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喜欢你。” 司玉说着,将双腿分得更开,手向下摸去。 正当贺云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瓶,司玉的手机响了起来。 贺云拿起,随意一瞥就看见那两个字。 “沈确的电话。” “挂了。” 司玉没有被丝毫影响,接过贺云手中的小瓶,打开了瓶盖。 “有点凉……” “嗯,我捂捂。” “……贺云,流氓!!!” 二人滚了一圈,还没等继续,手机再次响起振动。 “快点挂掉!” “我没手。” “我手也是黏的!” “等它自己挂吧。” 贺云话刚说完,就发现司玉愣在原地。 “怎么了?” 贺云看着司玉着急忙慌地搽干净手,拿过了电话。 “喂?江医生?什么?!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沈确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贺云一下子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司玉。 “司玉,到底怎么了?” 司玉神情凝重,好似根本没听见这句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在哪儿?”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沈确的声音和回答,准确无误地钻进了贺云耳中。 “在门口。” “好,我马上出来。”
第28章 蝉翼银纱 临近新年, 江城的太阳接连好几日都没出现。 天空像是被盖上了层薄纱,雾蒙蒙地让人看不清云层下的湛蓝。 就像衣帽间里,不停吸着鼻子, 眼中也含着水汽的司玉。 贺云看着他急得连衬衫纽扣都系不稳,连忙将围巾和墨镜放下, 从他手里接过。 能让司玉主动拨通沈确电话的, 肯定不是小事;「江医生」……会是司玉的父亲生病了吗? 他所知道的有效信息实在太少,但脑中的猜测却很多。 可他一句话都没问,只是握紧了司玉的肩膀, 拎起行李箱,陪他走出大门。 甫一走过庭院草坪, 贺云就看见挂着司玉生日车牌的黑色豪车停在欧式喷泉旁,而沈确正站在树下打电话。 沈确余光瞥见司玉, 很快就收了线,却在见到手提行李箱的贺云时,眉心蹙紧。 “他也要去?” 沈确问道。 司玉没理会他这句话,急忙问道:“到底情况怎么样?” 沈确鼻子长出口气, 看向司玉,目光和语气同时软下:“比较糟糕, 上车再说。” 司玉点点头, 牵起贺云的手, 朝着司机打开的车门走去。 跟了沈确多年的司机, 看着在场的三人,愣了愣。 随后,他借放行李的空档, 火速上了驾驶座。 “三个人?” 司机回过头,看向后排, 又看了看副驾驶。 “早知道开埃尔法了!” 司玉先一步坐上后座,拿起在座椅上叠好的白色绒毯搭在腿上。 见身旁人迟迟没有落座,他微微弯身,冲着门外道:“上车啊。” 说完,他拿出手机,仔细看起早先沈确发来的检查结果,对车外的「风暴」一无所知。 “你也要去?” “我也要去。” “这是我跟司玉的事情。” “司玉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确咬肌鼓了又鼓,恨不得一脚把贺云踹进旁边的喷泉池。 可当他看到司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不停咬着大拇指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在这个时候,跟贺云这个吃软饭的掰扯。 “滚去副驾驶。” 沈确斜了他一眼,抬脚步入车厢。 司玉:“你去副驾驶。” 沈确:“……” 贺云:“反弹。” 沈确:“……” “贺云,抱我。” “嗯。” 隔着宽大的中央扶手,贺云搂着司玉的动作难免生硬。 这让司玉很是不满。 他解开安全带,坐进了贺云怀里。 “抱紧点。” “嗯。” 驾驶座:??? 副驾驶:…… 贺云低头发信息,随口说道:“沈总,后面有空位了。” 沈确眼不见为净,闭目养神:“我上次坐副驾,是教司玉开车。” 贺云收起了手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分不清油门和刹车。” 说完,贺云坦然接下沈确从后视镜里剐来的一眼。 “沈确,江医生用药拖着没关系吗?” “江医生心里有数。我跟她说,以小麻薯为重,不用非得等我们过去再做手术。” 沈确的语速放得很慢。 除了是因为担心爱宠身体,更是珍惜着他与司玉来之不易的平静。 他说了很多。 说小麻薯很早就体检出了问题,但不想让司玉担心,就一直瞒着; 说小麻薯还是想参加比赛,但不愿意让骑手上背,就连他也不行。 说小麻薯一直很想司玉,听见司玉的名字,就会止不住地蹭他的脸; 贺云静静听着,很快就从沈确「丝毫不刻意」的讲述中,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小麻薯是他在六年前,送给司玉的新年礼物。 那个学年,司玉就骑着小麻薯,赢下了他们就读的哈德林公学举办的马术冠军。 贺云曾看到的照片,沈确摸着马背上司玉的脸的照片,则是马术俱乐部的比赛。 至于为什么叫小麻薯,在沈确的私人飞机上,贺云找到了答案。 餐前甜点是麻薯 沙发上的抱枕是麻薯 司玉从抽屉里拿出的降压耳塞盒也贴着麻薯 “宝贝,怎么了?” 司玉将耳塞塞好,不解地看着贺云。 脸黑成烤煳麻薯的贺云:“……没什么。” “怎么,不喜欢吃麻薯吗?” 沈确笑眯眯地将碟子推到贺云面前。 