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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允沉稳好听的声音在这散发着腐朽味的巷子中响起。 “那你要不要试试和我交往？”
第八章 夏晏礼双眼睁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水珠从路灯顶掉下来，昏黄的光线出现一刻模糊。 这情景像极了一场梦。 也许真的就是一场梦。他在做梦吗？ “交往？为什么？”夏晏礼呆呆地问道。 如果这是梦，他为什么猜不透眼前人的想法呢？ 裴允是个直男，不可能因为看到一个男同性恋如何绝望而炙热地爱着自己，就无私地将自己奉献出去。 夏晏礼自问自己就做不到。 别说是自己不会感兴趣的女生了，哪怕是一个和裴允同样帅气迷人的男生跟他告白，他也只能说声抱歉。 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改变性取向就更不容易了。 他不明白，裴允好像也不明白。 他从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看出了纠结。 “就当是为了找个能碰你的理由。” “咦？” 光线变暗了。 是眼前的人向他靠近了。 夏晏礼被抱进了怀里。腰部被一只手揽住，头被另一只手按住。脸贴在裴允的胸前。 夏晏礼差点尖叫出来。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仿佛要从胸口冲出来。 他无法思考，也说不出声，只能默默地听着裴允继续往下说。 “明明是你喜欢我，却是我一直在意你，一直想靠近你，但你又总是躲开。” 裴允将手放在夏晏礼肩上，稍稍推开他，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你说你跟我不熟，那我们就变得熟一点吧。我可以给你比票根更多的东西。” 裴允说得很认真，他觉得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夏晏礼喜欢他，一再恳求他给那张薄薄的票根，甚至不惜说出“可怜可怜我”这种卑微的话。 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人，他却一直想碰却碰不到。 妹妹说夏晏礼把电影票的钱给了她之后，他跟妹妹说到时让他和夏晏礼坐在一起，以免夏晏礼和不熟的人坐在一起时会尴尬。 妹妹却掩着嘴笑了：“哥，人家说跟你不熟哦。” 这句话像刺一样扎进他的心。他听了很不舒服。 那个哭着跟自己的告白的人去哪里了？那个涨红着脸说为了他才想去看电影的人又去哪里了？ 夏晏礼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在意到不行。 刘海沾着静莹水珠的少年的脸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 白皙的皮肤、微微挑起的眼角、红润的嘴唇，少年纤细的身体散发出雌雄莫辨的诱惑力。 裴允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西方会有伯爵豢养貌美少年，东方也有达官贵人追求男花旦。 纤细的美少年更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然而他却始终碰不了。 妹妹最终安排夏晏礼坐在自己旁边。他的身边则是和平时一样，是吴星剑和宋彤。 在夏晏礼进入放映厅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对吴星剑说道：“待会儿可能需要你和夏晏礼换个位置。”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想起了夏晏礼对他说想和他一起看电影。 夏晏礼那句“和他不熟”出乎他的意料，但那个人的想法从来奇怪，他也不想去猜测。 还是相信那个人说出口的话好了，而且他能听出当时语气中的真诚。 夏晏礼会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当然，他想这样做并不是纯粹为了实现夏晏礼的愿望。他没有那么无私。 他想触碰夏晏礼。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夏晏礼穿便服的模样。 T恤的领口比校服低，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部位经常被遮住，看起来更加白皙细腻。 夏晏礼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还嗅到了甜腻的洗发水香味。 今晚的夏晏礼在他眼中，甚至可以用“秀色可餐”来形容。 说得粗俗一点，就是他馋人家身子了。 虽然不至于产生性欲，但他确实想摸一下、抱一下。 这本该很容易做到，因为夏晏礼喜欢他，哭着一连说了好几次喜欢他，只是收到一支他用过的笔都能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然而事实上，他却很难满足这个欲望。 他跟吴星剑提出和夏晏礼换位置，想趁黑碰一下那个散发出诱人香味的少年，但夏晏礼一进来就断绝了他的念头。 夏晏礼提出到上一排的边上坐。这句话是跟他妹妹说的，期间夏晏礼看都没看向他。 这已经让他的心情很恶劣了，吴星剑充满调侃意味的话语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明明是夏晏礼喜欢他，却是他一直感到在意，一直想办法去靠近那个人。 而且还失败了。 是因为什么？ 缺少一个名分吗？ 如果有一个“男朋友”的名分，我就能触碰你吗？ 所以裴允向夏晏礼提出交往了。 多么奇怪啊。告白的人是夏晏礼，提出交往的人却是他，但他觉得无所谓。 高傲的自尊心在将夏晏礼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折服了。 比想象中还要美好的触感。这个人腰的好细，但又和女孩子的腰不一样，有着少年独有的韧度和肌肉感。 征服欲在那一刻继续膨胀的同时，又得到了缓解。 夏晏礼想要一张薄薄的票根，而他能够给予更多。他索要的也正是夏晏礼想要的，虽然并不是夏晏礼想要的全部。