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永远晚了一步 那对母子走远了。 温楚淮忍下一天没进食的虚浮,重新坐回诊室的椅子上。 进进出出的病人几乎都目睹了刚才的一场闹剧,走进来以后看看温楚淮,又看看坐在角落里的傅知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楚淮在这样的审视下看完了今天最后一个病号。 清空电脑屏幕的那一刻,胃还是没忍住地抽搐,疼得温楚淮去拿药的手指都有些痉挛。 可等到傅知越回完了工作消息,走到温楚淮身边,温楚淮还是垂着眸子,一副无坚不摧的冷淡模样。 “你刚刚吃的什么?”傅知越扫了一眼那个上锁的抽屉。 “没什么,”温楚淮写完了今天的工作报告,起身,“你该走了。” “温楚淮,”傅知越望着走向窗边的温楚淮笔直如松的背影,“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温楚淮去拉窗户的手一顿,也只是一瞬而已,“我是科室负责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 温楚淮的生疏让傅知越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狼一样的视线像是要穿透温楚淮挺直的脊背。 他总觉得温楚淮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这种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 可傅知越到底不是十二年前那个莽撞的愣头青了,面对温楚淮的冷漠也做不到曾经的笑脸相迎。 温楚淮关上了窗户,转身看见傅知越还站在原地。于是温楚淮干脆也不动,靠在窗边,挑眉望着傅知越。 那眼神像是在问傅知越,“你怎么还不走?” 傅知越一梗,“你不要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会感谢你。” “我知道。”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的事情,后续有任何的麻烦我自己来处理。” “嗯。” “你……”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傅知越突然有些无措,但小兽还是亮出了刚刚长出的锋利的獠牙,“你不要想着跟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温楚淮,你欠我妈的永远都还不清!” 温楚淮一凛,靠在窗边,寒气穿透衣服和皮肤,钻进骨缝里。 他垂了眸子,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痛色,“……嗯。” 这样逆来顺受的温楚淮让傅知越极不适应。 傅知越憋着一股气,清了清嗓子,走近窗边,什么都没说,上手就要扯温楚淮的领子。 被温楚淮不轻不重地甩了一巴掌,“你干什么?!” 傅知越脾气一下上来了,“老子看看昨天晚上什么情况!省得你以后讹上老子!” “你……你给我滚!傅知越!” 两个大男人扭打成一团,傅知越熟练地把人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一只手扣住温楚淮的腰,另一只手去解温楚淮的领口。 温楚淮眼底都爬上血丝,骨节分明的手掰住傅知越解他领口的手指,反身一个巧劲就把傅知越摁在墙上。 傅知越这才恍惚想起,当年身体健康的温楚淮,凭借着擒拿的技巧,是能跟他打个平手的。 他的脸贴着诊室冰冷的墙壁,渗入墙体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 “艹……” 傅知越咬牙,一使劲挣脱了温楚淮,顺手把温楚淮撂在诊室用来休息的长沙发上,单手扣住温楚淮的双腕举过头顶。 “傅知越!你放开我!”温楚淮锁骨都泛了粉,一番撕扯牵动伤处,喉间压抑不住的一声闷哼,“傅知越你……” “哼什么哼?欠艹?” “傅知越!” 温楚淮是真的生了气,耳廓是珊瑚的赤红,面上却愈发苍白。 傅知越一条腿就锁住了温楚淮的双膝,几分钟前还清冷禁欲的医生就这么被迫躺在他身下。 面若白玉,口若涂朱。 傅知越脑子里“嗡——”一声,浑身血液控制不住地往一个地方奔涌,那双凤眸也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想撕碎他。 就像过去十二年每个缠绵悱恻的晚上一样。 “温老师。” 偏偏这时候,一个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从诊室门口传进来。 温楚淮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掀开傅知越,急切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口。 姜修远进来,看到的温楚淮和平日的温楚淮别无二致。 除了一向笔挺平整的衬衫皱的过分。 姜修远看了傅知越两眼,目光又落回温楚淮身上,“您还好吗?” “没事,”温楚淮低着头,胸口和胃都疼得厉害,也不想多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这几天放假……” “我听院长说,科室里出了点意外。”姜修远接过温楚淮手里的活,“我们都放假了,怕科室里没有能帮您的人。” 姜修远扫了一眼傅知越,淡笑,“毕竟……不是我们这个专业的人,有时候很难想到我们这一行的水有多深。” 诊室里一共三个人,姜修远用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划分出了两个阵营。 一个里面站着温楚淮和他自己。 另一个孤零零地,丢着傅知越。 温楚淮也没反驳,撑着办公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在傅知越眼里,那是温楚淮对姜修远那句话的赞同。 偏偏他刚惹了麻烦,是对姜修远这句话的最好佐证。 “温医生还真是……,”傅知越凉凉地,整理了一下翻折出来的袖口,一字一顿,“来、者、不、拒……” 姜修远拧了眉,“你……” “与你无关。”温楚淮直起身,“请你出去。” 温楚淮是真的忍到极限,从做了胃镜以后一直不安分的胃刺得他后脊梁都是冷汗,傅知越摔门出去的那一刻他终于能坐下来缓缓。 诊室里还有姜修远,温楚淮不愿被学生看到这么脆弱的一面,于是只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眼睛,似在假寐。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手扶住了温楚淮的肩,“老师,喝点热水暖暖吧。” 温楚淮缓缓舒开眼帘。 姜修远把杯子递到温楚淮手里,“喝完了,我送您回家。” “不用,”温楚淮缓过劲,躲开了姜修远的手,“你自己回去,我去实验室。” 有时候温楚淮自己也不知道,他这种拼命,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一种逃避。 姜修远没再多说。 却在温楚淮即将踏出诊室的那一刻突然开了口—— “老师。” “是不是在您这里,我永远晚了一步?”
