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扔了个炸弹,“要不还是先关心关心光仪吧,我倒记得光仪在学校里有个小女朋友,谈了两年多了吧,上个月我好像还在红公馆看见他们两个了。” 他着李光仪微笑,“有空把女朋友带来给家里见见。” 李光仪立刻就绷紧了身体。 李疆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李光仪确实有个小女朋友,但是出身很不得体,明明被他勒令分手了。 李光仪也没想到这事儿能被李庭言知道,因为他确实明面上分手了,偷偷把人养在了外地。 他干笑了声,“哥你看错了吧。” 李庭言笑笑,点到即止,因为再往下说,这场面就收不住了。 李光仪的小女朋友可不止是没分手,还怀孕了。 李疆想抱孙辈,根本是催错人了,旁边就有现成的。 . 用餐结束后,除了近亲,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告别了,他们李家的风俗,是除夕前一夜的家宴会把远近的亲族聚在一起,但是除夕夜还是要各回各家去敬神,只有最近的亲戚们留了下来。 李峥韬也不多留,他今晚兴致还很好,在跟几个老一辈聊天。 李庭言在底下陪了一会儿,就先回了房间,拨通了林炽的电话。 林炽也刚吃好晚饭。 李庭言不在家,这房子好像更空旷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庭言叮嘱过,家里几个工作年份很久的工作人员,加上管家,陪他一起吃了顿饭。 一直照顾李庭言的邵阿姨,还偷偷给他看了李庭言小时候的照片。 他望着那照片上板着脸,却又抱着金鱼不肯撒手的小正太,笑得乐不可支。 李庭言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林炽咬着一个开口酥,看见李庭言的来电,挑了挑眉。 虽然李庭言说了他可以随时打电话,但他却没有这么不知趣。 这种大家族的家宴,李庭言又是宴会的中心人物,想来也没有多自由。 可是李庭言却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林炽接了起来。 “喂?” 他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笑,叫对面的人的名字,“李庭言?” 李庭言坐在他的房间里,阳台的摇椅上。 屋内很安静,底下喧闹的夜晚,众人的说话声,还有请来的表演者,好像都似是另一个世界,传递不到这边。 其实在打电话之前,李庭言也不知道他拨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林炽在家里好好地待着。 他留下的工作人员也会把林炽照顾得好好的。 实在没什么要担心。 可是等电话真的接通了,林炽叫了他的名字,他却恍然明白了。 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只是想听一听林炽的声音。
第42章 跨年吻 (前一章修了下时间线,变成了除夕前一天,朋友们可以重看一下尾部,如果没变清一下缓存) “你在做什么?”李庭言问。 “在吃晚饭,”林炽懒洋洋回答道,“刚刚吃好了,厨房又给我送了一碗龙井炖奶。” 他无奈地笑了笑,感慨道,“我在你这儿想保持点身材可真难啊,”他用勺子在碗里拨了拨,“我都不敢想年后霍宇凝见我得是什么表情,她非骂死我。” 他也是惨,明明热爱美食,却因为职业不得不节制。 李庭言也笑出了声。 大部分时候,林炽对自己的身材都是有严格的自控能力的,也经常健身锻炼。 但在他家住着,厨房里每天琢磨着林炽的爱好,简直是精准打击。 他也不在这方面刺激林炽了,而是问,“那你腿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刚刚医生来看了吗,包扎了吗?” 林炽好险没翻一个白眼。 管家刚刚确实差点去请家庭医生,被他给拦住了。 玻璃片割了一下而已,伤口也不深,顶多有点长,消消毒养几天就好。 “根本没事儿,都说了不疼,我也包扎过了,”林炽往嘴里塞炖奶,“我吃点零食补补就好了。” 李庭言又笑了一声。 林炽问,“你那边呢,宴会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李庭言说起这个,兴致缺缺。 他说,“每年都是这样,除夕前亲戚们都会过来,吃一顿家宴就走,只有最近的亲属会留下。证明我们家人丁兴旺,风调雨顺。” 但真是这样吗? 李庭言有点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像他们这种绵延了七八十年的家族,在起势的过程里有过多少阴私就不说了,就算家族成员之间,也有过难以启齿的龃龉,彼此见面不说笑里藏刀,也不剩多少真心。 他淡淡跟林炽说自家的八卦,“我一年到头都不会跟我父亲见过几面,今天在家宴上倒是见到了,他还是老样子,听说他又给我找了个没名没分的小后妈,跟你差不多大。” 林炽差点被一口炖奶给噎住。 他咳嗽了好几声,用餐巾捂住了嘴,眼睛往四下看了看。 还好,刚刚李庭言打电话过来,几个工作人员就很识趣地回避了,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也没人听见。 “你这……”林炽想笑,又觉得有点不礼貌,只能模糊道,“也是挺倒霉的。” “有什么倒霉,”李庭言声音慵懒,他靠在躺椅上,望着窗外高大得有二层楼高的香樟树,还有从香樟树影里透过来的月光,“我跟他也不生活在一起,怎么样跟我也没有关系,倒是李光仪,估计能见上那小后妈不少次,不知道有没有气疯。” 他轻笑了一声,并不介意林炽看见自己不够君子的一面。 “李光仪?” “我父亲的私生子,血缘上是我弟弟,”李庭言平静地解释,“只比我小一岁,是我父母婚姻存续期间出生的,后来我妈抓住这个把柄,离婚占到了优势。” “……噢。” 