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椎祁和喻兼而都没考虑过让客人来这睡觉, 但这房子买的时候是个成品房, 已经按常规的操作布局装修好了。 睡前,喻兼而刷刷短视频, 看到詹骥五分钟前更新了一个他家狗的视频。 他和詹骥熟了之后才知道对方还是个宠物博主,粉丝不算多,二十来万,但黏度还不错,詹骥挂挂宠物相关的商品在平台上卖,副收入还不错。 除此之外,詹骥还有个擦边的号。咳咳,詹骥说那不是擦边,那是男装搭配。这个号的收入也不错。 喻兼而从詹骥的身上感受到了很蓬勃的生命力。 随着熟起来,他还去过詹骥家里,认识了詹骥的其他朋友,甚至有次还遇到了来给儿子过生日的詹骥他妈妈。 他妈妈是位很温柔随和的中年女性。 詹骥的绝大多数朋友都是“黄毛”“鬼火”“精神小伙”,但都和他妈妈关系很好,还会积极主动地向她展示自己新挑战的身体极限之哪里哪里又穿了孔上了环贴了水钻,还有人拉着他妈妈哽咽着掰扯自己最近的爱恨情仇。 他妈妈的眼神偶有疑惑,总体上都是慈爱的。 从大家的话语里,还有平时的相处中,喻兼而确定了詹骥说自己以前是品学兼优好学生这事是真的,但关于他为什么没读下去,他的兄弟们不知道,他妈妈则是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抹泪,詹骥自己只是说家里没钱,可喻兼而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而且,对于他的父亲,詹骥从来提都没提起过,也不说去世了还是离婚了,就是仿佛不存在一样。 看那情况应该是另有隐情,喻兼而就没多问了。 无论如何,詹骥现在把日子过得挺好的。 喻兼而喜欢这样的人。他觉得绝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喜欢这样的人吧。 他给詹骥最新发的视频点了赞,没多久就收到詹骥在视频平台给他发的私信:还没睡? 他回复:准备睡了,正好看到你更新 然后他问:我给二哥买的衣服它怎么没穿? 二哥是詹骥养的那条哈士奇的名字。 詹骥回他一个裂开的表情,然后打字:让你别买了,它不配,穿上我去拿个快递回来就被它撕了 喻兼而遗憾:好吧~_~ 詹骥问:你喜欢狗自己养一条吗?刚好我有朋友家里生了一窝,土狗,但都挺好看的,二眼铁包金,萌死你,而且土狗好养活,好教,不拆家,我要不是二哥见了其他狗就打架我都想抱一条了 说完还给喻兼而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几只小肥狗正挤在一起玩,憨态可掬,别提多可爱了。 喻兼而更遗憾了,含泪回复:我不方便养~_~ 詹骥发一个嘻嘻的表情,打字:女生应该都喜欢养小狗的,你问问你女朋友 喻兼而心累:别提了,你不懂的 第一,那不是女生;第二,那家伙比二哥还排斥同类。 詹骥就没再说这个了。 两人互甩了几个视频聊了会儿,詹骥先说时间不早明天再聊,就互道晚安了。 喻兼而正要睡觉,舒鹫从微信上发来消息,跟他说今天的治疗情况很顺利。 喻兼而敷衍道:挺好,继续加油,你姐姐也就放心多了 舒鹫:我是为了你,诺诺 不要脸。喻兼而义正辞严:你这样说就太让你姐姐心寒了。 舒鹫急忙道歉,解释自己不是不知道姐姐的辛苦,只是这里那里,反正是些胡言乱语,喻兼而瞥一眼就没往下看了,看了伤眼睛。 喻兼而晾了他一会儿才回他,又大义凛然地教育了他一顿。 舒鹫唯唯诺诺地应,具体听进去多少就不知道了,这喻兼而也就管不到了,只能听天由命。 最后喻兼而说太晚了困了就单方面宣布结束此次交流,放下手机睡觉。 可神经就是很烦,他睡到不知道半夜几点,只知道自己被骂醒的时候看到窗外还是黑的。 傅椎祁就站在他床边骂。 他坐起来揉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听明白,大意是傅椎祁半夜跑回来进卧室掀开被子一看没看到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你会回来,傅哥。”喻兼而小声说着,打了个呵欠。 他现在醒了但没完全醒,迷迷瞪瞪,脑子没转过来,完全没想到夹嗓子这事儿上来,只是原本的嗓音有些沙哑,低低的,天然的黏糊。 傅椎祁一听就有点受不了,气稍微消了点,瞪他一阵,板着脸说:“晚了!” 没等喻兼而想明白什么晚了,傅椎祁马上就绷着嗓子问:“你为什么睡这来?还闹是吧?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去?” 喻兼而正要否认自己是在闹,傅椎祁的语气缓和了点,说:“上次非要说起来也得怪你,也是你先闹的,你脾气比我还大……那个Aiden——” 喻兼而见他居然还甩锅给自己,当即来了气,打断他的话,说:“傅哥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Aiden什么人?”傅椎祁问。 喻兼而看着他:“我无所谓他是什么人,傅哥。” 问题的症结根本就不是Aiden。Biden、Ciden、Diden,祝iden,什么–iden都好,都不重要。 他只是清醒了。落地窗那晚,他就完全清醒了,之前他都脑子多多少少进了一些水。 不管傅椎祁是为什么变了,或者曾经的傅椎祁其实是假象,怎样都好,也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在的傅椎祁就是这样,疯狂、蛮横、神经。 他喜欢的是曾经的那个Fuzhuiqi,或者那抹月光的幻象,所以那份心情也停留在那时候的岁月时光里就好了。 人体的细胞会定期更新排旧,这么多年过去,傅椎祁只是现在的傅椎祁了。 傅椎祁沉默了一阵,正要开口,喻兼而移开目光,没再看他,而是平视着前方的墙面,平静地说:“傅哥,只要不是上次那样在公共场合……其他的,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我不知道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改。” “……”傅椎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就你这态度,你让我满意什么?” “我态度怎么了吗?”