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为了我好,也为了你好。” “是因为那位杜先生吗?”容予昂也站起身,跟他对视,“你们不是男朋友的关系吧,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的床伴儿?” 蒋屹叹了口气。 宽敞的中央教室里学生已经所剩无几,仅剩下几位坐在后面的,正朝着后门走去。 “为什么找他,”容予昂迟疑了一下,似乎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的脾气,似乎跟你想要的‘自由’不太相符。” “还是说,你选择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距离近,更加方便而已。” 蒋屹不在乎他怎么想。 “是的。”他说。 容予昂伸手拦住他,不让他离开。 “我提醒你,”蒋屹说,“昨晚那群人就在门外等,如果你不怕被他们看到,可以继续。” 他补充说:“再有一次,我帮不了你了。” “不是说加回好友吗?”容予昂说。 蒋屹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看了一眼,然后收起手机,绕过联排前桌,从最前面走了出去。 出了教室的门,东昆靠在门边,见他出来,站直了身体。 他看起来比金石更强壮一点,穿着件短袖,能看到鼓起来的肌肉。 “没吃饭吧?”蒋屹问道,“一起去?” 东昆一愣。 他接到的指示只有把蒋屹安全送回酒店和安全送到学校,最好不要有其他的人靠得太近。 “饭总是要吃的。”蒋屹今天没带包,一身轻松,走在前头,“我特意推了领导们的盛情邀请,就是为了请你一起吃午饭。” “不然你孤零零的。”他随意又自然地说,“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回头让你们杜先生报账。” 东昆摸了摸鼻尖,跟上他的脚步。 “这边你看起来比我熟,”蒋屹一边下楼,一边说,“吃点特色菜,我早晨没吃,得补一补。” 东昆沉默几秒钟,说:“麻辣炖鹌鹑。” 蒋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差点忘了,”东昆恍然,“你不能吃辣的,不然明天晚上回去,不方便吧?” “……” 这沟沟壑壑,如出一辙的脑回路。 “你懂得还挺多。”蒋屹说,“你是gay啊?” “?”东昆否认,“我不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 蒋屹认同地点头:“那就是见得多了。杜总在这边养了很多情人?” “都是什么类型的?” 东昆张了张嘴,脚下一顿,后知后觉地闭紧了嘴。 蒋屹:“该不会常去的地方都养着情人吧?送套房子,送辆车,偶尔送点礼物,等着他临幸……随叫随到?” 东昆没有过在背后议论老板的毛病。 他比金石话少,少些痞气,看上去更直愣。 蒋屹看了他一眼,笑了,片刻后说:“算了。如果被杜总知道你跟我说了这些,说不定还要受处罚,还是别告诉我了。”
第29章 嫂子 杜家的老宅位置更远一些, 后圈着一个不小的庄园,东边栽着很多石榴海棠一类的老树, 西边是座中式花园。 果树林下修整挖通了一条河,里面常年维护着几条大小不一的船,坐在船上,花两三个小时,能绕着庄园转一圈,把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 从外面看,这地方死气沉沉,虽然当年修整过,但是推开沉重的门,走过木头扶栏, 从细微转角处仍能发现焦黑碳化的痕迹。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烧焦的呛味还有久无人踏足的腐朽味道。 金石把每一间屋子都推开,最后在当初杜宜安曾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了杜庭政。 杜宜安那会还小, 大概三四岁,房间里的东西从床到椅子甚至墙角的篮球架, 都是迷你版。 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 这些东西已经看不出当时的鲜亮,但是仍旧能看出来给他布置卧室的人,当初是怀着怎样宠溺幼子的心态。 杜庭政看着那篮球架, 低垂的唇和毫无波动的眼神都昭示着他心情不佳。 室内气压很低。 金石无声在他身边站了片刻, 低声说:“都找过很多遍了,什么都没有。” 杜庭政只是看着, 静默不语。 “地板也都一块块的撬开检查了, 这是后期才重新覆盖的。篮球架里是空的,没有夹层。”金石说。 杜庭政摆摆手。 金石想了想, 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再提什么。 “二叔当时在场。” 杜庭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依旧如此,但是眉目间的阴霾和厌恶更重了。 “这么多年,撬不开他那张嘴。” “别人都不敢问,”金石说,“毕竟身份在那里,如果态度不好,外面传言不好听。现在网络传播速度太快了,要多注意影响。” 杜庭政冷笑一声,显然认为无所谓。 金石:“如果二老爷真的知道,夫人当年留给您的东西在哪里,那晚给鸿臣少爷要朱家的婚事的时候,他就该说了。他忍到现在,宁可下跪请求也不提,可能真的不知道。” “他留着保命呢。”杜庭政没有感情地评价道。 金石认同地点头。 杜庭政踩着布满灰尘的地板,透过被窗棱分割成几格的窗户望向外面。 这里的视野看得远,能越过大门,看到笔直的一条街,甚至能看清楚最遥远的尽头处驶来的汽车。 “西洋华茂的褚总。”金石说,“之前对接业务的时候,他的秘书提过他有一位心理医生朋友,能把人催眠,有概率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事。” 窗外掠过几只麻雀,在车亭顶上短暂停留,很快飞走了。 杜庭政盯着它们消失的方向。 “有用吗?” “不确定,”金石说,“可以找人试验一下。” 杜庭政暼了他一眼。 金石怕他误会,解释道:“我没有找蒋教授试验的意思。” 杜庭政皱了皱眉,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这个称呼出现的突然,几乎让他的灵魂瞬间从阴暗至极的境地里抽离,重新回到了鲜活的人世间。 金石颇觉得无辜:“我怎么可能会让他试验呢?” 杜庭政把扳指摘下来,换了一只手戴。 “蒋教授又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去。”金石说,“他履历真干净,童年真幸福,情商高,学历高,人也长得好看。除了每一段感情都维持的时间比较短,那也只能说是两个人不合适吧。” 他感受着杜庭政看过来的视线,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还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明天他就回来了吧,我去机场接他?” · 蒋屹和东昆在外面吃完饭。 东昆一直讲电话,一开始是跟金石,后来是手下兄弟找,然后又换了不知道谁。 蒋屹等了他一会儿,直到他挂断电话,才示意他开饭了。 壮汉如东昆也有点不好意思:“蒋教授,您怎么还等着我,都凉了。” “直接叫我名字,蒋屹,”蒋屹说,“屹立的屹。” 东昆点点头,也说:“东昆,昆明的昆。” “昆哥。”蒋屹笑着叫了他一声。 东昆差点被饭呛着,喝了两口茶水,接过纸巾擦嘴,才反应过来纸巾是蒋屹递过来的。 “事情多?”蒋屹贴着创口贴的下颌朝着他手机抬了一下,“吃饭时间都这么忙。” 东昆拿着纸巾,继续擦也不是,直接放下也不是,一时间僵住了。 蒋屹慢吞吞吃锅里面的配菜,咀嚼的幅度很小,似乎下颌不敢用力。 东昆有点愧疚,看了他下巴上的创口贴一眼。 “有一件事,”蒋屹喝了一口茶水,把菜咽干净,微笑着说,“明天中午我有自己的安排,不约你一起吃饭了。” 东昆看着他,想起来金石的提醒,问他:“什么安排?” “约了朋友吃饭。”蒋屹说,“你放心,我下午两点半还得上课,不会迟到。” 东昆当然不放心,蒋屹的长相就很让人不放心。 “你在这边还有朋友?” “我朋友也过来出差。”蒋屹说,看上去脾气很好,“他叫祝意。我们是高中同学,之前在一个单位上班,后来他调去研究院了。你可以跟金石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出入,或者直接找杜庭政说也行,他应当也知道。” 东昆:“……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屹好整以暇看着他,好像在说“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东昆张了张嘴。 “我理解,”蒋屹打断他,眼睛微微弯了弯,唇角的弧度也轻轻扬着,“我的为人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你随便查查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几道特色菜摆在方桌上,他们坐对面,隔得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刚刚金石打电话的时候,看到蒋屹已经把账结了。 东昆犹豫着松了口:“行吧。” “昆哥,我提醒你一句。”蒋屹穿着短袖,洁白干净的领口处有两颗扣子,做成衬衫领的样式。 他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看上去没那么正式,开口的时候感觉很亲近:“这个朋友跟昨晚那个不一样,这个你要是动他一根手指,大家都得完,包括我。”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语气和昨晚跟杜庭政告别时有点像。 似乎在挑衅,又好像在祈祷。 高高在上当中掺杂着撒娇的鼻音,听起来矛盾极了。 东昆的手机又响。 蒋屹朝他眨眨眼,恢复成那种有礼貌、带着一点疏离感、脾气温和、一看就觉得此人教养良好的模样。 东昆接了电话,距离不远,能听到电话里的人问:“我也在,你在哪个包厢?” 蒋屹听这声音耳熟,好像曾经听到过一两次。 “您找我没有用,”东昆说,“大爷前天就回去了,怎么过去谈合同。” 对方根本不听他说的什么,态度强势道:“需不需要我一间一间地找你。” 东昆看了蒋屹一眼。 蒋屹摊了摊手,示意有事可以先去忙,不用牵挂着这里。 东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尚未走到门边,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文件夹,站在门边扫视包厢里的情景,掠过蒋屹的时候视线明显停顿了一下。 蒋屹无知无觉,侧身对着门,露出干净的耳廓和体态优良的肩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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