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绝对没有偷情的意思 29尽管那位客人说了等会来取,余迢还是第一反应跑到门外找人。 空荡一片,只有风吹扫过地面,咂咂如揉纸声。余迢捏着手心的纸条,岩洞森林路五个字像凭空飞了出来一样,不断绕在余迢眼前,逼得他不得不回想起那段痛苦记忆。 「“你来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捧花被摔在地上,花瓣和石板上的雨水黏在一块,像被稀释的花蜜。 紧接着,眼前的女人从伞下走到余迢面前,头发瞬间被淋湿,她推着他的右肩,戟指怒目:“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雨水好像不是落到地上,而是直接像针穿在了余迢的咽喉,他哽住,眼睛一层雾蒙水汽,语气卑微恳切:“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阿姨,求求你……” “妈,别理他了。”任张一身黑衣,撑着伞走过来,“不要吵架,安晗在天上看着也不好受。” 女人弯下腰,捂脸,趴在任张的胸膛,两只手掌挡不住一个母亲的失子之痛,眼泪从指缝里划出来,渐渐和雨水融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安晗那么优秀……我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母亲的脊背该是大山,她却变成了被风吹断的树干。 余迢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裤脚已经被溅湿。从车祸发生、再到昏迷、醒来,他都还是无法接受任安晗死了这件事实。 直到看见墓碑上的名字,听见女人悲恸的哭声。 以后再也收不到安晗的信息,明明前段时间还在祝自己高考加油。 “你说,是不是你——”女人情绪激动,双目猩红,“他为什么要来这?是你约他的吗?!” 白色雷电穿破苍穹,映在余迢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不适地迅速眨眨眼,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是啊,不找他就好了。 为什么非要约着见这一面? 他已经在上大学,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认识了新的人,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自欺欺人说不给这场相识留下遗憾呢?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余迢心口抽动,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抖。任安晗和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的是你啊”。 一浪一浪的窒息从胸腔涌到喉咙和鼻腔,后知后觉到——不带任何目的,满怀善意打开器材室那扇门,懵懂问他为什么被欺负,然后教他自爱自重——再没有这样的任安晗了。」 扶着树,余迢弯下身,平息内心的波涛。 并非意外……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又是谁?刹车失灵。油管损坏。 思绪混乱间他已经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打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每一声都像刀在余迢心上磨,最终却无人接听。 余迢记得那一段路,正好是段很长的下坡。 呼吸急促起来,耳边全是任安晗的声音,他说,我不喜欢omega,也不喜欢beta。我只喜欢你。 他说,怪我,要是自己能早点发现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你误会这么久。 从前余迢没有不甘,只有痛苦、愧疚。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预谋,如果车祸不会发生。 自己和任安晗的结局,又会是怎样呢。 “余迢。”一道声音突兀地穿进。 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余迢抬起头,差一点把路款冬错认成安晗。 “在外面干站着做什么,不冷吗。” 不明白为什么路款冬突然出现在这,余迢迅速从回忆里脱离,摇头说:“不冷,胸闷出来透透气。” 路款冬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旁边跟着两个保镖。方才还兴致缺缺的模样,这会又变了,问:“你知道我要来?” 余迢怎么会知道,但路款冬好像很期待,于是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把否定咽回去,沉默着不答话。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路款冬突然揽过他的肩,“学会吊人了。” 鼻尖蹭到路款冬的领子,紧接着面部也被完全挡住,毛绒质感的面料扎在侧脸,余迢闭上眼,闻到一阵雨蜜香。 很舒心。余迢贪恋地继续蹭蹭,相比起来,身后两名alpha反而有点不适,往后退了半步。 “现在还闷吗。”路款冬忽然问,见余迢摇头后又收起信息素,毕竟在公共场合这样做是违纪的——还有个原因,他看见玻璃窗的秦最正在注视着自己。 唇角微扬,他微微躬身,从秦最这个角度看过去,应该很像低头吻。 说的话却和这个暧昧的举动完全相反,冷冰冰的不带温度:“我今晚有事,不能回家,你自己到家早点睡。” 好巧,余迢也不回家。 没展现出一点心虚,余迢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来这,路过吗?” 路款冬直起身,顿了片刻:“不然呢,特地来看你吗?” 余迢:“……” 其实你不说我还不会这样觉得,余迢心想。 “嗓子怎么哑了,”路款冬问,“眼睛也红红的。” 他这样说余迢才注意到,刚才大口的喘息让他的嗓子发干。 “被风吹的——” 话音未落,余迢嘴唇上贴上一颗薄荷糖,然后是路款冬的指尖,他几指托着余迢的下巴,将糖喂了进去。 “走了。”留下短短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余迢抿了抿唇,冰凉感逐渐蔓延到喉咙,直到路款冬上车后才回到店里。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秦最替他开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你刚刚不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对不对?” 余迢有点累,不太想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更关心刚才那个顾客,说:“没有吧……秦最,如果刚刚那位客人回来了,麻烦和我说一声,我去后厨看着。” “那你晚上还和我去吗?”秦最强调了一遍,“去了就不能反悔了。” “去的。”余迢说。— 其实还是反悔了。 很怕和人交流,余迢来了之后又犯怂,但秦最不是路款冬,他发现对着秦最说不出自己的难堪。 秦最倒是看出他的拘谨,想牵余迢的手,又觉得太冒犯,最后改成了握住他的手腕:“他们在楼上,我带你去。” 余迢原本想躲,没躲开就被拉到了电梯。 他疑虑地看向四周,总觉得这里不像酒吧,从进门要刷卡、持有专属出入证,再到恭敬有礼穿戴整齐的服务员称秦最为“小少爷”——这里更像是供公子小姐玩乐的度假区。 “秦最,你们学校的联谊会真的在这吗?”秉持着凡事要多个心眼的处事态度,余迢问出这个问题。 叮——电梯暂停到17楼,迎面走来两个醉醺醺的alpha,秦最挡在余迢面前。 “走错了……亲爱的,这里是上行。”alpha倚靠着电梯内的扶手,失焦目光重新聚集,“呦,稀客啊,之前没怎么见过你。” “少说话。”另一个alpha出声制止。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到达21楼也不过须臾间。没再过多交流,秦最带走余迢,说:“对不起哥哥,我骗了你。” “我改变主意了,”秦最说,“你应该能猜到这里吧?” 原本他以学校联谊为借口,拒绝了父亲的安排,毕竟秦父的目的是想让他和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上次和韩落的相处不了了之,秦父想着趁早找其他机遇多看看也好。 结果还是来了这。 “某个娱乐场所?”余迢谨慎地问。 “差不多,算是偷情圣地吧。”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刚刚那两个alpha就是。” 余迢:“………………” 他只是想气气路款冬,主动爆发矛盾点。绝对没有偷情的意思,怎么可以这样骗他。 很生气,想转身就走。被秦最拉住了手:“逗你的,哥哥,本质上还是‘联谊会’,只是换了人选。” “而且今晚大概会很热闹。”余迢:? 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了。 “这一层没有偷情的人,不用觉得不自在。”秦最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这栋大厦的人际关系细究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穿着兔女郎服装的omega来到二人面前:“请问是秦少爷吗?本场宴会有很多omega呢,如果可以,方便您贴上阻隔贴。” “好的。” 有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出去玩了一趟和哪个alpha有了故事,闹出丑剧就不太好看了。 也有费尽心思挤进来,想攀高枝的。所以阻隔贴是最好的保护伞。 “感谢您的配合,请跟我来。” 来都来了,看着也挺正规的。余迢半蒙半懂地跟了上去。 廊道繁华的灯饰照在瓷面地板,却并不刺眼,反而显得有些昏暗压抑。 名贵油画嵌入式地镶在墙面,画面里的淫靡不堪入目,余迢只瞥了几眼就不敢看了。 兔女郎推开镂空雕刻的半圆拱门,走在前面的秦最忽然挪开身,光亮扑面而来。 而后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无比熟悉的眼,余迢发现,路款冬不经意间看向“陌生人”的眼睛,原来要比看自己更加刺人一点。 看见路款冬的目光由冷漠、再到错愕。眼眶里慢慢出现韩落搭在他肩膀的手。 霎时间明白了秦最说的“热闹”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鱼条:好多人啊jpg.预计下周二从22章开始入V,当天会双更,感谢支持。 ◇ 第30章 等着我的离婚协议书 30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和慌张,余迢倒觉得挺好笑的——其实根本不需要费心制造什么矛盾点,他们本来就处于矛盾中,只需要一点火花,随时就能爆发。 唯一的紧张大概是一桌子人的打量眼神,余迢讨厌被注视,如果有个地洞,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钻进去。 “嗯嗯?”路晚带着面具,绕有兴致地晃着酒杯,“余迢怎么来了?哥,你邀请的啊?” 外人面前路晚还是会给路款冬一点面子叫声哥,可又实在想看路款冬吃瘪,巴巴地凑上去犯贱。 还戳了戳薛迟的胳膊,想让他一同附和着,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薛迟挺配合:“他旁边那位是?” 余迢不认识他们,下意识求助秦最,扯了扯他的袖子。 方才路晚和薛迟的一唱一和路款冬不怎么在意,毕竟他觉得余迢没那个胆子来,大概是被怂恿的,自然而然地把责任都怪到秦最身上。 这个扯袖子的小动作倒让他坐不住。 “过来,余迢。”路款冬开口,没再多说。宛如把余迢拉回了重逢后第一个见面的夜晚,也是这样冷冷两个字。 他生气了吗?余迢猜不透,腿已经乖乖迈过去,又停在半路——不对,他现在不需要这么顺从了。 很呆板生硬地停住脚步,余迢摇了摇头:“可你旁边没有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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