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大概真是这段时间喝酒少,以至于几口就上头,向来缜密的思维竟然一时间找不到漏洞。
第64章 拿捏 管家从衣帽间里出去, 不声不响到了杜庭政身侧,掩口道:“有点生气了。” 杜庭政抬眼皮扫了他一眼, 面色不改,揣摩着碧绿扳指:“他生什么气?” 管家态度一直很好,现在却有些为难的样子:“蒋教授今晚表现得很好的,一直乖乖吃饭,您给的小蛋糕也吃掉了,比其他的时候吃得都多。” 杜庭政觑着他, 听他继续道:“在酒桌上回应别人也是基本礼仪之一,他是懂礼貌要面子的人。” 杜庭政用食指半山腰的腹部蹭了蹭扳指:“怎么,成我的错了?” 管家顿了顿:“不然等一会儿散了,您哄哄他呢?” 杜庭政瞧着他,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管家面色如常的离开, 餐桌上其他人都等着杜庭政开口,杜鸿臣和杜宜安也在其中。 杜庭政本想说蒋屹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 见状什么也没提,只继续说和朱家订婚的事。 宴会结束以后, 杜庭政单独留下杜鸿臣。 杜薪粤不放心, 他很久不曾见过儿子,自从上次闹翻陈年旧事,一直被关到现在。 他想着上前说几句, 也被管家客客气气地送走了。 杜鸿臣酒已经完全醒了, 站在沙发对面大气不敢出。 杜庭政搁了手里的茶:“坐。” 杜鸿臣犹豫了一下:“大哥……” “坐。”杜庭政打断他。 杜鸿臣扛着低气压坐下,余光扫了衣帽间的方向一眼, 又看向杜庭政。 “我刚刚喝多了, ”杜鸿臣慢吞吞地解释,“说错话了, 以后不会了。” 杜庭政的手机在桌子上放着,上面有来不及听的录音。 “不会什么,”杜庭政坐着没动,“不会说错话,还是做错事。” 杜鸿臣心里后悔,深吸了口气:“我跟蒋教授闹着玩的,以后有事直接找大哥,不会再找蒋教授了。” “看来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杜庭政说。 杜鸿臣真的慌了,站起身来,拘谨地站在旁边,像犯了严重错误即将被惩戒的学生。 杜庭政伸手拿过手机,点开了录音,放在桌子上,恢复了刚刚居高临下的坐姿。 录音开始播放,宽阔的客厅里一时间落地闻针。 听到“上次的事情,没吃苦头吧”的时候,杜鸿臣冷汗出了一身。 当时并不觉得,此刻再听蒋屹的回答“你故意算计我,吃了又能怎么着呢”就显得早有预谋的多。 “怎么可能?”杜鸿臣手指忍不住发抖,关键时候他没有继续攀扯蒋屹,“可能是蒋教授误会了什么,我们仅仅一面之缘,我怎么可能算计他?” 杜庭政不置可否,短短几句对话戛然而止,客厅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杜鸿臣喉咙滚动:“之前在广州,大哥意外落水,是我保护不周,我认错。但是我绝对没有算计,蒋屹一个大学老师,我算计他有什么用呢?” “不是算计他,”杜庭政问,“那是算计谁?” 杜鸿臣压下冲上头的热血,手脚冰凉站了片刻。 再开口时他冷静了许多:“谁都没有。我有时候贪玩执拗不听大哥的话,但是心里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算计大哥,也不会算计宜安。这段时间您将我扣在广州,我也老老实实的配合,因为我问心无愧,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哥的事。眼下封禁刚刚解除,我头次回来,不可能做自讨苦吃的事,惹大哥不痛快。” 黑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客厅东侧的走廊尽头处露出一点微光,大概是衣帽间里传出来的灯光。 那里面毫无动静,不知道蒋屹在干什么。 生气吗? 还是在玩手机? 杜庭政站起身,惊得杜鸿臣后退了一步,惊惶地望着他。 杜庭政走上前,灯光下的眼睛里仍旧黑压压一片,像静止的墨汁。 杜鸿臣连连后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自保,才能从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境中解脱出来。 杜庭政一抬手,吓得杜鸿臣立刻向旁边躲去。 “……”杜庭政只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杜鸿臣皱着眉心,隔了半晌才终于抓到重点般吸了一口气,“我错了大哥,以后再也不会私下联系蒋教授了。” 好像他刚刚掏心掏肺说的那些,都不如这一句话实在。 杜庭政这时才刚听到似的点点头,下一刻就毫无征兆地一把钳住了他的脖子。 杜鸿臣双手抓住他手腕,试图在他掌心寻得自由呼吸的机会。 他身量很高,年轻,但不是刚刚毕业的小伙子了。在外面大家也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杜总,想从他手里讨买卖的人多不胜数。 但是此刻他在杜庭政手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杜庭政要把南边的生意交给他,所有人便如潮水般一齐涌上来,谄媚他,讨好他。 杜庭政停了他的权,把生意交给东昆暂代,他们便一哄而散,恨不能绕着他走。 杜鸿臣艰难地开口:“大哥……” 客厅里没有任何人,就连管家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杜庭政望着他越来越红的脸色,还有不断挣扎的动作,没有丝毫动容:“之前的事情我就当小打小闹,放任不提。