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与上次不同,姜山已经开始计算着处决俞孟源的时间,等把这事儿了结了,他就和何野求婚。 何野肯点头答应结婚这点,让姜山很意外,他本来以为还要再追个三五年。 姜山第二次打视频过来的时候,何野正好在别处做完招标会,保镖开车送他去附近的酒店吃饭。 他们正对话,保镖突然一个急刹车,何野瞬间因为惯性往前一撞,疼得嘶了一声。 姜山的声音在手机里叫:“怎么回事啊?何野?你们怎么了?回答我何野!” 前头两个保镖同时转过头来,其中一个说:“对不起何总,前面这辆车突然急刹车。” “前头有车祸。”另一个保镖看着导航屏幕,脑袋又从车窗探出去看。 何野皱了皱眉,对着姜山说:“没事,就是刹车。” 姜山不满地怪罪两句,何野就跟他挂了电话。 三个人闷在车里大约五分钟,这条路还没有疏散的迹象,于是副驾驶的保镖打开门钻出去查看情况。 不消一会儿,他们身后长长的车队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救护车的长鸣声。 有警车带头开道,在对侧行车道中领着救护车逆行而上,很快挤进了车祸源头,把重伤者抬上车。 何野的车离事故车不远,干脆他也打开车门瞧了瞧,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上半身几乎是浸在深红色的血里,然后被抬走。 保镖跑了回来,说道:“是医院的实习医生,我听见报警的人说的。” 何野皱了皱眉,叹息一口气。 救护车离开后不久,事故车便被拖走,重新恢复交通秩序,何野抵达酒店,饭菜才被端上来时,口袋里手机在震。 何野接起问道:“江助,什么事?” 然而江助理却突然在电话里崩溃大哭,声音断断续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何野忙道:“你怎么了?先别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什么都完了......”江助理凄惨地哭着,“捐赠骨髓的志愿者出了车祸,现在人还在ICU里急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何野紧急与他沟通了下,这才发现刚才出车祸的那位实习医生,就是这次捐赠骨髓的志愿者。 天底下竟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但是,仅仅只是捐赠者无法进行捐赠,也不算特别大的事,何野可以帮他再找一个配型。 何野把想说的话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再脱口而出,显得很从容不迫,何野不能让一个慌张的人继续慌张下去。 “别怕,江助,我帮你再找,短期内我们一定可以继续手术......” “不,不,没用了......”江助理粗暴地打断他,“我爸已经做了骨髓摧毁,回不了头了。” 等死的人最脆弱难熬,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击溃人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何野的汽车疾驰在市区的道路上,让充当司机的保镖在医院的停车场停车,他和另一个保镖飞奔上楼,连电梯都来不及坐。 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没办法,市区太堵。 医院的手术科室太多,何野再打电话过去时,已经提示关机状态,他只好随便逮着一个护士询问,再过去挨个找。 在三号手术室外面,他看见坐在长椅上的江助理。 何野几乎是狂奔过去,连吸进嘴里的空气都带着艰涩的苦味。 被何野用力地拍了下肩膀,江助理很缓慢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 “江聿寒。”何野喘息着,叫他的全名,很快速又很机械地说着,“我从江苏的骨髓库里找到了新的配型人员,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我们可以继续,别担心,还有机会的,好吗?” 江助理忽然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眼里闪着泪花:“没事了何总,手术又进行了。” 何野呆住了,像是不信,有点犹豫地问道:“是给那位实习医生采集了骨髓?他的手术已经完成了?” “不是,是另一位安徽的捐赠者,他正好在杭州,就直接过来了。”江助理说完,呆呆地又靠在椅背上。 劫后余生,江助理累得犹如瘫痪了一般,独留何野在原地出神。 ◇ 第95章 病是装的 在手术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候,江助理重新恢复一点力气,支起上半身,撑着椅子起来。 他突兀地站在何野跟前,膝盖距离何野只有五公分,近得让何野不适。 何野仰头,微微蹙眉,不解道:“怎么了?” 江助理平而直地询问他:“我可不可以抱您一下。” 何野愣了一瞬,他不是个擅于拒绝的人,而且只是拥抱一下,他没理由拒绝。 但是他觉得怪异,因为江助理本身和他是类似的人,拥抱这样亲密的行为,按江助理的性子,不应该会提出,难道有什么事? 何野还是答应了,站起身,很浅地与江助理靠在一起,下意识抬起手想放在江助理后背上,不过最后只有四个手指的指尖碰了下对方。 不显得太生疏,但又不过于亲密,这是何野最大的让步。 毕竟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他偷偷抱别人,姜山知道会不高兴,这家伙真生气的话,太难哄好了。 江助理抱他很紧,让他差点没稳住身体。 江助理矮他一点,在他耳边很小声地说:“对不起,何总。” “我没事的,也算上天保佑你的父亲。”何野故作轻松地安慰道,“还好,不然江苏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江助理把脸低下来,靠在何野的肩膀上,很可怜地蹭着他,呼出的热气像刀刺在他身上。 