林炽其实已经听郗子闻说起过李庭言的家事,但是再从李庭言嘴里说出来,却还是觉得不太一样。 他举着手机,也回到了房间,坐在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你这原生家庭,跟我比起来,单从感情来说,也真是半斤八两,”林炽叹了口气,却也没什么抱怨,反而笑了笑,轻松道,“也没办法,我们这代人好像很容易遭遇家庭不幸。忍着吧。” 李庭言被他感染,也笑了一声。 林炽又问他,“你们明天除夕怎么过啊?” “还跟往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李庭言想了想,“年前的准备都有家里的佣人,顶多就是准备给小辈的礼物和红包,晚上那顿除夕宴只有最近的亲属,不会像今天一样坐这么多人。要一直守岁到十二点,然后放一场烟花,就各回各房间了。” “这样啊……”林炽躺在了沙发上,看着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雪,他轻声跟李庭言说,“李庭言,下雪了。” 李庭言也抬头往外看去。 确实是下雪了,细碎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户,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要很安静才能听见。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三了。 林炽握着手机,低声说,“以前霍宇凝跟我说过一个酸诗,什么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他望着窗外,眨了眨眼,声音含笑,问李庭言。 “你看,我们是不是也算看过同一场雪?” 林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又贴着耳朵,像是在窃窃私语。 李庭言莫名觉得心头被拨动了一下。 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林炽从学校里出来,遥遥对着他笑,想起林炽在舞台上风情万种,高高在上地望着他,想起林炽在他的床上吃东西,不小心掉了渣子,时时刻刻挑战他的神经,却又肆无忌惮,得意地看他。 许多许多事。 也包括他最初把林炽接到家里,明明是说好要陪林炽一起过新年的,可他现在却让林炽一个人。 他要回老宅过节,这是无可周旋的事情,家族聚会,年夜饭,敬神,走亲,每一个环节他作为现在的当家人都要出席。 林炽也很理解,还宽慰他,“我本来年年除夕夜都是一个人过的,今年还算好,在你这儿被照顾得好好的,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 但是这怎么能一样。 李庭言抿了抿唇,又想起他当初站在昌玉县那栋破败老旧的宅子外,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林炽从里面走出来。 这么空荡,阴森的一个宅子,就住着林炽一个人,明珠一样的人,却落在了阴暗泥沼里。 那一眼,他好像看见了林炽小时候和青少年时期。 大概都是这样孤零零地生活,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在意,独自在家守门。 而现在,林炽却笑着问他,他们算不算看过同一场雪? “我想不算。”李庭言回答。 “啊?” 林炽都呆住了。 “你这……” 林炽郁闷了,还有点想骂人,他难得搞一回文艺浪漫,李庭言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真是比他还不解风情。 但他转念一想,也不奇怪,没准是因为李庭言不想与他“共白头”…… 李庭言心里还住着一个已经结婚成家的许穆。 自然是没他什么事。 林炽撇撇嘴,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有点酸。 但是下一秒,他却听见李庭言说,“要我在你身边,才算看了同一场雪。” 李庭言垂下眼,在这柔和的漫天细雪里,听着细雪敲窗的声音,他低声问林炽,“你想跟我一起过新年夜吗?” 林炽这下子是真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啊?” 他顿住了一会儿,就又轻声笑起来,“你总不能现在赶回来吧。” “不好说。” 李庭言轻声说,甚至带着点诱哄,“也许会呢。” 林炽根本不信。 这种时候都是一家人要团聚的,即使李庭言的家庭暗潮涌动,面和心不和,但是这样的日子李庭言如果缺席,想也知道会引发怎样的流言蜚语。 他伸了个懒腰,对李庭言说,“别胡说八道了。你敢走你爷爷不得打断你的腿。” 他知道李庭言对自己爷爷还是很尊重的。 “老实点,”他笑着道,“我等你初……”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有点摸不准,“随便初几回来吧。” 李庭言没有再多解释。 他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也听林炽打着哈欠,抱怨晚上吃太撑了,待会儿要去做一组平板支撑。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结束了通话。 外面的雪好像又大了一点,李庭言坐在躺椅上,幽幽的灯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这个宅子其实他小时候经常来,他爷爷会带他来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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