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一瓶都没喝完,郑乐于看向那瓶还没喝见底的酒,刚刚扬起的嘴角被扯平,他手动把这瓶酒从季柏怀里抽出来,朝酒桌的反方向推了推,大有不给季柏的趋势。 季柏看向他,面色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此时他的大脑其实是一片逻辑混乱: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要抢我的酒,我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抢我的酒。” 这话里居然还有些委屈。 酒吧的乐声一下进行到激越的部分,主场的副歌部分又升了好几个key,将季柏的声音严丝合缝地盖了过去,郑乐于只能听到零星的词在耳边起起伏伏,但是关键词依旧被他准确地提取到了。 他侧过头,不动声色地问:“你说什么?” 他攥着手机的手微微握紧了些。 “我说,”季柏怕是觉得他耳背,一下子凑到他耳边,放大了声音说,“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抢我的酒,我才是那个该借酒浇愁的,所以你不能抢我的酒。” 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清越,虽然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郑乐于觉得有些好笑:“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季柏摆明了对他有意思,但是对方为什么会觉得他现在有男朋友,这是个问题,如果是之前误解的,那还黏着他。 他看向了季柏的眼睛,现在这双浅棕色的眼睛里还带着醉意,季柏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帽子,我是说帽子……” 电光火石间,郑乐于就想到了那时候在惊鹊楼下见到的季柏,季柏有时候莫名其妙的问话,还有那个带着标志的帽子,这像是一条线索,一下子就在他的脑海里串成了线。 ——原来如此。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季柏,所以这人还真是误会了嘛。 隐下背后季柏到底从哪得出来的一系列错误结论不说,季柏居然是在因为误会他有男朋友这件事而感到伤心吗? 他又很快将季柏的反常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 他顿了顿,然后才眨眼笑道:“那你呢?你不是也有男朋友嘛。” 就算不是男朋友,也应该是还有个别人。 季柏反应很大,又咳嗽了一声:“没有,谁污蔑我。” 郑乐于状若不相信地看着他:“比如,上次你脖子上是什么?” 他若有所指。 季柏一挑眉,这时候眉眼有些凌厉,也听清了郑乐于的话,不像是醉酒的人的样子,义正言辞地说:“蚊子咬的。” 郑乐于顿了顿:“你上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 季柏回答说:“玩真心话大冒险给人打电话的时候。” 他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神色里充满认真,盘腿坐在沙发上,这样的眉眼和酒吧里的喧闹一点也不相符。 郑乐于安静地垂下了眼,他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平和的气质,说话的时候也有,哪怕半是看玩笑地打探消息,也并不咄咄逼人: “好吧,那是我误会了。” 他抬起了指尖,把季柏因为醉酒而落下的没有打理的头发轻轻拢到耳后,然后轻声说:“并且,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也误会了。” “但是,以后不一定没有。”他又眨了眨眼。 季柏的脑子一半因为酒意,一半因为郑乐于的话,一下子陷进迷茫的雾里,他看向郑乐于,眼神里有些近乎茫然:“什么?” 郑乐于这次干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你误会了。” “如果你现在还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的话。”他又补了句。 在酒吧满夜的喧嚣里,季柏这是抬起了头,把郑乐于要收回的手轻轻握住了。 “郑乐于。”他叫了他的名字,像是在确认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一样,然后又叫了一遍。 他的脸近乎眷恋般蹭了蹭郑乐于的指尖,一种淡淡的酥麻感从郑乐于的指尖传到了心脏。 要命,郑乐于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作势要抽回自己的手。 潮湿的雨意和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这样的意味让季柏放松下来,但他不打算让郑乐于收回手,反倒是抽出另一只手,按住了郑乐于的动作。 他仰头,露出了个近乎无辜的微笑,在郑乐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就着对方的把郑乐于拉了下来,然后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口。 郑乐于懵了。 这一口如此响亮,以至于亲完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脸。 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但是故意装傻的罪魁祸首收回手,露出了个更得意的笑容。 郑乐于本来要多问他两句,结果这人最后只会傻乎乎地笑,完全没有要从酒里醒来的意思。 他不和醉鬼计较,他摸了摸脸想。 那天带人回去的路上,雨滴泛着湿意,从小路蜿蜒的水流带走了秋天的落叶,是个寂静的雨夜。 但是郑乐于不知为何心情很好,大概是这个雨夜的缘故。 他喜欢秋天。
