些跟自己告白的女生不一样。不是说以前那些女生的喜欢很儿戏，有几个在被他拒绝后哭得不能自己。 可是，不一样。 说得矫情一点的话，那就是眼前这人就像在透支爱一个人的能力去爱他。 喉间滚动。 裴允终究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承受不住这种汹涌澎湃的爱意。 “爱要不要！” 他粗暴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过头去，大踏步来到自己桌前，匆匆收拾好东西，像逃一样离开教室。
第五章 中午一回到家，夏晏礼就跑进自己的房间里，锁上门。从书包中拿出那个蓝皮笔记本，然后再从笔袋里拿出裴允给他的黑色水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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