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修远,”温楚淮说,“你应该知道席上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可是一段感情该不该开始……”姜修远逼近半步,“没有尝试过,谁都不知道。” “我不是同性恋。” “你是。” “你是我的学生……” “我也可以不是。” “你!” 胃里一阵紧痛,温楚淮闭了闭眼睛,猛地攥住了身后的车门把手。 “胡闹!” “我没有在开玩笑,”姜修远又进了一寸,几乎将温楚淮困死在自己和车身之间。 他伸出手,声音低缓,“温老师,我也可以不是您的学生,如果您拒绝我,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 “你……”温楚淮再睁开眼睛,面前的姜修远几乎要和他站在一起。 这已经突破了温楚淮的安全距离。 温楚淮伸出手去推,却被姜修远抓住了手腕。 “放手。” 那手腕上还残留着上次傅知越荒唐后留下的痕迹。 淡红的,环在冷白到有些泛青的手腕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修远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应,人就被拽起来,接着一拳不留余力地砸在他脸上! “傅知越!” “姜修远!你他妈是个畜生!他是你的老师!”傅知越根本听不见温楚淮的喝止。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要把温楚淮抢走。 这些手段,傅知越都用过。 傅知越知道,温楚淮拒绝不了这么直白的爱意。 只要姜修远足够执着,就像他当年那样,就凭温楚淮这人心软,用不了多久,姜修远就能把温楚淮拿下! 他傅知越占有过的人,哪怕是他不要了,哪怕是这人死了,也只能是他傅知越一个人的! 傅知越打红了眼,没了半分首席律师的体面。 姜修远不是温楚淮,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是谁也不可能让着对方的。 于是一个首席律师,一个医学博士,在深夜的路边扭打起来,拳拳到肉。 最后傅知越几乎没了理智,一拳出去指骨都咔咔作响,却没落在预想中的姜修远身上。 “砰——!” “温老师!” “温楚淮!” 那一拳结结实实砸在温楚淮胸口,几乎让温楚淮闭过气去,嘴唇上本就淡薄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你们……”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温楚淮忍下了一阵呛咳,低斥一句,“像什么样子!” “温老师……” 姜修远想去扶他,被温楚淮甩开了。 温楚淮撑着引擎盖,耗尽了所有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大碍。 傅知越冷眼旁观,看了看温楚淮,又看了看一旁担心不已的姜修远。突然一阵哂笑,“温教授就这么饥渴难耐,如今就连自己的学生也不放过了?” 姜修远眼睛也红了,“你!” “姜修远,”胸口迟来一阵闷痛,疼得温楚淮一身冷汗,一句话也不想说,“上车。” 眼下的情况,他不能把姜修远和傅知越单独放在一起。 医生的手金贵,不是用来打架的。 姜修远不甘心,“可是……” “别管他,上车。” “……” 姜修远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温楚淮的表情,又咽了回去,只能先上了副驾驶。 温楚淮撑着驾驶室的门缓了缓,攒够了力气,拉开驾驶室的门。 听见傅知越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温楚淮,你要是敢走,之前的顾问合同,一笔勾销。”
第22章 我也是你的病人 温楚淮还是走了。 临走前干脆利落地甩下两个字,“随你。” 中气十足。 只有温楚淮自己知道,说话间胸腔震动牵扯到伤处,这两个字以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汽车尾气消散在冰封的冬夜里。 温楚淮先把姜修远送回了家,回到自己家楼下已经是后半夜。 万籁俱寂,小区里的路灯都暗了下来,仅仅能在脚下照一个朦胧的光晕。 温楚淮终于软下脊背,伏在方向盘上,细碎地呼吸汲取着稀薄的氧气。 胸腔和胃,分不清哪边更疼,疼的他指尖都是麻的,连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这样蜷缩了多久,温楚淮意识都有点涣散的时候,有人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将他抱出去。 温楚淮想要拒绝,可一出声就牵扯到胸口的新伤,眼前一黑,终究还是没了意识。 温楚淮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还在大学,那时候的温楚淮也瘦,但没有现在这么过分。 他只是没有大块的肌肉,可浑身薄肌线条流畅,整个人高挑又健康。 然而画面一转,有冷光乍现的仪器,刺鼻腐蚀的药水,五彩斑斓的药片,黑云压城一般自四面八方覆压下来,最后头顶能看见的只剩下明晃晃的惨白的手术灯。 耳边最后的声音忽远忽近,“楚淮,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帮我照顾好知越……” 走出医院的温楚淮单薄得像是一张纸,轻轻一揉就碎了。 可即便是这样,那个陪他一起走进医院的人,终究还是没能跟他一起走出来。 温楚淮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回笼,认出这是自己的卧室。 不大的房子里充斥着食物的浓香,隐约还能听见厨房里筷子搅打鸡蛋的脆响。 