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很刻意地纷纷避让开,没有人敢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正在帮忙收拾家具的三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冲着姜山二人走来,分别一鞠躬。 “这三位就是今后负责保护你的,都是国内个顶个的高手,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受到一点伤害。” 这其中一个专门负责看家,每天何野出门上班后,他就会在何野的家门口,以及小区内留意可疑人员,一个专门负责开车接送,守护何野的出行安全,一个则跟随何野去到任意地方。 何野听完姜山的安排,于是一点头,对姜山完美的计划表示肯定。 姜山见他偶尔露出欣慰的笑容,心里乐得就像经常考零蛋的孩子突如其然地拿了五十分,虽然没有那么值得夸赞,但总归是得到了上位者的一点表扬。 何野余光看见身边人自顾自地傻乐,好笑道:“你笑什么呢?傻瓜。” “看你笑我也想一块儿笑嘛。”姜山摸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他就顺便揉了下,就放回去了。 自家屋子里有些装饰品消失不见了,大概是被砸了,不过基本格局没有变化,何野的保险柜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看着这熟悉的家,他恍然还是觉得有了几分陌生的感觉,也许是这几天的变动太大,让他这颗心还没有彻底缓和下来。 也许真的像之前说的,他就是单纯的想结婚了,想和一个人安定下来,人到中年,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能让他疲惫不堪,想逃避,想躲在别人身后呼吸。 何野确实是认真地考虑过转国籍和把公司与基金会委托代理给第三方,然后和姜山在英国定居,毕竟他本身就想贪图安逸。 姜山去做午饭,屋子里刚飘出来羊肉汤的香气,何野身边的手机就“嗡嗡”的震动起来,像有某种巧妙的联系。 “喂?阿凯。怎么了。”何野下意识觉得,阿凯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大概率不是好事,手指紧张地扣着沙发坐垫,眼神往姜山的背影瞟去。 阿凯的声音短促发抖:“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俞的那个初恋,听说前几天跳楼了。” “什么?”何野猛地瞳孔颤了颤,声音都在抖,“怎么会突然跳楼了?人现在怎么样?” 阿凯简单解释道:“人现在还在ICU里,没脱离危险期。他跳楼是因为俞倒台后,有人通过挖掘俞的私生活,挖到他了,进而骚扰他,本来就有抑郁症,所以......” 何野听完,没说话。 阿凯察觉到这头呼吸不稳,很快又补了一句话:“野哥,我给你打电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 “你说吧。”何野费劲地长叹一口气。 “俞有一名负责管理情人的助理,八个小时前刚到韩国,之后的行踪就查不到了。”阿凯说,“这还是我得知俞的初恋跳楼后,查了俞的初恋的关系网才知道的。” 何野对这个特别的称呼感到不解:“管理情人?” “对,专门负责维护好俞的情人们的,俞需要的时候,就把人召过来。主要工作就是定期给情人们发钱,带他们检查身体,而且不许这些人私自扰乱俞的生活。” 何野嘴角勾起的笑容充满讽刺,对这一条烂黄瓜极度蔑视,但既然一向警惕心十足的阿凯都这么重视这件事,他就必须要关注一下这个消失的助理。 “那么我去查查,他叫什么名字?”—— “韩助理?”杜如玉猛然一吓,刚打开保险柜,已经从里头拿出俞孟源私刻公章的手就被身后高大的男人压制住。 韩助理捉住她的手腕,把她硬生生地扯了出来,手腕吊在半空中,她无助地捂着小腹,双眼一下子湿漉漉的。 韩助理冰冷的眼神在杜如玉身上扫视一圈,道:“俞太太,您这么做,是准备让俞先生改判死刑吗?” 杜如玉闻言一愣,带着一种不敢相信的口吻怯生生地重复一遍:“死刑?” “是的,死刑。”韩助理从她手里抢夺过来公章,攥在手心里翻看了下,放进口袋。 杜如玉慌张地跌在地上,抱着肚子,眨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太漂亮了,一张隽秀的脸上两只眼睛,像纸糊的灯笼上点缀的珍珠,火光和珍珠自带的光泽糅杂成一股,看得韩助理心里跟被抓挠了似的。 “我不知道。”杜如玉温吞地啜泣起来。 韩助理被她的美貌打动,不忍苛责,但碍于老板吩咐,他依旧公事公办地说:“俞太太,如果俞先生倒了,您以为,您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杜如玉摇摇头,她想起何野对她说过的,何野他们只是想讨一个公道,不会涉及无辜,她虽然没有和何野有多深的接触,可比起俞孟源的助理,她更愿意相信何野。 韩助理见她脸上有很明显的不相信,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过几道,最后手机反转,怼在杜如玉跟前。 “这位,以前和俞先生处过对象,您在俞先生的书房里见过的,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给您看看。对了,他正是被公众逼到跳楼的。” 韩助理手指一划,切换到下一张图片,图片中,有一个全身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以及一段楼顶的监控,视频中男人从四楼天台一跃而下。 “舆论的压力很可怕,此事还没传到国内,一旦进行披露,您作为死刑犯的妻子,首当其冲的会承受来自社会的最大的恶意和揣测。”韩助理收起手机。 他抬眼,像寻求答案一样瞧着她,“这点您想清楚了吗?或者说,那位何先生,有告诉你吗?” 杜如玉下意识抓住身下的地毯边缘,流苏地毯很快被她抓出几道褶皱。 “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俞先生被判处死刑,这是您的想法吗?” 这次,杜如玉坐不住了,大声道:“我不想他死!我也不想死!” “如此,那么我们更要同仇敌忾,您保护俞先生,也是在保护您自己,和孩子。”韩助理一顿,刻意强调了下孩子一词。 杜如玉垂下眼眸,俞孟源犯罪的事实摆在她眼前,而且她答应了要帮何野,可是她最后落得的结果,何野并没有如实告知。 何野这个人,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牺牲她。 她一下子就想通了,靠谁都没有用,人只能自救。 这点并非韩助理刻意引诱,而是作为人类,天然就存在自我保护意识。 所以杜如玉又去见了何野。 何野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杜如玉拿到了公章,但经过姜山一句随意的提醒,他没有让杜如玉来到他现在住的小房子,而是约在了拱墅区的别墅里。 杜如玉的说法是,保险箱里没有公章。她现在月份不算小,常常身体不适,以后不能再配合何野行动。 公章不过是加重俞孟源判刑的一个条件,顶多加个三年五年,既没找到,也就罢了。 但何野听说了俞孟源初恋的事,再次下定决心劝说她:“你和俞孟源离婚吧。” 口气坚定的像是下一句就是“孩子生下来,我养。” 杜如玉撩起长发,笑了下:“离婚的话,我和孩子怎么办。” 其实她想说的是,连俞孟源分手多年的男友都能被挖出来鞭尸,她又能怎么办,何野怎么保全她? 杜如玉只是需要一个完整的,能够保护她的计划,可是她不敢问,因为她不知道何野有没有。 于是各自揣着心事的两人,吃完一顿简单无聊的饭后,就此别过。何野开始联系李琛,俞孟源案发后,李琛将会控制舆论走向,尽力将杜如玉描述成一个完美受害者。 而杜如玉,就在镜头下,签署了一份协议。 ◇ 第92章 拿符得亲一口 “怎么样?拿到了吗?”姜山在卫生间里洗衣服,见何野一身疲惫的回家,口气很不满。 何野刚挂完背包在玄关处的衣架子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才慢慢道:“TCI公章没找到,她跟我说明了情况。” “你相信吗?”姜山放下衣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抱着手靠在门框上。 何野低垂着头,目光落在水杯上,又从自己的水杯,跳跃到桌上那个属于姜山的卡通水杯。 怎么可能相信,这个公章,还是上个月俞孟源使用完后,差人送过来的,这个人已经被姜山掌握,俞孟源不可能转移。 但杜如玉的行为,何野能够理解,也不去追究,爱一字,很难说出个理由。 姜山朝他走来,在他对面倒了杯水,给他也添了点儿,然后贴在他耳边说:“处理掉吧。” 语气循循善诱,像在哄何野好好吃饭,尾调温柔,缠在何野的小腿上,让他不能拒绝。 何野把水杯放置在桌面上,陷入沉思。 姜山眼睫毛微颤,细密的充满疑惑和探究的目光落在何野肩颈侧露出的雪白的肌肤上。 何野竟然没有当场反驳他。 姜山眼珠转了转,藏匿下去情绪。 过了很久,何野才说:“这样吧,你安排一些人,先控制住她还有俞家的人,我怕她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嗯。”姜山总觉得何野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何野心疼他,刚才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他又乐得龇牙傻笑,何野的衬衫都洗的很小心。 待那件雪白的衬衫被悬挂在阳台的半垂吊杆上时,何野坐在沙发上,又说:“姜山,我心里慌,我不知道为什么。” “哦?那要不还是听我的。”姜山笑了笑,做出一个乖巧的,抹脖子的动作。 何野没好气地摘下眼镜,用丝绸一般质地的眼镜布擦了擦,随后说:“我去给你拜一拜,求个保佑平安的符吧。” 夏日的阳光投撒在杭州河道的水面上,像凝结成一块又一块的小冰晶,团成团向一个方向游去。 风穿树林,一辆黑色的SUV停靠在山脚下的别院里,带起一阵尘土。 何野只手关上车门,等副驾驶的人站稳脚跟后,他“滴”的一声,锁上车。 渡风大师的关门徒弟——长明大师在此地隐居,修行,轻易不见人,只有何野是例外。 两人费力爬到山顶,叩三声木门上的锁环时,等了许久,才唯有一只手把门拉开一个很浅的弧度。 长明穿着一身陈旧的薄长衫,站在门缝里,一双慈悲眼目视前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何施主,今日带客了。” “大师,这是我......”何野一怔,出家人面前不知该不该提起这些东西,但还是微笑介绍了,“是我男朋友,姜山。” 姜山顶着一张极能讨长辈喜爱的乖巧脸,在听完何野的话后,对着长明甜甜一笑。 长明脸上笑容淡而平和,侧身将两人让入内室,何野带来的清茶在紫砂壶中浮动时,整个内室一片茶香。 何野先说起了明年开春要重建渡风大师故居的事,渡风故居倒塌了四年之久,重建师父的房子是长明的愿望,但故居所在地地段极佳,政府一直想征用,因为年中换了领导人,这块地才被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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