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想起来对方昨天的所谓报酬。 那瓶酒没喝完实在是可惜了,他随即有些惋惜地想到了酒。 同时,他也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下有关昨天晚上具体的事情。 凭借他现在的记忆,可一点也拼凑不完全。 何绍回消息很快,先是符合一贯风格地酷酷挥手说不用谢,然后近乎守口如瓶般,对后来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季柏扣上手机,放进兜里,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再知道其他的又怎样呢?总不会比目前所知的更有用了吧。 郑乐于没有男朋友,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他现在又有机会了,一丝轻盈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他轻快地下了楼,然后敲响了郑乐于的寝室门,从里面开门的人他认识,毕竟这发型在整个寝室楼也罕见,郑乐于还跟他吐槽过。 他弯了弯眼睛,对谭青说: “我来找郑乐于。” 谭青疑惑地看了眼郑乐于这个黑色碎发的好友,然后才开口:“他一大早出门去了,现在应该在图书馆。” 季柏眨了眨眼,有些后知后觉。 ——因为快到期中考了,郑乐于最近去图书馆的频率似乎又要高一点,虽然他原本就爱泡。 他握了握手里的伞,浅浅的琥珀色眼睛里染上沉思。 — 如果有某种测量人心思的仪器,郑乐于大概是属于很难猜的那种人。 特指从他的外表来看。 他的喜怒哀乐很少保持在脸上,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平和的表情,让人觉得难以揣度。 但如果再多点相处,也能发现,还是有一些举动能够表现出他某个阶段的心情的。 ——比如现在。 陈昭榕坐在郑乐于的对面——他们今天早上非常巧地在图书馆遇见了,陈昭榕就干脆地坐在了郑乐于的附近——她不止一次发现了郑乐于的反常。 大概在于对方有时候盯着一页枯燥的理论发呆,然后又突然微笑起来,深棕色的眸子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又或者在于对方看着水杯思考,开始在草稿纸上画线,似乎有些心绪不定。 而且,他自己好像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反常诶,陈昭榕捧着脸想。 所以他应该也不会知道,他笑起来有多好看。 她很熟悉这种笑容,朋友说她和初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没忍住胡思乱想,所以帅哥这么快就有对象了嘛。 她摇摇头,因为上次她已经误会了一次,这次再误会岂不是更尴尬。 对面的郑乐于放下了手里的水杯,不经意地抬了抬眼,陈昭榕立刻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其实郑乐于注意到她一直在看,他心底疑惑,但又不会做出换个位置的事情来。 这样过了一会,他就几乎忘记了旁边的人。 他看着面前的草稿纸,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在想季柏,那个笑起来有不明显酒窝的人。 昨天晚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季柏笑起来完全不设防,有时让人感觉近乎纯粹。 他垂眸,将最后一个步骤写在了稿纸上。 ……不对,错了。 他放下了笔,很是干脆地决定不再继续往下做。 于是陈昭榕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人收拾了纸笔,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背上背包离开了。 “诶?” 她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图书馆外的小雨停了,石阶上铺满了水,似乎一时间不能淌过。 A市总是这样,一干就是好多天,下起雨来就不管不顾,有时候还让人恼。 但是郑乐于喜欢下雨。 也喜欢在雨里遇见路过的行人。
第35章 橙色情人节前夕 ——所以他就遇到了季柏。 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卫衣的少年人手臂间搭着件牛仔外套,另一只手撑着把灰色的伞,从图书馆长长的台阶上来,还低头踩着地上的水花,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郑乐于顿下了脚步,但是他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只是扣着背包肩带,站在原地,很安静地等待。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注定要来。 下过雨的早晨是很清静的,让郑乐于也感受到了心跳在那一刻变得有些快。 季柏踩着台阶上来,只顾着低头看手里的手机,完全没抬头,当然也看不到站在最上面图书馆露台边的郑乐于。 心情不知道为何变得轻快的郑乐于若有所觉,从卫衣兜里拿起一直被他冷落的手机,不出所料,是季柏在给他发信息。 他露出了个轻笑,然后抬头,恰好此时走上来收起手机的季柏也抬起了头。 他们视线相接,在雨后泛着清新的空气里,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撞向了另一双深棕色的。 都同时弯了起来。 郑乐于也说不清这时的心情,比轻松还要更多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季柏以一种极轻快的步伐快步走向了郑乐于,打着的灰色雨伞其实在雨停时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此时把两个人笼罩在一起。 前几天的事情似乎一下子被抛在脑后,季柏一下子连要开口的问题都忘记了。 不过一想起来郑乐于那句解释,他大概就能猜到自己到底问了什么,这让他想起来会觉得有点尴尬,于是他只开口:“你不冷吗?” 