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家境殷实的梁颂晟和钟严,根本不需要提前毕业,申请公费留学资格。 就这样,三张申请表,把三个性格迥异、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于清溏:“后来呢,你们因为这个成为了好朋友?” “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吴帅偷了颂晟和钟严的东西,诬陷给了我。” 有心理问题、父母早亡、家庭条件一般,长期单独呆在宿舍,他的确是最像小偷的人。 徐柏樟百口莫辩,也无法证明清白,一旦罪名成立,留学申请也将泡汤。 于清溏:“他俩怎么处理的?” 徐柏樟:“表面不惊,暗自运作。” 没联系校方、没指责任何、也没报警。 三天后,警方追回了梁颂晟被卖掉的名表,还有钟严的限量版电脑,带着证据来到学校,把吴帅现场抓获。 因数额较大,吴帅被判,并被开除。 于清溏感叹,“他们真的很冷静。” 如果当时事情爆出来,在真相查明之前,徐柏樟必然是最大嫌疑人,频受打击的徐柏樟,可能会被压垮。 他们省去了这部分,直接将问题解决。 于清溏:“他们很信任你,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他们自然没得说。”徐柏樟摇摇头,“但真相大白之后,有的人很热闹。” 于清溏猜到了,“钟医生?” 徐柏樟:“嗯。” 钟严当初有多镇定,后来就有多吵。拽着徐柏樟说自己是他的恩人,强迫徐柏樟请他俩吃饭。 徐柏樟以为,这次吃饭是人情的结束,实际上却是友情的开始。 当晚吃饭,三个人喝了酒,徐柏樟没想到,成天混酒吧的钟严酒量会这么差,第二天早八没起来。 那堂病理课,钟严已经旷过两次,再被抓就要重修。徐柏樟于心不忍,替他喊了“到”。 为表感谢,钟严非请他吃饭,徐柏樟本不打算去,奈何他叫上了梁颂晟,打着宿舍聚会的名义。 至此,徐柏樟的生活彻底热闹起来,被钟严带着去奇怪的地方,攀岩、潜水、漂流、滑雪,还有各种各样他想过或没想过的地方。 当然,最免不了的还是包庇他旷课,替他喊到,日复一日,被他“折腾”到毕业。 于清溏好奇,“梁医生帮他喊到吗?” “不,颂晟非常教条,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 但钟严总能投其所好,把他们俩彻底拿捏,跟着他闹腾了这么多年。 偶尔身心疲惫,可仔细想来,正是他们的陪伴,让枯燥暗淡的生活变得有光。 于清溏:“钟医生这么混日子,是怎么保研,还获得公费留学的机会的?” 徐柏樟:“他和你一样,记忆力很好,是个没有短板的天才。” 平时像混世魔王,到处瞎玩,临考试前几天跟他俩去图书馆,靠翻他和梁颂晟的课本和笔记,就能轻松考前三。 “好厉害。”于清溏由衷感叹,“这个前三,不会是你们仨轮流吧?” “差不多。” “当你们的同学还挺惨的。”于清溏想笑,“谁考第一的次数最多?” 徐柏樟:“要看谁比赛输了。” “什么意思?” 篮球足球羽毛球,麻将跳棋斗地主。 输了的人,下次要考第一。 于清溏:“又是钟医生的主意吧?” “嗯,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和颂晟塞不下的东西,都装进了他那里。” “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生活丰富多彩。”有那么一瞬间,于清溏想到了洛洛。 徐柏樟:“这辈子能认识他俩,我很荣幸。” 毕竟,他们还曾一起共生死。 于清溏说:“钟医生什么都会玩,却没教给你怎么追人。” 徐柏樟笑了,“他这方面不行。” 至少自己结婚了,钟严还任重道远。 于清溏:“别沾沾自喜,你也不行。” “怎么了?” “哪有第一次约会,就带人来图书馆泡一天的。” 徐柏樟拉着他往楼下走,“我们应该干什么?” 于清溏扫向旁边的冰淇淋车,“或者,你该请我吃个香草巧克力球。” “冰淇淋?”徐柏樟皱眉,“太凉。” “说话不算数了?” 当年,为了聊天不露馅,于清溏会逛医大的论坛贴吧。医大出名的美食之一,是图书馆门口的脆皮甜筒。 家属院的杨奶奶在卖,纯牛奶制作,口味不多,良心实惠。 于清溏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卖。 徐柏樟握着冰淇淋球回来,“只有这一次。” 于清溏接下,舌头滚了一圈,“先吃了这次再说。” 两个人坐在河边,于清溏吃冰淇淋,徐柏樟看景,风刮起水纹。 徐柏樟说:“我记得,咱们当时就是这么约定的。” 去图书馆门口买甜筒,坐在河边乘凉看景。看到吃完两个球,把化在脆皮桶里的部分给徐柏樟消灭。 虽然是假的,但他那时当了真。 “之后呢?”于清溏握着即将吃完的巧克力球,“还做什么,当年我问,你不说。” 看你被风吹乱的发尾,看你睫毛下的小片阴影,看你转过头问自己刚才的问题,之后…… “吻你。”
