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里面的傅椎祁也愣了下。 电梯门缓缓合上,合到一半又打开了,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按住了开门键的年轻男人模样漂亮,不长不短的栗色头发在后脑扎了个小马尾,穿着打扮看似随意,实则精致用心,很时尚又悠闲,一看就是某个文艺领域的人,艺术家的气质很突出。 他用流畅的英音问喻兼而要不要乘坐电梯。 喻兼而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用英语道了声谢,走了进去。 年轻男人和傅椎祁站在电梯深处,喻兼而在他们前面,转过身,不动声色地通过反射看后面的情景。 傅椎祁似乎有一点尴尬,但不算很明显,年轻男人应该没有察觉出来,笑着给傅椎祁看自己手机上的东西,大概是照片。 男人的声音不大,说这是他在附近的画廊,想一会儿吃完了饭让傅椎祁陪他过去看看。 傅椎祁应了声好。 男人高兴地顺势挽住了傅椎祁的胳膊,傅椎祁没有拒绝,只是看了眼喻兼而。 喻兼而从反射里看到了,垂眸没再看。 他感觉有点冷,刚刚出来时应该多穿一件衣服,或许根本就不该出来。黎总果然是黎总,有先见之明。那么英明的黎总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甩掉唯一的污点杨总啊? 他听到年轻男人低声对傅椎祁用普通话说话,口音并不标准,但挺可爱的,问:“你怎么总看他?我吃醋咯。” 喻兼而:“……” 傅椎祁的声音很平静:“想多了。” 年轻男人继续说:“不过他确实很可爱。”话锋一转,撒娇地问,“那我可不可爱?” 傅椎祁回避道:“男人有什么可不可爱的。” 年轻男人笑了起来,笑声清脆。 他越发往傅椎祁的身上靠去,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挂在了上面,十分亲密。他嗔怪说:“明明是gay,为什么说话这么直男啊,我叔叔是个大直男都没你说话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傅椎祁没有露出不耐烦或者不悦的样子,淡淡地说:“已经很收敛了,我对别人说话更直。” 喻兼而可以为他作证,他对这个人的态度确实已经很收敛了。 如果是喻兼而问出“你怎么总看他?我吃醋咯”,喻兼而觉得他的回复很可能会是:你有病吧,中邪了吧。 喻兼而正出神想着,突然被人戳了戳肩膀。 他猛然意识到年轻男人在对自己说话,而且应该已经叫了自己好几声了,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喻兼而抬眼看到大开的电梯门外面露犹豫或茫然的陌生人的脸,意识到自己挡路了,急忙回头对年轻男人说了句Sorry,对电梯外面的人也说了句Sorry,就匆匆地离开电梯朝酒店大厅的出入口走去。 太丢人了,他都想换酒店居住了。希望黎总因为随便什么理由突然说想换酒店,虽然这可能不太可能。 喻兼而来到附近的一家糖水铺,点了几样很快就送上来了,他一吃,抿住了嘴。明明网上说很好吃,但这么难吃。 他正要买单走人,听到有人笑着说:“这么巧?” 他起初没有在意,以为是对别人说话,可余光瞥见人影一直站在自己桌的旁边,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居然是傅椎祁和那个年轻男人。 傅椎祁低声道:“别乱打招呼。” 男人却说:“没事啦。”然后继续看着喻兼而,用英语问喻兼而介不介意坐一起,因为没有位置了,他们赶时间,不想等。 喻兼而看了下周围,确实客满了,这家店装潢老旧,位置偏,铺面狭小,但很有人气。 他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原本想起身说自己已经吃完了,把座位完全让出来,可是话到了喉咙眼儿,突然卡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去,平静地回答对方说可以,然后重新拿起小勺子吃起面前难吃到发苦的甜品。
第52章 年轻男人拉着不太愿意的傅椎祁坐下, 直接点了几份东西,然后对傅椎祁说绝对好吃,都是招牌推荐, 他从小吃到大,傅椎祁一定会喜欢。 傅椎祁敷衍地应了一声。 男人嗔怪又亲昵地打他一下,说:“你不喜欢也当是陪我吃嘛,我爱吃。” 傅椎祁说:“没不喜欢。” 男人哼他一声,转而看向喻兼而,改用英语热情地向喻兼而自我介绍叫Aiden Tao,问喻兼而叫什么,是不是来港旅游?如果愿意的话, 他可以尽地主之谊给喻兼而当导游。 不等喻兼而回答, 傅椎祁立马出言反对:“你干什么?” Aiden道:“可是我看他很合眼缘啊。” 那能不合吗, 睡的同一个男的。喻兼而默默地想。 他不想搭理Aiden, 毕竟睡同一个男的这事还是很尴尬的, 可对方的态度那么友善,出于礼貌,他只好回复:“谢谢, 不用,我是来出差的。” Aiden却不肯放过他, 坚持地说:“看起来你今天很悠闲的样子,不如等会儿就一起逛吧,我的画廊就在附近,你想去看看吗?” 喻兼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遇到这种自来熟的人, 比如喻利知……他再次婉拒Aiden:“不用, 我一会儿有约了。” 闻言,傅椎祁抬眼看他。 Aiden道:“和你的朋友一起啊。我的画廊平时不对外开放的。” 傅椎祁插嘴:“他不想去就算了。” Aiden有些不悦地看了眼傅椎祁, 却不知道是对傅椎祁不悦,还是对一再拒绝自己的喻兼而不悦,喻兼而倒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只是放下小勺,取餐巾纸擦了擦嘴,拿着手机起身告辞:“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说完就去前台结账,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插曲令他没有心情再去别的店打卡,就去了港口海边找地方坐着吹风看日落。