杜鸿臣,如果你再敢招惹蒋屹——” 杜鸿臣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头晕目眩地艰难点头。 杜庭政松开手,拿了帕子来擦。 杜鸿臣俯身剧烈咳嗽。 他心里知道这算是小惩大诫,如果杜庭政真的要处置人,那这些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他半晌勉强抬起头,说:“谢谢大哥。” 散了的宴会,还有下去以后不再折返回来的佣人,空无一人的客厅就是给杜鸿臣的面子。 杜庭政能够亲手去教训的人很少,大多时候金石可以代劳,除了两个弟弟以外,他很少屈尊降贵亲自伸手去做些什么。 现在多了一个,蒋屹。 蒋屹的事情杜庭政一般都会亲力亲为,要教训也是亲自下场。 杜庭政把手帕随手扔到桌上,和手机并排躺在一起。 他根本不用多说什么,杜鸿臣捂着嗓子点头,喉咙已经哑了:“我记住了。” “你自然有你的好处。”杜庭政说。 他不再多看杜鸿臣一眼,交代让人送他直接去广州,自顾自朝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衣帽间里果然还亮着灯。 杜庭政在月亮门外站了片刻,心里做好了蒋屹可能会大闹一场的准备。 他撩帘进去,顺着通道又进一个门,蒋屹在入目的沙发上躺着,眼睛轻轻闭着,眼睫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他睡着了。 杜庭政站在后面看了片刻,放轻了脚步,扯过一旁叠好的毛毯来,给他盖到了身上。 这几乎接近于无的响动依旧把蒋屹吵醒了。 他睁开眼发了一会呆,好似才魂归故里一般,眼睛里有了平常的神采。 “嗯?”他躺在沙发上,懵懂地望着杜庭政,哑着嗓字缓慢地问,“结束了?” 杜庭政低身观察着他。 蒋屹伸了伸胳膊,坐起身来,站在沙发上。 这样他就比杜庭政高了一截,可以轻易地俯视他。 杜庭政以为他要为刚刚的事发火,刚要解释说他已经教训过杜鸿臣,以后没人能找他的麻烦,蒋屹却先一步伸出手抱住了他。 “回卧室睡觉吧,”蒋屹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挂,“困死了。” 杜庭政伸手托住他,沉默了片刻,抱着他朝外走。 蒋屹埋着半张脸,重新闭上眼。 管家端着熬好的山楂糖水跟杜庭政走了个对头,见状退到一边。 他要跟上杜庭政的脚步,杜庭政却摆摆手不要。 管家只好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上楼。 杜庭政一路抱着蒋屹上二楼,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里面漆黑一片。 杜庭政在门边站了站,等着眼睛适应了黑暗,才走进去。 他把蒋屹放在床上,蒋屹躺好以后没松手。 “你在想什么?”他小声地问,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杜庭政一手扶着床榻撑在他身侧,在黑暗中用视线描摹他的五官。 蒋屹等不来他的回答,睁开眼:“你好霸道。” 他并没有发火,声音还跟撒娇一样,带着刚睡醒的黏:“你干脆把我关起来,让所有人都联系不到我。” 杜庭政不语,像是在考虑可行性。 蒋屹圈着他,把他身体拉的很低。 杜庭政躬着身,像某种危险的大型肉食动物,虎视眈眈守在独属于自己的地盘上。 “不用解释,”蒋屹说,“杜鸿臣无非是想让我在杜家站不住脚,看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评价道:“有钱人的恶趣味。” 杜庭政要起身,蒋屹轻而易举将他定格在这里,虚虚揽着的手臂便是禁锢的枷锁。 “同居第三条,”蒋屹晚上喝了一点酒,但是绝对没有醉,即便声音像是浸泡在酒缸里,“你要回应我。” 不等杜庭政开口,他便继续说:“不过没关系的。” 他静静地近距离地望着杜庭政:“我提的那些条件,也没想过你真的会遵守。所以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杜庭政唇线绷紧,蒋屹一只胳膊仍旧搭在他后肩,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来,当着他的面打开。 手机发出的光在漆黑的卧室里格外明显。 蒋屹找到设置指纹的页面,点添加指纹,然后拉起杜庭政的手,轻轻按在上面。 伴随着一声震动,蒋屹拉起他的手指,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录下去。 杜庭政任由他操作着。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没人说话,卧室里只有断断续续的手机震动音。 界面上提示指纹添加成功,蒋屹把手机扔去一边,仰躺在床,全身放松的陷进松软的床垫里:“我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浏览数据……所有秘密,你想查的话,可以随时查。” 杜庭政盯着他,黑暗中看不清眼神。 蒋屹垂下眼兀自笑了片刻,然后带着笑意,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这次是真的在撒娇了:“我有点热,但还是不想你离开,哥哥,接个吻,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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