第26章 冤家路窄 姜修远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年长者是追不到的。 因为永远晚了一步。 你能想到的手段,别人都已经在他面前用过了。 他的懵懂、热烈,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笃定,都毫无保留地赔给了前面的那个人。 后来撞得头破血流,伤口都结疤了,你凭什么让他撕掉那层厚痂再莽一回。 可姜修远偏不信邪。 直到从院长口中听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温楚淮也不是表现的那般清冷,终究还是有个人能牵动温楚淮的。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他。 “您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名声,也要保全他,是吗?” 姜修远的质问声声入耳,“您什么时候能考虑考虑自己?为了这么一个人牺牲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门外的走廊人来人往,温楚淮深吸一口气,还是退回了诊室,关上了门。 “没有这么严重。”温楚淮站在门前,“也不存在保全谁。我是科室的负责人,无论是谁在我这里出事,我都难辞其咎。” “可您还记得您是我们的导师吗?”姜修远反问,“您想过如果您停职了,我们要怎么办吗?是不是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在您心里都没有他傅知越一个人的名声重要?!” “……他是个律师,这种事情沾上不好。” “他的律师生涯不能有污点,那您呢?”姜修远一步一步逼近了门口的温楚淮,“您不觉得,相比于一个声名在外的首席律师,您这样经常为实习生出头的医生才更容易被人拿捏吗?” 温楚淮别过脸。 姜修远并不要他的回答。 诊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过分。 “我有我的打算,”温楚淮说,“姜修远,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想法,那之后的两年,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我会给你找新的导师,帮助你完成现在的课题。” 这是温楚淮的最后通牒。 就像他一直在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淡,矜持。 与情爱无关。 如果不是傅知越,温楚淮或许可以永远做旁人心里飘渺难及的云。 昏暗的“夜色”酒吧里,高泽阳猫在角落,一边骂一边给傅知越倒酒。 “卧槽,牛逼,傅知越,我一个人民警察,被人逮到跟你一起出来喝酒是要被领导骂的!” 傅知越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地灌酒。 灌到高泽阳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来拦他,“傅知越你丫发什么神经?” “边儿去,老子千杯不醉!” “是,你千杯不醉,”高泽阳揶揄,“你这么厉害你当年让人家温医生帮你挡酒?” “……老子又没逼他帮我挡酒,是他自己愿意的。” “我草傅知越,我现在才发现你丫这么不是个东西。”高泽阳一把拍开傅知越握着酒杯的手,语气不善,“说说吧,温楚淮又干什么刺激到你了?让你这么大半夜的出来发神经?” “……” “你要是不说,我可走了。忙着呢,没时间陪你小子在这喝闷酒。” 高泽阳对于这个寝室里最小的室友,多少还是有一点身为哥哥的爱护。 “……”傅知越盯着桌上澄澈的酒液,半晌,憋出来一句,“他有人了。” “有人了?谁有人了?”高泽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温医生?” “……” “那不是很正常吗?”高泽阳“切”了一声,搭住了傅知越的肩,“拜托,人家是博士后,医科大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医院里最年轻的主任医师,脑外科最卓越的年轻专家,未来的行业泰斗。人长得还帅气,又高又挺拔。” “就这些条件,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人中龙凤,想追他的人不分性别能排到北城外面去,他有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高泽阳掰着手指头给傅知越数着温楚淮的好处。 傅知越垂着眸子,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等高泽阳说完以后,低声道:“我才跟他分手几天?” “那……”高泽阳梗了一下,“那你们毕竟也分手了,就算是无缝衔接……人家也没违反原则……” “……” “就算是温楚淮先说的分手,那他也是分手之后才有的人儿,你也没抓住人家出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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