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上你，但我现在对你感兴趣。我们可以试试交往。你愿意吗？” “我、我愿意！” 裴允愣了愣。 “……答应得还挺快啊。” “因为我怕你后悔。”夏晏礼的语气小心翼翼的，“你不会已经后悔了吧。” “没有。” 裴允说完再次将夏晏礼拥入怀中。片刻后，他感觉到一双手带着犹豫环抱住自己。 两人贴得更近了。 洗发水的甜腻香味传进鼻子里。 从今晚第一次见到夏晏礼开始就躁动的心得到了平息。 两人又拥抱了好一会儿后，裴允才转身走回车子。 他一坐进车子前排，吴星剑就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吵架了？” “没有，谈妥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啊？” “与你无关。” 吴星剑啧了一声，但也习惯了裴允冷淡的脾气，换了个话题。 “我看夏晏礼今晚待得很不自在啊，为什么还要跟来？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你妹妹吧？” 宋彤也开口道：“他今晚好像只和小艺说话呢。” “不会。”裴允很肯定地说道，“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他很喜欢那个人。” 夏晏礼很喜欢他。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此刻说出来，却让他感到心里特别愉快。
第九章 夏晏礼回到家时，脚都是轻飘飘的。 此时已经10点半了。 他骗爸妈说自己去朋友家学习，要晚点回来，所以待在客厅的母亲看到夏晏礼现在才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不要太晚睡觉。 姐姐刚好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玩得还开心吗？” 夏晏礼重重地点头：“很开心。” “看你的脸都红了。”姐姐还沾着水珠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 能不红吗？他喜欢的人说要和他交往！ 夏晏礼至今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躺到床上后许久，夏晏礼依然没能入睡。他侧过身去，将枕头扯下来，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他刚刚靠在裴允胸膛上了！ 不是做梦，是真的！而且还是裴允主动抱住他的！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夏晏礼才放开枕头，翻身下了床。 他来到桌边，打开台灯，翻开笔记本。 第一页上规规整整地写着“裴允”二字。 他深吸了口气，拿起笔，在后面加上一个逗号。 裴允，我喜欢你。 我本以为今晚之所以会是特别的一晚，是因为今晚会是一个句号，为我没有结果、没有希望的苦恋留下不算完美的结局。 但结局未必要圆满，遗憾不也是一种美吗？ 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但你竟然给了我一个逗号！ 我不知道逗号后面会是什么剧情，因为我从未想过。畅想和你之间的未来，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我阴暗贫瘠的内心承受不起这种花费。 可是我愿意握住你伸出的手，随你带我走向任何新的结局。 你说你很在意。 那一刻我真的好激动，我好想问你那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在意我的，但我又不敢问。 我怕自己的得寸进尺会吓到你。 你如果后悔了，撤回尝试交往的提议，我完全没有办法。 其实我还想问尝试交往的期限是多久。这样的话，我就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会因为你突然冷落我而伤心。 但我又不敢问得这么仔细。 一旦认真思考，你可能就会发现这个提议多么愚蠢了。你会不会发现自己被占便宜了呢？我喜欢你，你如果想碰我的话， 写到这里，笔停下来了，脸渐渐变红。 夏晏礼不知道裴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可以往情色方向去想吗？还是说裴允就真的只是想抱抱他？摸摸他？就像看到路边的小猫，就想摸一下那样？ 最后他摇了摇头，甩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害怕自己的自作多情会吓到裴允，也害怕自己的消极想法会让裴允觉得扫兴。 无论裴允那句话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裴允向他伸出手了，他就乐意握住，跟着裴允走下去。 他对裴允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时，心脏跳得厉害。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教堂里，许下与对方相守终身的诺言，又像仆人对主人许下奉献身心的承诺。 夏晏礼低头，继续往下写。 我喜欢你，你如果想碰我的话，完全可以随便碰我，不需要提出和我交往。你这么认真，让我很开心。 谢谢你这么认真地对待我对你的喜欢。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视线模糊了。 眼睛眨了眨，一颗泪珠掉了下来，戏剧性地掉落在“喜欢”二字上。 他的喜欢浸泡在泪水中。 夏晏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后还如此悲伤。 不对，他知道，只是他不愿去想。 合上笔记本后，夏晏礼将脸贴在笔记本上，喃喃道：“裴允，你可以喜欢上我吗？”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夏晏礼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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