喻兼而很认真地说,“傅哥,你再想单向落地窗,我也可以了。” 可是他认真的样子很空洞,恭顺的态度很疏离。 傅椎祁的手捏紧了拳头。 喻兼而这意思就是还记仇那晚那事儿呢…… 他咬着牙问:“你当时要是不激我,我能发那么大火吗?还有,我后来想明白了你突然甩我一嘴巴子什么意思,” 喻兼而马上说:“对不起傅哥,我错了。” 平静到像是在敷衍他。不,不是像,根本就是。 傅椎祁的拳头攥得更紧,嘴角绷直到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如果一旦喻兼而转头看到了,他就不如找条地缝钻进去,太丢脸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他想走的时候,脚仿若灌了铅,沉甸甸的提不起来。 对峙了一会儿,他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说了那窗户是单向的,外面看不到一点,你要不信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拍示范,装修的时候那玻璃说明书都给你看。” 喻兼而过了四五秒才回应他:“不需要,傅哥。” 傅椎祁顿时急了:“那你到底想怎么着?现在你跟我过去,你他妈在那儿把我操回来??” “我不想怎么着,傅哥。”喻兼而再度看向他,态度一直很淡定,淡定到令傅椎祁讨厌和心慌气短。 但凡喻兼而和之前在洗手间里一样对他动动手,他觉得都比现在好。 喻兼而看着这张脸大概几秒后,继续说:“傅哥,我只想你别再生气了,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可以更明确一点表达你的诉求吗?我知道我的身份,也很清楚我和你的上下关系,那天晚上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和你闹,以后不会了。” “……” 傅椎祁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几乎站立不稳,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往前栽倒。 可是他不能栽倒。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如此示弱,包括喻兼而……尤其是喻兼而。 他强大的时候喻兼而都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背地里瞧不起他,如果喻兼而发现他是外厉内荏的纸老虎,会怎么样?这只狡猾冷血的小狐狸就会马上找出空子钻出他的地盘。 没有人会留在一个软弱的男人身边,人是慕强、畏强的。 这些认知令他的心脏难受起来,呼吸也困难。他必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伪装好最后的体面。 喻兼而不知道傅椎祁在想什么,他看出了对方的脸色很难看,印堂发黑,虽然他并不知道印堂究竟是指脸上的哪一块地方。总而言之,就是还在生气吧。但傅椎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大概只有五天是不生气的吧。所以这不重要。 他就继续沉默,直到傅椎祁冷冷地扔下一句“回主卧,我要做”然后转身离开客卧,喻兼而起身跟着回了主卧,躺到床上。 傅椎祁去洗了澡。 喻兼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着水声。 好像傅椎祁洗了很久很久,但也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没看时间计时。 只是……真的好像太久了,听着白噪音似的水流声,喻兼而渐渐的眼皮子打架,最终睡着了。
第58章 喻兼而一觉睡到闹钟响, 醒来时就看到傅椎祁的脑袋在旁边,给美好的一天顿时蒙上阴影。 不行,不能这么消极。喻兼而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后深呼吸,让自己开朗起来,实在开朗不了就硬开,接着下床去洗漱做早饭。 傅椎祁听着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心里烦得很。 他没睡,昨儿一整个晚上都没睡,还不敢翻身、不是,不是不敢, 是不想, 他有素质, 有素质的人在旁边有人睡觉的时候翻来翻去把人吵醒多没素质啊。 ……小气鬼, 小心眼。他憋来憋去, 最后只悻悻然地在心里憋出这六个字来。 想来想去,他最后也没勇气起床去面对喻兼而,只能采用脱字诀, 脱到下午下班再面对,到时候应该能找出话题了吧…… 傅椎祁这么盘算着, 直到喻兼而吃完早饭换了衣服出门上班,他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出去一看,喻兼而给他做了三菜一汤搁餐桌上温着呢, 还都是他喜欢吃的, 做得还挺漂亮,还用了他喜欢的餐具。 这难道就不是服软和好的信号吗? 傅椎祁正要高兴, 马上转念想到昨晚喻兼而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口吻,说的那些冷冰冰划清界限的话……就不确定起来。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傅椎祁赶紧盛饭吃起来,越吃越觉得自己想多了,就喻兼而,能记多久的仇?那番话肯定就是一时上头瞎说说,回头自己都后悔了,这年纪又好面子,拉不下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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