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无视卧室里所有人的视线,堂而皇之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要工作呀,哥哥,”蒋屹站在走廊里,“你能看到监控的吧?能看到我吗,我在303门口。” 杜庭政不语,蒋屹望着303的门牌号,小声说:“我明天还要讲课,你让他们先离开可以吗?还有抓到的那个人,那是合作单位的接待人员,别伤害他,把他放开。这样好尴尬,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为了防止他一意孤行,蒋屹提醒道:“我们说好的,不能影响我的正常工作。” 杜庭政低嗤了一声,语调很冷:“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没有,”蒋屹口吻笃定,“我来广州,只是没有特意通知你,没有特意瞒着你。” “我也不想来。”他说,“你前几天不是也来广州了,没特意告知我,我能说你故意瞒着我吗?” “金石告诉你了。”杜庭政道。 蒋屹沉默几秒钟,更加委婉了:“我真的回不去,不然你飞过来找我。但是提前说好,我每天都要讲课,就算是晚上,也要跟合作单位一起修改第二天要用的课件,可能没时间陪你。” 303的房门“咔哒”一声开了,东昆拉开门,望向楼廊。 蒋屹指了指手里的电话,示意他别出声。 月白的灯光镶嵌在走廊的天花板上,暗红的地毯铺在脚底,更增加了这一静谧的氛围。 蒋屹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如果杜庭政追究起来,简直满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 他往外走了两步,对着走廊里发出红光的摄像头仰起头,展示自己的下巴:“能看清楚吗,疼死了,明天我还要讲课,如果一晚上还不消肿,怎么办呢?” 听筒里只能传来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蒋屹说:“他们本来给我安排的明天才讲课,为了早点回去找你,我主动在今天下午讲了一节。” “我原本要买的周四机票,这样,周三下午讲完课,我买晚上的票回去,从机场直接去找你,行吗,哥哥?” 杜庭政那边咔嚓一声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蒋屹知道他在听,想了想,又说:“回去以后我就搬家,搬去小桑林你送我的房子,上班更方便,离你家也近,方便你随时找我。这样行吗?” “哥哥?”蒋屹问,“你在听吗?” 杜庭政道:“让东昆听电话。” 蒋屹打开免提,走回303门前,把手机递给东昆。 东昆接过来:“杜总?” 杜庭政道:“周三晚上,把他送上飞机。” “是,”东昆应了,“里面那个……” 杜庭政没提,继续吩咐:“找个医生,给他看看伤。” 蒋屹伸手捂住下巴,点了点头。 “好的。”东昆说,“马上去。” 杜庭政呼出一口烟,这从开了免提的手机里传出来格外明显。 “蒋屹。”他低声道。 蒋屹盯着那手机。 杜庭政:“再敢乱跑,被我抓到,就打断你的腿。” 蒋屹摸了摸那暗下去的屏幕,界面亮起来,显示通话中,只有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联系人。 他看着那串号码,平静道:“怎么会呢,这次有误会,我不是有意的。” 杜庭政:“记清楚了没有?” 蒋屹顿了顿,垂眸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弯着,看起来有点乖:“记清楚了。”
第28章 你懂得还挺多 挂断电话, 杜庭政看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界面。 杜庭政平常有事打电话, 跟朋友凑一起也是去按摩或者打牌,重要的事面谈,不重要的事打个电话,没那闲工夫发消息。 微信一直都是秘书在管理,作为沟通业务的一种必要媒介。 他看着跟蒋屹的对话框里,孤零零的三条信息。 接电话啊! 你在忙吗? 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 在这上面, 是三条时间各不相同的‘已撤回’。 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只动过两口,星火明明灭灭,快要熄了。 他把剩余的按在烟灰缸里,起身朝外走去。 金石站在门外,见他出来, 跟上他的脚步。 杜庭政不说话,但是心情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些。 “宜安少爷昨天就想见您, ”金石说,“医生看过了, 说问题不大, 有些脱水。吊了两瓶营养液,缓过来了。” 杜庭政走上楼梯。 他白天的着装没换,每走一步, 西装裤顶起弧度又落下, 显得腿长而有力。 金石跟着他上楼,想了想, 尽量没什么存在感地说:“我仔细回想过了, 我也记不清蒋教授到底有没有说过出差这回事了。” 杜庭政不带感情地低嗤了一下。 “他说过不让我晚上去接他,说他忙完了会过来, 他有司机。”金石绞尽脑汁地想,想不通,“难道前面说了他要出差的事吗,被我给忽略了?” 杜庭政:“以后少跟他闲聊。” 金石气馁了,点点头。 过了几步又问:“那个容……容予昂那里……” “他不敢。”杜庭政说。 到了三楼,推开杜宜安的卧室门走进去。 杜宜安躺在床上,手臂上还吊着水。