何野还是很不舒服,从江助理提出要拥抱开始,所以很匆忙地结束拥抱。 下午还有公务要忙,何野只陪他等到两点半,就驱车去了跟别的老总约定的地方。 一顿饭结束,偶然碰上李琛,李琛刚在同酒店的别的楼层接待完朋友,何野与他在一楼洗手间相遇。 “何总,前几天教工学校出现食物中毒?”李琛一边往手里打洗手液一边说。 何野嗯了声,很平淡地叙述:“李总也知道了。” “对,有个记者,报导了一刊,溅起了点水花,这个你知道吗?”李琛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快速冲洗。 何野在半人高的洗手台前微侧身,没说话,但眼睛盯着李琛。 李琛没看他,盯着面前的镜子,左右照照自己的脸,很漫不经心地说:“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那篇报导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他转过身,双眼直勾勾地瞧着何野,像要从何野身上打探到他想要的信息,可是何野无辜的眼神打散了他的意图。 “他投稿的是我旗下的一家文娱公司,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了二十万的浏览量,所以马上撤了。”李琛说。 何野追问他:“李总还有原稿吗?能不能发我一份。” “有,我让助理发你邮箱。” 等看到原稿,何野彻底明白了李琛那句“明显冲他来”是什么意思。 这篇报导近乎扭曲事实,将一切矛头指向何野以及禾苗基金会,声称他们监管不力。 而且最恐怖的是,这虽然与事实不符,但所陈列的证据十分有逻辑性,就像蒙太奇谎言,完全构架了很虚假的“真相”。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记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清晰的“诬陷”水平,背后一定有专业团队。 李琛肯定是一眼洞察,因此一针见血地问他得罪了什么人。 何野不禁毛骨悚然,如果这篇稿子没有投给李琛那边,而是放在了别处,那么他现在说不准就陷入舆论风波了。 他回到公司,和公司宣发部紧急开了会议,要求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紧最近风向。 何野刚坐进办公室,脑子里跳出来一个人,正想打电话,又想起来时差,打开伦敦时间,现在是上午,姜山可能有事。 这就是他排斥异地恋的最大原因,好像人一不在身边,就有了隔阂,连打电话都需要斟酌时间和措辞。 何野郁闷地发了微信过去:俞那边有什么进展。 姜山很快回过来:电话说。 姜山就打了电话给他,开口便问:“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不想听我声音?你嫌弃我了?” “我没有。”何野听他倒打一耙,心情反而好了一点。 姜山委屈地哼哼两声,才把话题转到公事上,用很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给何野听:“我们用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的身份暂时将他扣住,但他一直在申请保释,如果保释成功,保释期间他一定会回国,回国之后,从中国法律上来说,他约等于无罪。” “什么叫约等于无罪?”何野推了下眼镜,往嘴里送一口茶水。 姜山耐心地解释道:“本身他还没有被定罪,而且他到了中国国土,他作为中国公民,理应受中国法律保护,针对海外犯罪,在实践中,中国不会主动调查,因为司法资源有限,放在别国也一样。” 何野明白了,虽然俞孟源在海外犯罪,回到中国了其实也应该受到审判,但具体流程会比俞孟源呆在国外接受审判更复杂。 “那么,你之前说的有了他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证据,没有提交上去吗?” 此言一出,电话里突然安静了,静得连姜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久到何野心慌,何野正欲问他怎么回事,姜山突然说:“证人死亡了。” “......” 姜山口中的证人,就是俞孟源的初恋,一位叶姓的男子。 而叶先生曾被俞孟源在教工学校实施强奸,后俞孟源出国,也把叶先生一同捆绑过去,为期一场长达了十多年的囚禁。 后俞孟源倒台,叶先生勇敢站出来并愿意作证,但本身就因为被囚禁而得了抑郁症的他,原以为走出那栋别墅后,就能沐浴在名为自由的阳光里,但意外的是,他感受到的首当其冲的是社会的报复。 而且明明是应该针对俞孟源的,叶先生作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却为俞孟源承受了这些。 何野一瞬间说不出什么话,心里空落落的,手边的热茶冒出的白烟缓缓向上,他甚至能听到钟表的指针声。 何野想了想,说:“姜山,我们一定会扳倒他的,对吗?” “是的,我们一定。”姜山的声音清晰、坚定。 誓言成立,他与姜山并肩。 何野陡然生出不好的念头,叶先生的死,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所以他对姜山说:“你去叶先生家里,他居住过的英国的别墅,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他留下的东西。” “好,我已经在他家里了。”姜山环顾一圈,抬眼看着这别墅的每一处安装的监控,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让他极度不适,然后他又补充一句,“我偷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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