温楚淮想起身,胸前的钝痛还是让他动作一滞。 想想今天还要去医院坐门诊,温楚淮从床头柜的药盒里摸了片止痛片吃了。 拉开卧室的门,看见姜修远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桌上已经炒好了两个菜,清炒虾仁,胡萝卜炒青笋。 姜修远正把刚做好的鸡蛋汤端出来,看见温楚淮醒了,围裙也没摘就走过来。 温楚淮问:“你怎么在这?” “我……”姜修远在围裙上蹭干净手上的凉水,“昨天怕您一个人开车不安全,所以想看看您有没有到家……” “……”温楚淮无言,也实在没脸说出自己没事这种显而易见的谎来,“下次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哦……” 姜修远没说就是打了十几个电话打不通,他才直接打个车来到温楚淮家楼下。 他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在温楚淮想开口的时候抬手覆上了温楚淮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温楚淮“啪”一下打开姜修远的手,“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哦……”姜修远望着温楚淮从他身边经过的背影,满眼无奈。 姜修远的手艺如何,温楚淮其实没心思细品。 昨天傅知越的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就连食物经过食道都能引起一阵撕扯的痛。 温楚淮干脆放下筷子,“吃完我送你回家。” 姜修远顿了顿,“可是如果今天傅知越又……” “我今天值班,医院里见不到他。” “……嗯。”姜修远欲言又止,“温老师,您跟傅知越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为什么当年她陪您一起住院治疗,后来您康复了,但是……” “你听说了什么?” “不不不……”姜修远赶紧摆手。 温楚淮闭上眼睛,沉沉吐出一口气,重复,“吃完我送你回家。” 他什么都没多说。 吃完饭,哪怕姜修远坚持,温楚淮还是把姜修远送回了家,自己去医院上班。 不知道是谁给他排的号,一天放了九十多个,注定他今天得加班。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温楚淮连饭也没吃,偶尔喝两口水润润嗓子,才算是看到了八十多个。 电脑屏幕上的字甚至开始有了重影。 温楚淮也没注意下一个患者叫什么,直到人站在他面前。 是傅知越。 温楚淮看了一眼屏幕上患者的名字。 还真是傅知越。 温楚淮什么都没说,伸手要去按下一个患者的名字。 却被傅知越抓住了手腕。 温楚淮冷声,“你干什么?” “温教授,”傅知越舔了舔唇,笑得恶意,“我也是挂了号的,你的病人。” 他死死地盯着温楚淮,纤长睫毛下的眸光锐利,挂着绿色的涎液,想把温楚淮裹起来。 温楚淮对上那双眸子,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舒了一口气,拿起桌角的水杯润了润嘶哑的喉咙,“去挂精神科。” 傅知越就笑了。 “我早就知道,温医生是没什么人性的……” 昨天那一拳有多重,傅知越不是不清楚,那么昏暗的路灯,他都能看到温楚淮的脸色透着青白。 回去以后傅知越左想右想,还是登陆了医院的软件,发现温楚淮的号早就抢完了,于是在医院里找人高价买了“二手号”。 折腾了大半天,换来温楚淮一句,去挂精神科。 “温医生,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病人的吗?” “……与你无关。”温楚淮放下了水杯,“有病就说,没病出去。” “有,”傅知越往前坐了坐,手肘搁在桌上,倾身,逼近了温楚淮,“我想请问温医生,马上就到我妈的忌日了,最近我总是梦见她。温医生,你梦见过吗?”
第23章 去世的孩子 温楚淮的指尖僵了一下。 耳边纷纷扰扰,是昨天没有做完的那个梦。 梦里女人五官娇好,靠在床头,比温楚淮还要瘦骨嶙峋。 她拉着温楚淮的手,颧骨高高耸起的脸上带着惋惜的笑容,“楚淮,你比知越年长,也比他冷静。知越这孩子冲动,不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不要告诉他……” 温楚淮垂下眼帘,无甚表情地点了下一位患者的名字,“没有。” “你!” “温医生!温医生!” 诊室的门被撞开,抱着襁褓的男人闯进来。 有人在他身后把诊室的门关上了,门合上的前一秒温楚淮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这个被襁褓包住的孩子,这个月已经来了第三回了。 温楚淮捏了捏眉心,胃隐隐有些抽搐。 傅知越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答案。 但他不甘心。 于是走到诊室角落,拉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盯着温楚淮的背影。 甚至对闯进来的神色焦急的男人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像是给男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温医生,”男人抱着包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勾着腰,冲温楚淮陪着笑脸,“孩子一直不舒服,一直哭,求求您给开点药……” 温楚淮靠在椅背上,冲男人扬了扬下巴,“把襁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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