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昆想出去说,被来人挡住通道,只能站在门边:“杜总,港口那群人只认大爷,就算我过去也不好使。” 此杜总非彼杜总。 在外面,杜庭政和杜鸿臣,单独出现的时候都被称作杜总。如果一起出现,那杜鸿臣便自动降级,成为‘小杜总’。 “我给大哥打电话,打不通。”杜鸿臣说,“港口说要么见到大哥,要么见到昆哥。这批货再不走就要迟了,到时候违约金下来,是你付还是我付?” “您这话讲的。”东昆说,“当然谁负责的谁付钱。” 杜鸿臣也不急了,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身形挺拔:“如果要掰扯这个,到时候我吃了亏,你也好不了。” 蒋屹慢悠悠吃着饭,听他们在门边扯皮。 过了一会儿,点的汤端上来,两人一起让开门边的路,让服务员通过。 服务员把汤放好,要给客人盛到碗里。 蒋屹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 这一到声音把杜鸿臣的视线重新拉到他身上。 服务员原路返回,顺手把包厢的门关上了。 蒋屹察觉到讲话的声音没了,看了一眼门边,见他们齐齐望着自己,便说:“要不先喝点汤吧,口干舌燥的,喝完再吵。” 他一手拿着汤勺,正要往碗里盛汤。 短袖的袖口稍稍收紧,蓝白相间的两条细纹,平整的伏在手臂上。 从下面伸展出来的肤色很白,薄而匀称的肌肉微微起伏,拉出的线条格外修长。 杜鸿臣看看他,又看看东昆,眼神复杂起来。 “你们……” 蒋屹心道他们家的人都有大病一样,别是误会我跟杜庭政的手下搞到一起去了吧? 杜鸿臣用‘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又看了东昆一眼,低声说:“你背着大哥,把蒋教授弄到广州来干什么?” 蒋屹嘴角抽了抽,维持着虚假的微笑:“我来工作的。” 他拿着筷子的手指细腻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平滑,对着光照的时候是淡淡的粉色。 杜鸿臣眉目间一松,刚刚的剑拔弩张顷刻间消失殆尽了。 他走近了,伸出手:“你好,这么巧。” 蒋屹看了他一眼,放下汤勺,出于礼貌跟他握了握:“你好。” 东昆顿了顿,看杜鸿臣的态度这么和气,不由推翻了昨夜对蒋屹身份的猜测,再次审视起来。 蒋屹叫了他一声:“来喝汤啊。” 东昆应了声,坐到椅子上,杜鸿臣便只能坐在他们中间,左手边是东昆,右手边是蒋屹。 他把合同放在东昆手边,把钢笔打开盖子,放在上面:“你把字签了,然后跟我去港口。” 东昆摇摇头:“我不签。” “你有一定的权利可以代大哥签字,”杜鸿臣点了点那几页纸,按捺着语气道,“现在已经下午了,晚上八点之前,这件事就要解决清楚,明早我的货还要出港。” 蒋屹盛了两碗汤,每人一碗放他们跟前。 最后给自己盛。 东昆的态度丝毫没有松动:“我没有那个权利。没有先生的吩咐,我也不能随便签他的名字。” 杜鸿臣拍了拍桌子:“你——你先给我签了,我不把你和他一起吃饭的事捅出去,怎么样?” 东昆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倒是蒋屹差点喝呛了。 杜鸿臣果然误会了。 他咽下汤,也称呼他为‘杜总’,指了指自己:“您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杜鸿臣微微侧过身,同他讲话便正对着他:“大学教授。” 蒋屹扬了扬眉,似乎不在意他摸了他的底。 他又问:“我跟杜庭政什么关系呢?” 他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唇,就连眉毛的形状都精致,让人一眼看过忍不住还想再看第二眼。 杜鸿臣沉吟不语。 “不敢说?”蒋屹笑了,“这就是了,我跟谁吃饭是我的事。就算我今天跟昆哥上床,被你逮到了,你也不用一副看嫂子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捉奸在床了。” 东昆‘铛’一声汤碗脱手,砸到了瓷盘上。 薄汤淅淅沥沥淌下桌,紧接着他站起身一躲,撞的椅子向后去。 木头做的椅子腿,还钉着软垫,直直冲着地面推出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第30章 勾手指 东昆扶了那椅子一把, 总算没倒。 “哟,”蒋屹抽出纸巾给他往那边送, 又拿出几张按在桌上撒的汤上,“没烫着吧,快擦擦……我开玩笑的。” 东昆拿着纸巾擦,蒋屹道:“我去叫服务员来收拾一下。” 他一起身,杜鸿臣伸手拉住他。 蒋屹低头看自己手腕上杜鸿臣的手,东昆顾不上自己了, 也一并看过去。 杜鸿臣松开手,清了清嗓子:“我去叫吧。” 说罢他起身,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推开包厢的门出去了。 很快,服务员拿着毛巾进来, 把桌子和地面上的汤水收拾干净,并且问需不需要热菜。 这边的天气比北方热很多, 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大部分都还穿着短袖, 菜太热了反而不好入口。 蒋屹说了不用, 道了谢。 杜鸿臣跟东昆都没有继续坐,情形跟刚刚一样,但是氛围截然不同了。 蒋屹拿湿巾擦了嘴角和手, 站起身来, 客客气气道:“我吃好了,下午还有课, 得提前去准备了。” 