第34章 酒醒 郑乐于把人送回寝室时,季柏的寝室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埋头学习笔唰唰地动着,另一个就是徐志文,在那里戴着耳机打游戏。 听到敲门声,徐志文一扭头,看到进来的两个人还有些吃惊,他下意识站起来:“季柏怎么了?” 季柏今天一下午都没回来,得亏是周末,不然就算是旷课了半天,他也给季柏发过信息,但是半天都没有回复。 这让他还有点担心。 而被徐志文担心了半天的季柏,现在安然无恙地被郑乐于从酒吧带了回来。 他靠在郑乐于肩上,又被徐志文接了过来。 郑乐于的另一只手拿着伞,有几滴水顺着伞柄流到手腕,又落在了衣服上,浸湿了一小片浅色的袖口。 他似乎心情很不错,连徐志文都能从那张平素冷淡的脸上看出来,他有些愣愣地看了郑乐于一眼。 郑乐于把雨伞收紧,然后才抬眼,他的眉目和着宿舍外边的雨声,泛出温和的意味: “他喝醉了。” 这句话在郑乐于开口之前,徐志文就从季柏身上扑鼻的酒味里猜出来了。 他有些困惑,季柏是和郑乐于一块出去喝酒了吗? 那可真是,他给季柏发了那么多条信息,结果对方一个不回,简直是见色忘友。 ……不对,是见友忘友。 他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面前的郑乐于却在他接过季柏时,顺带着把手腕上缠的药店小袋子一块递给了徐志文: “醒酒药。” 对面的人弯了弯眼睛。 徐志文一愣,再一次没忍住在心里腹诽,合着这两个人才是室友吧,他们俩应该在一个寝室,这天天腻歪样。 他咋就没有这么体贴的好兄弟呢,他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对季柏进行了拷问。 他严厉批评了季柏的见友忘友,居然两个人跑出去喝酒,还害他担心半天。 哪料季柏对此矢口否认,清晨雨停时的清凉空气里传来季柏带着困惑的声音:“我没有。” 事实上他一大早起来脑袋昏昏的,昨天的事情他没记住多少,只能记住他似乎是被人从酒吧带回去的。 所以是谁? 他坐起来,注视着窗外的树,就算是五楼,它依旧露出个开得茂密的树尖,似乎并不受秋天的影响。 他注视得有些眩晕,昨天喝了太多的后果此时终于显现了出来,他有些难受地捂住了脑袋。 靠,所以是谁? 脑海里模糊的印象似乎一下子就要翻上来,但是还缺一个契机。 这时候徐志文拿着个牙杯从卫生间走出来,在自己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一抬头就看见了季柏捂着头坐在床上。 “终于醒了,季大少?”徐志文嘴里还叼着个牙刷,有些口齿不清地调侃道,“见友忘友……季柏你真是……” “我昨天的一腔担心全是白费,原来是和人出门喝酒去了。”徐志文故意捏起腔调,酸酸地说。 “什么时候?”季柏晃了晃脑袋,还是没想起来,于是问道,然后又补了一句: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这时候脑袋里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他终于想起来昨晚闻到的那种熟悉的味道,此时又一次萦绕在他的鼻尖。 “你连一块去喝酒的人都记不得了?”徐志文平素腼腆的脸终于破功,翻了个白眼。 他还以为这两天两个人吵架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他误会了,在旁边担心的他才是joker。 “当然是你的好兄弟郑乐于啊。”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一下子把季柏脑袋里的东西炸了出来,他几乎是同时想起来,郑乐于身上的雨意,被抢走的酒瓶子,还有在酒吧暧昧灯光下对方眉眼弯弯的模样。 靠,脑袋好痛。 不对,应该还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起来。 到底还有什么? 他记得郑乐于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但是现在脑袋完全像是浆糊,一点也做不到继续想下去。 他将脑袋猛地埋进被窝里,薄荷洗涤剂的味道冲逸到大脑里,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一条醒来时必须要记住的消息。 郑乐于没有男朋友。 这是什么?他困惑地皱起了眉。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你误会了。” 郑乐于这句似乎含着笑意的话,从昨天晚上的灯光迷离的酒吧,一直传到了今天泛着雨后清新味道的空气里。 是郑乐于昨天晚上在酒吧说的,也确实是郑乐于把他接回来的。 季柏猛地那被子捂住了脸。 靠,原来一直以来他误会了吗? 他居然在尴尬里带着了点喜悦。 这喜悦像是一片天上的云,要把他从人间接上去,一下子,细雨就踩在了他的脚下,他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所以他昨晚到底说了什么?郑乐于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件事? 不像刚刚,动下脑子就能想起来,这下他是彻底失去了有关于此的记忆。 直觉告诉他,不仅如此,他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想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 似乎比之前他所想起来的事情更重要。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坐起来。 拿完纸巾要回卫生间的徐志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喝酒喝蒙啦?” “不是,我断片了。”季柏扭头看向他,然后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他是个向来很有执行力的人,包括在喝酒断片这件事上。 他很快就下床洗漱完,然后披着件外套就往外走,脑袋里被找到郑乐于这个念头装满了。 在路上,他还抽空给何绍发了个信息。 昨天到底是她打电话给郑乐于的,他不得谢谢人家,下次有空的话可以请对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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