这句话说出来不光郑乐于愣住了,季柏也一愣。 因为郑乐于穿的并不薄。 季柏看了他一眼,郑乐于的笑意居然加深了,他今天难得穿了一件明亮颜色的带帽卫衣,在蒙蒙的天色里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向日葵。 今天的郑乐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季柏 有些慌乱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才扯开话题:“我看今天早上挺冷的,以为你没带外套,给你送一件。” 这时候出门随手拿的一件外套就派上了用场,起码起到了缓解气氛的作用。 郑乐于没忍住一乐,因为他想起来上次下雨,他的外套披到了季柏的身上,这次又下雨,居然轮到季柏给他送外套。 他接过了这件薄荷绿的、和季柏气质很搭的外套:“好啊,我现在确实有点冷。” “对了,”季柏当然知道这是他随口说的,几乎是立刻开口说起自己要说的事,“昨晚还得谢谢你送我回寝室,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喝醉了。” “是嘛,”郑乐于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昨天是何绍打电话让我去的。” 其实他更想问问季柏到底记不记得做天晚上的事,尤其是季柏凑到他耳边偷亲一口的事。 哪料这家伙完全不接茬,状若无辜地说:“是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喝酒容易断片。” 季柏现在就是想套话,他实在没想起昨天晚上的详细情况,何绍又闭口不谈,当然只能从郑乐于这里推敲一二了。 他就用殷切的眼神看向郑乐于,似乎很是迫不及待地想让郑乐于和他说一下昨晚的事。 谁料郑乐于并不接他茬,只是想了想才说:“放心,你酒品很好,什么都没干。” 他这话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在,季柏一听就知道郑乐于在顾左右而言他。 昨晚绝对不像郑乐于说的那么简单,比他想起来的可能也更复杂,郑乐于既然不说,他干脆也不问了,反正可能问了更尴尬。 但是这不妨碍他报复郑乐于的调侃。 于是他放下伞,正好雨也不下了,两个人站在伞里对话奇奇怪怪,季柏很是干脆地向郑乐于的背包袭去。 被季柏的袭击搞得一懵的郑乐于下意识护住了包,然后就被季柏出其不意地敲了一下头。 是那种幼稚的敲小孩头的方式,但是很轻。 郑乐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过去。 季柏却露出笑,透露出某种得意洋洋:“昨天晚上,我记得。” 睚眦必报,郑乐于揉了揉脑袋,有些抱怨地想。 不过还真是季柏,让人感觉分外熟悉。 郑乐于半真半假地抱怨,但是却弯了弯眉眼。 他没有想到,破冰其实比他想象的要简单一点。 在雨后蒙蒙但是又明净的空气里,他耳边的红色小痣都鲜明可见,带着他的笑,一下有一种分外温和的感觉。 季柏把伞收好,然后抬头就看见郑乐于的笑,头发被雾气打湿了一点的少年人笑起来 ,有一种还在挺拔生长的错觉。 季柏又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了,换了个话题:“走,去吃饭。” 郑乐于把有些泛湿的碎发往后捋了下,然后就听到季柏在旁边开始如数家珍: “东食堂那个炒面好吃,我上次替你试过了,他们家旁边还开了个烤红薯的窗口,特别香。” 等到季柏把一串菜名都说完,郑乐于才听到季柏终于想说的话: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季柏神色很严肃。 “什么?”郑乐于以为季柏要问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但他也没顿住脚步。 季柏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还在长高吗?” 郑乐于反应了一下,然后失笑:“应该不长了,骨骼闭合之后应该就很难长高了吧。” 这话其实是郑乐于随便说的,他哪知道季柏居然还纠结这个问题。 但是季柏却弯起眼睛,似乎有些开心。 这样的话,如果他再长个几厘米的话,应该就能超过郑乐于了。 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放在哪里都挺高的,但是季柏还是想更高一点。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这么想,自己总要比郑乐于高一点吧。 大概因为因为他想保护郑乐于。 虽然他也能够认识到,或许对方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但他依旧会这样想。 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他实际的想法也是这样,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护郑乐于。 空青色的天空像是汝窑里烧出来的瓷器,他们并排走下图书馆的台阶,画面分外和睦。 从图书馆里面收拾收拾才出来的陈昭榕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两个人。 就算不是情侣,走在一块的时候也像的让人误会啊,她有些怅然若失。 明艳的红色头发像是一下子蒙灰了,她没忍住想,她误会也是情有可原吧。 其实她也能看出来,郑乐于应该对她没意思,但是她还是有一点,嗯,非常淡的不甘心。 郑乐于完全是她喜欢的类型,高高帅帅的,一相处也能发现,对方心思细腻,脾气也很好。 她还是很喜欢他的,她的手轻轻扣住了手机,似乎为自己接下来的想法犹豫不决。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她最后还是轻轻松开了手。 她相信每一份喜欢都有自己的归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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