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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芥感觉有人时不时看他，等他抬起头来，只有三个人围在一起说话，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前排女孩身上。 越看越眼熟。 这是……天台上的那个女孩。 贺芥静静坐在那里听着，看女孩的反应应该是记不得自己，毕竟根据二龙所述，女孩也的确不应该有什么大的印象。 否则这个里就崩了。 贺芥这边还没有开口劝慰几句，粉衣同桌直接放下他的手机，有些阴柔怪气：“不是吧，你可要知道，过了你们舞蹈分数线该有多难，怎么到了半途中就放弃了。” “班上有几个没过线的，你看，整天郁郁寡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半道学的吧？说明什么！” “什么……”女孩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 粉衣同桌一拍手机：“当然是你有天赋啊，尝试一下呗。” “算了算了。”女孩底气不足：“我成绩过不了线，到时候错过这个小高考，我很有可能去一个更差的学校。” “那你随便。” 粉衣同桌除了在打游戏的时候很是暴躁，平时还是比较有主见的。 那个女孩的同桌也在劝她，女孩一意孤行。 贺芥对女孩说：“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想要当一名舞蹈老师吗？” “对对对！”女孩的同桌接过话来：“你不去上大学怎么当舞蹈老师啊！我之前见过你在本子上写过好多次想要当舞蹈老师！” 女孩沉默。 粉衣同桌道：“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好歹和陶飞一样，都是在外地做过暑假工的，知道没有学历的辛苦。” 陶飞做过暑假工？ 等到女孩他们面向前回到自己座位时，贺芥这才问同桌：“怎么回事？陶飞之前暑假不是去找他爸爸妈妈了？怎么又去打工了？” “你不会以为陶飞父母要陶飞去是带他找好老师或者补文化课吧？”粉衣同桌感到好笑：“怎么可能，他父母要是能对他这么好，就不会逼的他想要辍学了。” “反正他家里也是破事一堆，要是我早就烦死了，就他还再坚持，老班都知道他在做工，就因为这个他还有胃病。” “反正就……挺惨的。” “是啊……” “我以为你知道，你原来是不知道啊，难得人家把你当哥们，不过就他的性子也是，肯定觉得这些没有必要让你知道，除了担心也别无他法。”粉衣同桌自圆其说。 “其实还行吧，陶飞不也要走小高考吗，到时候学一门手艺，也挺好。” “贺芥同学在吗？” 贺芥和粉衣同桌齐刷刷地把头转向门口。 门外站了个女孩，是孟霏。 “嚯——这女孩漂亮！”前面有个女生回头看了一下他，粉衣同桌没注意，完全被门口女孩吸引，又眯了眯眼睛：“这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刚一下课就找到咱们班来了。”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贺芥出门，问孟霏：“怎么了？” “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见到陶飞了，他人呢？体考成绩怎么样？”孟霏有了丝人间烟火。 贺芥诧异问她：“奇怪，他前一段时间还一直把你挂在嘴边，他不是没学体育了吗，这几天没有过来，应该是准备小高考了。没和你讲？” “他怎么回事，怎么不学体育了？”孟霏有些抓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了，我开始以为他就是想给我一点空间，后来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我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今天周六，我晚上回去找他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要回教室了，你也快回去吧。”孟霏一边看手表，一边往回走：“谢谢了。” 不比之前的精致，如今也披了件校服外套，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两个眼睛完全被黑眼圈覆盖。 看来，大家被学习搞的压力都还挺大的。 只是陶飞，就像二龙一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 第45章 45 晁弥一直在很勤勉地学习，贺芥引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在适当的年龄最适当的事。” 很快，高考白天倒计时由他上校讲台去做了宣读陪伴团之一的学生，贺芥也在台下看到了他，私下咬着牙，努力对抗心中的焦躁，按部就班地去按照自己各科成绩的模块一步步提升自己的成绩。 贺芥还是保留了晚上下晚自习的空闲时间，慢悠悠地走到班级走廊的栅栏处，吹吹不知名的风，眺望一下远处明亮的楼台灯光，变幻莫测，顺便还能看到贴近自己学校闪着橙色光亮的小小公园。 不同的是，走廊上的人群一天比一天少，打闹嬉戏地也在迅速缩减，贺芥望向晁弥班级所在的方向，那里似乎更安静，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有时会碰到孟霏，孟霏也一个人站着，偶尔会被一两个上厕所的女孩围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问之前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孩上哪里去了。 贺芥有些许印象，还是陶飞之前讲过的，在操场上缠着孟霏说话的她班级两个女生，一个是甜甜，一个是楠悦。 孟霏时常蹙眉对她们的追问感到很不耐烦，她们来了几次一直在碰壁，最后见真的不能知晓陶飞的消息也只能放下一两句气馁的话，无奈离去。 孟霏还是一身黑衣，走到贺芥旁边：“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嗯？什么地方？” “晚上到了你就知道了。”孟霏甩了一下头发，就如初见洒脱，相比前几天少了黑眼圈，只是脸上比起以前愈发严肃，没了半点笑意，满脸的自信更多的是被一种凌厉取代。 “主要是我们必须要走了，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先带你摸清一下情况，顺便向你解释一些你疑惑的东西。” “好，放学见。” 孟霏轻车熟路，带着贺芥一起前往东区。 两人一路无话。 这是……晁弥的家？ 眼看路子越走越眼熟，贺芥不由自主地向孟霏投去疑惑确认的眼神。孟霏在前面一步一个台阶地上着，头也没回，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你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是吧？” 贺芥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走过这一条路。”这里可以一眼望向晁弥家的方向，路子倒是真的没有走过，也没注意过这里。 虽说是一个破败的高楼，但视野异常宽广。 孟霏面色淡淡，丝毫不为贺芥的这个回答而感到惊讶，平静自如：“前面那栋就是你口中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的家。” 贺芥诧异她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晚上巷口的风很是阴冷，手臂上凉飕飕的，搓了搓手臂为自己取暖。 “其实这里我也有些印象，应该说是我比较熟悉的地方。”孟霏依旧淡然，但是话里话外给人有种奇奇怪怪的捉摸不透感。 站在一角，眺望。风冷，人清。 “曾经他来到这里的时候，选择的就是这个地方，虽然这里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是依照他的意思就是你们只要看到属于你们世界的东西，找到熟悉感，就可以回去。”孟霏一手指过去，指尖轻挑：“所有东西，都在那栋房子里。” 贺芥迟迟说不出来话，嘴唇蠕动，心下想找个倚靠，但好像什么都没有。拐角微弱的灯光也照不到他的双眼：“我去过，但是我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没有回去啊……” “嗤——”孟霏冷笑：“怎么没有见到过？你见到过，不过是你忘记了太多的东西所以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其实这里什么都好，车行缓慢，路行久远。就是让人容易迷失自己。” “等到有一天，完全融入了这里，就会站在来回穿过车辆的道上，四下，一片惘然。” 孟霏仿若对一切了如指掌，环顾四周，眼中带着淡淡熟透了的厌倦。 “况且……那里面还住着一位明白人呢，有她护着那栋房子，又怎么会让你看见那些东西。” “什么人？”贺芥情急之下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 “那位……美人姐姐呗……” 孟霏把玩自己耳侧落下的发梢，眉间尽是冷意，不肯在往前一步。 贺芥走上前与她对峙：“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告诉我，这样一切不都可以解决了？哪里还用在这里花费那么多时间。” 说完，心底还是空落落的，很是懊恼。 “我若是直接告诉你了，你即便是知道又会怎么样，是能化解你和陶飞那个朋友之间的矛盾？还是能改变这里人的命运而去拯救那些学生？再或者……”孟霏突然停住。 “再或者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该怎么解释这里的一切，到底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哪个是真实的，本来就是他们擅自闯入进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敢赌。” 孟霏有些眉眼微收，垂头丧气：“至少你们都走后，我还能去找陶飞。” “你不打算走？” “我父母闯入了这里，想要改变这里的一些东西，他们以为这里是他们设定，所以一切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其实……不是的，他们的女儿在那年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回了。” 贺芥道：“所以你要在这里为他们善后？” 在贺芥灼热注视的目光下，孟霏缓缓点了点头：“他们心中还是耿耿于怀是因为这家人她腹中的婴儿才没有生下来，由最开始只是想要见我一面，到后来想要带我走，再到现在想给这个孩子报仇。” 孟霏闭了闭眼睛：“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境，一个从来没有人能够理解彼此想法的梦境，我希望它能赶快醒来。” 贺芥心中也不是滋味：“我们的不请自来给你们添麻烦了。但也许我们在这里的就是为了一次旅行，一次必不可少的旅行，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孟霏看向他：“你在这里很好地扮演了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倾听者吗？”贺芥开玩笑地口吻：“来感受一下我年少时期曾经忽略过的很多东西，去认真听一下这个时期青少年无法言语的苦闷与难过？” “或许吧，你可以这么认为。”孟霏面部放松了下来，眉毛舒展：“其实他们应该挺不能理解我的，或者说是正确理解我这一类的人。” “嗯？我觉得也不可能有人真正理解我。愿洗耳恭听。” 孟霏瞥了他一眼：“你可得了吧，你在这里可算不上是个异类，我看你在这里适应的还是很不错的。” “人们，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挫折，俗话说是在黑暗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他们在面临能够改变自己命运机会时，往往会不遗余力全心扑在那件事情上，并且压抑自己。” “但是我觉得，日后若是成功了，回头再看一下自己奋斗过的历程，也许会满意，但不一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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