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向门的方向。 杜庭政走近了,扯过床边的椅子来,坐上去。 杜宜安脸色苍白,叫了一声:“大哥。” 床头放着几本书,摆的不够整齐,看起来有些乱。 杜宜安在其中,眼下有浓重的青色。 杜庭政打量他一遭,收回视线。 “闹绝食?” 杜宜安用力抿唇,半晌道:“朱姐姐比我大三岁。大哥,我今年十八,谈婚论嫁,是不是有点早?” 他的嗓子也嘶哑的厉害,声带破败不堪,没有平日里阳光活力的模样。 “你十八岁,已经成年了。”杜庭政摩挲着扳指一侧,“可以先订婚。等满二十二周岁,再挑日子结婚。” 杜宜安不眨眼地望着他。 “婚姻而已。”杜庭政说,“往后你要自己谈,可以,藏着掖着,别让朱家姑娘知道。但有一样,如果你真这么干了,她要跟别人有点什么,那你也得咽下这口气。” “当然,最好不要搞婚外情。朱家老丈人不好惹。” 他对杜宜安一向公事公办,管他衣食住行,但没有嘘寒问暖。 即便偶尔说几句话,也跟同下属说话的语气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明显优待。 今次这谈话已经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杜宜安眼眶红了。 他开口,嗓子更哑了:“朱姐姐本来定的跟二哥,如果换成了我,二哥真的会愿意吗?” 杜庭政:“这会就算他后悔,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朱姐姐呢?”杜宜安拧着眉,嘶声问,“她愿意吗?”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杜庭政说。 他难得有些动容,许诺道:“大学你照常上。可以跟朱家商量,先订婚,等毕业以后再办婚礼。” 杜宜安点点头。 杜庭政以为完成任务,起身要走。 “大哥,”杜宜安喊了他一声,“我可以跟朱家联姻。” 杜庭政坐回去,听他说。 “你说的对,人不可能只得到不付出。”杜宜安说,“我愿意和朱家联姻。” “你不让我出去,把我关起来,我也听你的。” “你是我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仰望着杜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目光中带着乞求,“这些年,你究竟在找什么东西,这东西是不是和我有关?” 杜庭政眼神暗下去。 本就冷的面庞也变得更加寒凉。 他审视着杜宜安,唇角低垂,就像审视一个凭空出现在桌子上的机关摆件。 “能不能告诉我,”杜宜安说,“如果我有你需要的东西,我一定交给你。” 杜庭政站起身。 他身量高大,轻易把杜宜安笼罩在阴影下。 杜宜安吞下口水,湿润过于干涸的嗓音通道:“别人说什么,我都可以不听,不信。他们说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不信,他们说你讨厌我,我不信,他们说你留着我,是因为想在我身上找一样东西,我也可以不信!” 但是他的嘴唇仍旧干的要命,眼角的水痕干透,像一层疤:“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他情绪比刚刚激烈了一点,声音却更微小,重复了一遍:“你以后,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杜庭政冷脸俯视着他。 杜宜安张了张嘴,想喊大哥,只见杜庭政冷冷转过身,不发一语离开了。 与来时的表情和步伐天差地别。 金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杜宜安,匆匆跟上杜庭政的脚步。 他们出了门,一路直下楼梯,到了最后几阶杜庭政才猝然停下身形。 金石大气不敢出。 “去查。”杜庭政望着厅里的一切,侧脸绷得很紧,眼睛里带着出鞘利刃般的锋利,“一个一个查,看是谁的舌头不想要了。” 厅里收拾地毯的阿姨和门边交代事情的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这边。 杜庭政的视线掠过他们,按在扶栏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低下头,噤若寒蝉般缩在角落里。 金石低声问:“二老爷今年来过两次,也要查吗?” “查。”杜庭政说。 他保养上佳的手指在碧玉扳指的衬托下,像静止不动的大理石手部雕塑,停留在即将爆发的前一刻:“现在就去!” · 第二天,蒋屹下了课,本打算直接离开,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容予昂,停了停。 容予昂欲言又止看着他。 蒋屹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拿出手机来玩。 等学生们几乎都散干净,他才收起手机,说:“没事吧?” 容予昂摇摇头。 “那就好,”蒋屹下巴上贴着一片创口贴,隐约从边缘处能看到里面的青紫色,“没受伤就行。” 他起身要走,容予昂伸手拉住他袖子。 蒋屹低头扫了一眼:“没改是吧,昨晚上亏没吃够。” 容予昂松开手,望着他:“为什么帮我?” “大家共事一场。”蒋屹说,“这事说到底是因为我,不小心误伤你了。我没立刻走,是想跟交代一句,别再到处跟别人提我的事了。”
111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