看了不知道多久,手机振动了几下,他拿起来一看,是傅椎祁发的,问他在哪里。 他没回,拿手机对着落日拍起照来,倒确实拍到了几张他自己觉得很不错的好照片。 他对于摄影十分业余,主要是现在的手机摄影功能越来越强大,随便拍拍也能拍出不错的感觉。但拍到了也没什么适合分享的人。 他自然不想再主动搭理舒鹫,分享照片就更别想了,而新朋友詹骥,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么亲近的份上,就会显得莫名暧昧。他不确定对方是直男还是gay,总之保守一点好。 想来想去,他把照片分享给了喻利知。 喻利知过了一会儿回了他一个问号,但马上就撤回了,改成:真好看,在哪里? 喻兼而回复道:公司出差港岛 喻利知在那边一直输入,但一直没有消息发过来,可能是在组织语言却又不知道该组织什么语言。 在这个空档,傅椎祁又发消息过来了,质问喻兼而:怎么不回我消息? 紧接着他就打了电话过来。 喻兼而想挂断,可是想了想还是接了:“傅哥。” 傅椎祁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怎么不回我消息?” “刚没注意手机来消息了。”喻兼而说。 “……怎么过来这里了?”傅椎祁问。 “和黎总出差。”喻兼而说。 “怎么又是他!”傅椎祁烦躁地抱怨,“他故意的吧!” 神经病。喻兼而在心里骂他。成天说黎总坏话,估计黎总还觉得碰到他晦气呢。 “住哪儿?刚才那酒店?”傅椎祁问,“几号房?” 喻兼而沉默了几秒,在傅椎祁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正要说,傅椎祁来了一句:“有事,等下找你。”然后就挂了。 他挂之前,喻兼而隐约听到了那位Aiden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很有特色,说什么都娇娇气气的,像含着一块糖,感觉像是傅椎祁喜欢的类型。 他平时没有故意绿茶傅椎祁的时候,没干什么特别的,就很正常说话做事,傅椎祁都时不时说他装可爱娇气,然后逮住他一顿薅。他觉得是傅椎祁喜欢这类型,就强行看他是这类型。 喻兼而把傅椎祁拖入黑名单。 但两分钟后,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继续看海看日落。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一直振动,他没有看,一眼都没有看。 太阳落完之后,天就黑了下来,海风也更冷了。喻兼而没有硬撑,起身返回酒店。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加了件外套,坐在露台继续看港口的海,直到夜深,他回房里去洗漱过后,准备睡觉了,门铃被人一顿按,用港片来形容的话,就是高利贷上门催债的感觉。 他心下清楚是哪个高利贷,有点不耐烦,但还是以平静的样子去开了门:“傅哥,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 “房间”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傅椎祁推进了屋,随后傅椎祁也进来了,砰的关上门,大声质问:“怎么不回我消息?你干嘛?” 真理直气壮啊。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以双方的身份地位而言,这份理直气壮的态度倒也说得通,是喻兼而消极怠工了。 喻兼而说:“刚才没看手机……” 话音未落傅椎祁就吼他:“说实话!” “实话就是没看手机,傅哥你不信的话,我拿我手机给你看,消息都未读。”喻兼而说着就要去拿手机,却被傅椎祁一把抱住用力亲了过来。 他反抗了两下,没等傅椎祁动手压制,自己先停了下来,闭上眼睛让亲。 可是这副样子反倒惹来了傅椎祁的不悦,傅椎祁反倒不亲了,还推了他一把,道:“你给谁耍脾气呢?你问过我了吗你就耍脾气,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他妈还以为你去跳海了呢!问黎川死活不肯说你住哪,我说你要跳海了他都不肯说,说你要真跳海也不会回房间跳,因为从这酒店房间跳不到海里去……什么乱七八糟!他有病吧!你们当零的是不是一个比一个冷血?” 你们当一的是不是一个比一个神经?喻兼而忍住了这么尖锐的反问,态度柔和地说:“黎总说得也没错,这距离有点远,确实跳不到,而且傅哥你想多了,我为什么要跳海?” 傅椎祁正要开口,喻兼而接着轻飘飘地面带笑意地说了一句:“为你吗?” “……”傅椎祁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 喻兼而的笑容明明是确实很平和,但也因此显得异常讽刺,因为那就好像在反问:你为什么会以为你这么重要?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傅椎祁的手指不自在地蜷缩了两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气焰因为刚刚那轻飘飘的“为你吗”三个字全灭了。他甚至感觉到了局促。 半晌,傅椎祁开始了尴尬过头之后的恼羞成怒,他冷笑起来:“可算把实话说出来了,先前装得那样子,还好我没信。” 总之……总之先把面子捡起来。傅椎祁这么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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