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万事俱备 第二天蒋屹醒得很早, 因为前一晚睡得太早的缘故。 他一动杜庭政几乎立刻就醒了,看着他去浴室, 反手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关上门。 当初设计的时候没考虑过这间卧室会住进另一个人,浴室的门只需要兼顾美观和实用,对于隔音上面没有太高要求。 哗哗的水声响了一阵,蒋屹擦着头发出来,又轻轻地关上门,在洗手台前擦水。 杜庭政想起昨晚他说提出的要求并不相信他能做到, 不禁回想自己的信用度到底有没有这么低。 蒋屹穿着浴袍拿好了手机和手表,他应当没注意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不然不会把开门的动作放得那么轻那么缓。 杜庭政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道:“今天这么早。” 蒋屹吓了一跳,在昏暗的氛围中仔细辨认, 有点抱歉地压着声音问:“我吵醒你了?” 杜庭政不置可否,坐起身靠在床头:“去做什么?” 蒋屹松了口气, 解释道:“睡不着了,今天早一点去单位。” 杜庭政以为他还在生昨天的气, 因为他的嗓音听起来不是很热切, 带着若隐若现的距离感。 蒋屹等了几秒钟,见他没有说不允许的话,便打了声招呼, 下楼去吃饭。 这个时间比起平常来太早了, 下楼梯的时候他看到餐厅里杜宜安正坐着吃饭。 蒋屹一顿,最终没下去, 在二楼的回廊上撑着扶栏望着楼下的地毯花纹发呆。 几分钟后, 杜庭政从房间里出来,见他没下去, 视线顿了顿。 蒋屹回望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望着下面出神。 杜庭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等了一会儿,问:“怎么不下去吃饭?” 蒋屹摇摇头。 杜庭政正想跟他说条约的事情,没来得及开口,杜宜安就从餐厅里出来,走出大厅的门。 整个二楼都归杜庭政专有,只要杜庭政在家,他要上三楼,就要走外面的天梯。 蒋屹不下去吃饭的原因显而易见。 杜宜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蒋屹才往楼下去,叫着他一起:“一起去吃早饭吗?” 杜庭政慢慢点头,又想起他说要回应他的事情来,“嗯”了一声。 他们一起下楼进了餐厅,坐在长桌宽边的对面,距离很近。 杜庭政早晨习惯看报,或者用平板看财经新闻。 蒋屹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看剧。两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杜庭政先暂停了平板上的报道,开始看报纸。 蒋屹无知无觉,正在用勺子搅冒热气的粥。 杜庭政连报纸也看不下去了,搁在一边。 直到蒋屹把粥喝完,他好像才刚刚组织好语言:“……你下午能不能早点下班?” 蒋屹有点诧异,确认餐厅里没有让杜庭政可以这样交流的其他人,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在跟我说话吗?” 杜庭政看着他。 蒋屹没问原因,不过这种询问相较于说一不二的命令更容易令人接受:“可以,要提前多久?” “你说呢?” 杜庭政本意是想让他定,蒋屹以为他又在威胁人,有点不高兴:“四点半可以吗,或者四点?” 杜庭政意识到了,缓和了一下语气,重新说:“你来定。” 蒋屹把手机收起来,说:“四点吧。” 司机送蒋屹去上班,餐厅恢复了安静,就如蒋屹没来杜家之前。 杜庭政点开平板,继续听新闻。 勉强过了两分钟,频频走神的杜庭政再次点了暂停。平板上的字正腔圆的播音员不能吸引他丝毫注意力。 邢秘书拿着包进来,高挑站在一边。 杜庭政吃完饭,拿湿毛巾擦手,邢秘书才少了往常一半的镇定问:“杜总,我不明白您昨晚电话里的意思,挑选支持同性结婚的国家是什么意思呢?” 邢秘书自认很了解他。 他不近女色,相当多的人就此推断他可能好男色,但是杜庭政从未表现出来过。 他对蒋屹另眼相待,那恐怕也是占有欲作祟想要金屋藏娇。 更别提要结婚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父母婚姻感情破解,第三者插足之下家破人亡。 他对婚姻的态度极度抗拒! “您要结婚吗,”她尽力克制声线,预感到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将在业界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联姻?还是……和蒋教授?” 杜庭政普普通通“嗯”了一声。 邢秘书深吸一口气,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地问:“和蒋教授协商好了吗?” ‘协商’一词让杜庭政感觉不满,那感觉体现在脸上尤其明显。 邢秘书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跟蒋屹走了对头,蒋屹往旁边让了一步,不发一语地离开了。 ‘协商’这个词可能用的还是太保守了。 昨晚邢心不在,金石也不在,唯一的知情人只有管家。 邢心看向管家,管家跟她对视了一下,也有些莫名。 杜庭政把湿毛巾扔在桌上,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的朋友,有稳固的结婚对象,在国外领的结婚证。” 邢心看过资料:“祝意和融圣集团的北开源,在马耳他结婚领证,很多年了。” 