第68章 夹腿 午后医大的主干路, 到处是游走的学生,随便一个眼神, 都能把他们收入眼底。 于清溏视线迂回过来,“好多人。” 徐柏樟起身,朝人多的地方去。 距离稍远,于清溏听不到交谈,几分钟后,徐柏樟拿了两张宣传单原路返回。 于清溏接下其中一张,是话剧社节目宣传单,在他的记忆里, 两个人并未聊过相关话题。 “要去看吗?”于清溏问。 徐柏樟不回,指他握着的冰淇淋,“吃完了?” 于清溏转了转脆筒, 又想起当年幼稚的暧昧,“算是吃完了吧。” 甜筒被夺走,他左边是河, 右边是人群。 于清溏低头看宣传单,左边的河风往身上吹, 右边被宣传单遮出自以为私密的世界。 “清溏,抬头。” “嗯?” 他只眨了一眼下, 看到了今晚的话剧。 恋爱犀牛。 徐柏樟弯腰, 侧头吻上他抬起的唇,得来了迟到十二年的吻。 香草巧克力味道。 假装一张纸能遮住全部,仿佛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眨眼的工夫,嘴唇没张开, 舌头也没沾,人却像烫开锅的新水, 全身冒着粉红色的泡。 于清溏握着两张宣传单,另一只手被徐柏樟牵住,逆着人流,往反方向走。 徐柏樟另一只手上,是他“剩下”的甜筒。 牙齿咬在脆皮上面,有“咔嚓”的声响,于清溏觉得痒,好像被他咬嘴唇。 他戴着口罩,夺走了徐柏樟的棒球帽,心口烧得发慌,突突鼓着热气。 于清溏晃了晃手,“有点热。” 徐柏樟不讲理,手握得更紧,“我不热。” 于清溏放弃挣扎,“咱们去哪?” 徐柏樟抬了抬下巴,“到了。” 晴朗朗的艳阳日,天泛蓝色的光,眼前像滤镜下才能看到的风景。 长达几十米的宽路,两旁种满樟树,庞大的灌木丛连成一片。盛夏时节,樟树繁盛,枝叶茂密,是医大标志性打卡景点。 樟树多在南方生长,北方城市并不常见,医大却有着北方最大的樟树林。 徐柏樟:“樟树是樟科、樟属常绿大乔木,树叶因含有芳樟醇和松油醇而散发特别香气,常被人称为香樟。” “樟树的根、果、枝和叶都可入药,有祛风散寒、强心镇痉的功能。” 徐柏樟:“十二年前你说,别人都喜欢樟树的味道,你却独爱风吹它的叶脉声音,就像在风里告白。如果牵手穿过这里,一定很浪漫。” 于清溏并非不爱樟树的味道,而是隔着屏幕,能看能听,但闻不到。 他没去过医大,也不敢去。 “那时我就想和你说,我的名字里也带樟。”徐柏樟转过来和他对视,“于清溏,我叫徐柏樟,樟树的樟。” 你听到了吗? 于清溏握紧他的手,把额头压在肩膀,“我听到了。” 风持续吹动树叶,空气里有浓郁的香樟气息。在叶片的脉络上,还有一笔一划记下的告白声音。 穿过樟树林,前面是教学楼。 于清溏好奇,“接下来去哪?” 又走了一段路,徐柏樟才开口,“你之前问我,学校有没有哪个地方,白天也可以很暗。” 他们站在综合大楼门口。 徐柏樟:“我告诉你科研楼的核磁共振室、B超室、暗适应检查室、伍德灯检查室都很暗。” 你说:“那不够,想找一个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还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最好连去都没去过,陌生的环境最刺激。” “你说,想和我偷偷摸摸进去,门要能反锁,隔音必须好,空间能再狭窄点就更好了。” “你说想在那种地方,和我呆到天荒地老。” 徐柏樟带他走进综合大楼,按下电梯顶层,“我找了影音室、地下室、天台、门后、废旧大楼、防空洞,还有任何无人的角落。” 走出电梯,徐柏樟拉着一路向里,站在尽头的白色木门前。 徐柏樟拿出钥匙,拧开锁,“我终于找到了你口中的地方。” 没机会参观装潢,于清溏被拉进黑暗,身后有关门和落锁的声音。 房间没有窗,黑到识别不出距离和方向,空气里能闻到很淡的纸板味道。 于清溏被按在墙上,椅子扶手滑到他小臂。未知空间会带来恐慌,周围暗得连徐柏樟都寻不到。 双手被握住抬起,搭在徐柏樟肩膀上。 唇边有潮湿的呼吸,混着香草巧克力球的味道。 “这里漆黑、狭窄、隐秘、隔音,门上了锁,没有人。”徐柏樟的声音扩在空间里,落在他耳边,“所以呢,你打算做什么?” 全身细胞被分成两半,一半在紧张,另一半在懊恼当年不负责任的荒唐。 他眼皮在跳,徐柏樟的呼吸喷在他睫毛,像吹生日蜡烛上的火。蜡烛熄灭,他就会被吞掉。 “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坚信永远不见面,所以不负责任、口出狂言,一切承诺都不用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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