东昆张了张嘴, 看了杜鸿臣一眼,转头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直男受了刺激还能跟上来, 这倒是有点没想到。 蒋屹笑了笑:“那我等你再吃点,没吃饱吧?” “吃饱了。”东昆说,又看了杜鸿臣一眼。 杜鸿臣放在桌子上的合同被汤打湿了,这份肯定是不能用了。 “你一会儿去哪?”他问东昆,“我去重新打印两份,找你签字。” 东昆无语且烦闷地看向蒋屹。 蒋屹是不可能在这种明显在找背锅人的事情上插嘴的,沉默地摸了一下口袋,看U盘是不是还在。 “我给大爷打电话,”东昆叹了口气,说,“问一下这个事。” 杜鸿臣盯着他。 东昆:“现在什么时间,正是午睡的时候,两点我再打,行不行,打不通就找金石问。” 杜鸿臣思考片刻,点了一下头。 出了饭店的门,蒋屹问他:“他怎么不直接问金石,金石好说话的。” “金石好说话?”东昆震惊地说,然后道,“他问不成,金石把他拉黑了。” “为什么?” “为女人吧。” “四国混血?”蒋屹说,“邢秘书?” “这你都知道?”东昆上下打量他一眼,忍不住问,“你跟杜先生,到底什么关系?” 蒋屹高深莫测般笑了笑,不回答。 到了酒店门口,东昆还要往里跟,蒋屹无奈笑了笑:“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跑。” 东昆看着他,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台阶下。 “我听金石的意思,你是偷偷跑过来的。”他说,“我有点不放心。” “怎么可能呢?”蒋屹望着远方笑了片刻,用无奈的语气说,“你看到了,我有工作。你能看到吧?” 当然能。 东昆已经在教室门口听他讲过一节大课了,两个小时五十分钟,名词用语专业,外行听不懂。 很酷。 微风吹过来,把蒋屹额前的软发吹得摆。 早晨他出门时抓了头发,这会有些微散,显得比之前好说话,高高在上的精英感没那么冲了。 东昆说:“看到了,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 蒋屹在风中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的创口贴,碰到伤口,皱了皱眉。 东昆沉默了几秒钟,表达自己的歉意。 “人是不得已才工作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到处跑。”蒋屹说,“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联系。” 东昆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急事打电话,不急发消息,我不忙的情况下都会回复,不用动不动就满世界找我。” 东昆迟疑地拿出手机来。 蒋屹给他念手机号,然后说:“大家都很忙,予人方便,予己方便。” 东昆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听着他诚恳无奈的语气,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件事的起因和完整经过。 以及,这人和杜庭政到底是什么关系? 存上彼此的手机号,顺带把社交软件的好友也加上,蒋屹收起手机:“君子动口不动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时候没必要那么粗暴,是不是?” 他伸手又按了一次创口贴。 东昆连忙说:“是、是的。” 下午两点钟。 杜庭政的手机响了,他盯着窗外没反应。 架上的鹦鹉望着他,灰色的羊毛围巾叠成一块整齐的方格,放在置物架上。 铃声自动挂断。 片刻后,金石推门进来,身后带着一位穿长袖长裤技师服戴着手套的中年人。 “大爷,人来了。”金石站在纱帘外,低声道。 杜庭政不知在想些什么,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老师傅已经来过多次,熟门熟路的上前,从太阳穴开始,无声地给他按摩头部。 金石等了片刻,凑近了两步。 “东昆打来电话,说港口那边一定要和您面谈,鸿臣少爷急坏了,托他……” 杜庭政摆摆手,金石说了一半停下来,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蒋屹下午五点下课,一直到走出校门,都没见到东昆的人。 但是在酒店门前见到了杜鸿臣。 杜鸿臣看到他,跟他打了声招呼,蒋屹率先说:“我也没见到东昆,你要找他,不然问问别人。” 杜鸿臣手里提了个长方形的礼品袋,站在他对面,顿了顿:“我找你,有点事。” 傍晚的风也是暖的,吹在脸上很舒适,蒋屹想离开了。 杜鸿臣歪了一下头,好把他看得更清楚。 他身量也高,体型匀称,没有杜宜安身上的阳光和年轻感,也没有杜庭政身上那种倾倒似的气势。 他保养的十分好,笑起来时眼角不见细纹。 “见面礼。”杜鸿臣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求人办事,总不好空着手。” 蒋屹没接他的东西,叹了口气:“虽然你没说是什么事,但是我觉得我应当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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