杜庭政重复了一遍:“马耳他。” 邢心解释:“马耳他崇尚不离婚,婚姻关系相对更加稳固。” “那也可以。”杜庭政说。 “……”邢心看向管家,管家上前把毛巾收了,却没离开,缓缓地提醒:“要不要和蒋教授商量一下再决定?” 杜庭政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了。 管家声音更加温和了:“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是要两个人商量好呢。” 杜庭政坐了片刻,竟然奇迹般地认可了他的提议:“可以。” 蒋屹全然不知他的想法,到了办公室给祝意打电话。 祝意一向热爱工作,早晨来得也早,接通电话说已经到了门口。 果然,等了没两分钟,祝意就敲门进来了。 “身份证。”祝意把身份证放在他桌上,跟一张银行卡一起,“卡在我名下,绑定手机号是你的,最高限额日三十万月二百万,登录密码六个零,有时间自己改一下。” “够用。”蒋屹收起身份证,拿着卡看了看,拿出手机来登录银行,改好了密码,“为表感谢,请你吃饭。” 祝意说:“吃不成,这两天加班,困。” “我真的佩服你,”蒋屹说,“怎么会有人这么热爱上班。” “我也佩服你,”祝意说,“怎么有人这么不爱上班。” 时间到了,祝意上来得着急,还没打卡,起身往外走。 蒋屹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祝意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蒋屹笑了一下,很随意地问:“你之前用水果刀扎的伤口好了吗,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好了,”祝意说着,把衣服撩起来给他看,“还能看到疤,北开源说过几次要我去做修复,我不想去,觉得没必要。” 蒋屹盯着那段不长也不算短的伤疤,半晌沉默地移开视线:“疼吗?” “提前吃了药,但还是疼。”祝意放下衣服,整理了一下:“怎么了?” 蒋屹轻轻摇头。 祝意看了他一会,说:“你最近要钱,要卡,要药,要票。我大概可以推理出来你要做什么。需要我的话,随时跟我说,不用担心会不会连累我。” 蒋屹沉默了一下,呼出一口气:“好兄弟,谢谢。” “别这么客气了,好兄弟。”祝意很少笑,偶尔笑一下就显得异常温和,“怪不好意思的。” 蒋屹站起身,要送他出门。 祝意叹气:“更不好意思了。” 蒋屹坚持送他出门:“不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呢,就是素质比较高。” 送走祝意,蒋屹关好门,坐在办公桌前给新卡转账,用杜庭政给的那张卡。 蒋屹忘记当初金石说过卡上限多少,试探着转了三十万,几分钟后重新登录手机银行,显示余额三十万,转成功了。 蒋屹定好闹钟,提醒明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转钱。 今天的任务还差一点,蒋屹倒了热水,给杜鸿臣打电话。 杜鸿臣接了,第一时间没吭声,蒋屹笑了一下:“怎么,怕我录音?” 杜鸿臣还是不说话,蒋屹还笑着:“放心说吧,这次没录音。” 又等了一会儿,杜鸿臣才带着一丝戒备地问:“怎么证明?” “证明没录音?”蒋屹揶揄道,“不然你过来找我一趟,检查我的手机。你们应该都有那种防止偷拍偷录的高科技产品吧?” 什么叫“都”有?还有谁有? 杜鸿臣摸到一点意思,阴阳怪气道:“你之前还干过这种事吗,被人识破过?我大哥?” 蒋屹:“你要是这么聊天,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杜鸿臣立刻又不吭声了。 蒋屹觉得好笑。 杜鸿臣比起杜庭政要好拿捏得多。 蒋屹晾了他一会儿:“你之前坑我一次,我找补回来,平账了。不然你也录音,发给他,看他会不会处置我。昨天他处置你了吗?” 杜鸿臣清了一下嗓子,在听筒里有些突兀。 “恐吓你了?”蒋屹啧了一声,“还是教训你了?” “没教训过你吗?” “教训过啊。”蒋屹说,“昨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也没说什么呀。” 杜鸿臣忍不住问:“……你不在意?” “不在意,”蒋屹又笑了一下,“我跟你不一样,你们是兄弟,一辈子拴在一起。” “……”杜鸿臣那边安静下来。 蒋屹靠在椅背上,一手摩挲着装有身份证的包,眼睛望着盛放银行卡的抽屉上面的锁眼。 包里的钥匙凸起明显形状,蒋屹顺着那纹路摸了一遍,声音轻轻的:“随便他,总有结束的一天的。”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不过是因为他不在意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脱身。 这是他当初和杜庭政说过的‘是我在给你机会’。 一时间手机对面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一丁点,良久杜鸿臣才陡然闷笑出声,好像觉得多么匪夷所思似的,喉咙都跟着拥堵起来:“你……” “你倒也不用太担心,”蒋屹语调平常,说,“你根本没办法和你大哥抗衡,所以我早已经放弃你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之前欠我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别再联系了,你大哥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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