贺云看了眼低头给兽医发消息的司玉,抓起个麻薯就往沈确脸上砸去。 沈确:接住 贺云:再扔 麻薯:…… - 飞机在京港降落。 不知是不是沈确有意安排,来接机的是辆七座埃尔法。 可他们二人都无暇再针锋相对,因为司玉哭得很伤心。 “江医生说,她说,加重了……” 司玉捏着手机,弯腰俯在腿间抽泣。 他的肩膀不停抖动着,像是在雨天被雨水拍得无法展翅的蝴蝶。 “宝贝。” “司司。” 两只手同时抚上司玉的肩膀,它们的主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谁也没让步。 他们像是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高大松柏,身披积雪,傲然挺立,又如此刻黄昏时的晦暗星子,沉默在侧, “贺云,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错。” 司玉靠在贺云怀里,看着亮起的手术室红灯,眼泪止不住地流。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贺云低下头,用纸巾慢慢擦拭着他的脸颊。 “我看了病例,小麻薯是黑色素瘤,在等待手术的过程中,突发肠扭转,才会被紧急送进手术室。” 贺云不知道司玉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满脑子都是司玉伤心落泪的模样。 贺云只觉得从心脏到腹部,阵阵酸疼,仿佛被柳叶刀割开的除了小麻薯,还有他自己。 他搂住司玉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嘴唇紧紧贴着司玉的额头,片刻也不想分开。 “因为,因为我很久,很久都没来看过它了……” 司玉说得断断续续。 “马上就三年了,我三年都没来看过它。” 贺云忽然想起,当司玉牵着奥利弗走到他面前时,说的那句「我只是在想,奥利弗也肯定很想你。」 那个时候,司玉也肯定在想他的小马。 贺云没问司玉,为什么这么久没来看小麻薯,因为他知道,这肯定跟—— “因为沈确,我不想见到他,不想他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但是,我做不到。” 司玉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摸着冰冷如灵柩的手术室大门。 “所以,我把气都撒在了跟他有关的东西上……我才会这么久不来看它。你说,这是不是我……” “不是。”贺云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贺云抱起他,在长椅坐下,直到手术室灯熄灭,才松开了彼此交握的手。 “江医生,情况怎么样?” “情况如何?” 靠在墙角多时的沈确,这才走上前来。 “黑色素瘤外加剖腹手术,的确难度很大。” 江医生叹了口气,却很快笑起。 “但好在,小麻薯身体素质很不错;再者,在手术前,英国乃至欧洲最出色的兽医,劳里医生忽然联系了我们,提供了在线技术支持。所以,手术很顺利。”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司玉捂住嘴,喜极而泣。 “谢谢你,谢谢你江医生,真的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还真得谢谢沈先生联系了劳里医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江医生和司玉都望向了站在最末的沈确。 可沈确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做好被感谢的准备,他的眸光暗了暗,说:“不是我联系的。” 司玉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 他扭过头,看向从始至终都温柔注视着他的贺云。 缓缓地,司玉伸出手,紧紧搂住了他。 “贺云,贺云,贺云……” 他一遍遍喊着对方的名字。 司玉什么都没说,但贺云什么都明白。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贺云笑着收紧了手臂。 紧接着,司玉的脸被贺云捧起,哭红的眼睛也被轻柔抚摸,他顺从地闭上了眼。 他听见贺云说:“威尔莫特的朋友,帮我联系了一个团队,等到小麻薯身体恢复,我们就带它回江城。” 司玉心跳在一瞬间似乎停止了。 他睁开眼,呆呆地望着贺云。 头顶的暖橘色灯,给贺云的发丝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就连他纤长的睫毛和漆黑的眼眸都在发光。 “我会在后院给小麻薯修一个马厩,我会给小麻薯准备清洁干燥的草料,我会带小麻薯做复健训练,我会……” 司玉吻住了他,用舌尖没收了他的承诺和自己的眼泪。 他们的影子被灯光拉长,一直延伸到沈确的名贵皮鞋脚下。 沈确熨烫笔直的西装长裤,好像因为长途奔波,在裤脚处起了一丝褶皱。 他盯着那处褶皱,久久未曾抬头。 好像是不肯接受—— 接受自己裤脚出现褶皱的事实,接受小麻薯将会离开的事实,接受司玉在吻其他人的事实。 好像,也只有最后一个。 毕竟,马上就三年了。 司玉与他的决裂就快三年了,他依旧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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