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站在门口,抬头看崭新的三层小洋楼,愣住了。 徐柏樟说:“村里有讲究,就算没人住,房子也要气派。” 宅子是徐柏樟研究生毕业那年,用攒下的论文奖金盖的。 “真不错。”于清溏吸了口新鲜空气,有地方养老了。 棕色木门推开,房内干净明亮,不像长期没人住的样子。 徐柏樟放好行李,把人往二楼领,“三婶有钥匙,我不在的时候,她会过来打扫。” 于清溏扒着一沉不染的楼梯扶手,“三婶挺勤快。” 徐柏樟:“不仅勤快,还热心肠。” 于清溏四处逛着,相比城市的惊人房价,老家的宽敞通透真舒服。 徐柏樟倒水给他喝,“三婶做饭也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说得我都饿了。” 三婶家里,除了三叔、四叔和奶奶,隔壁二叔家的俩孩子也在这里吃。 天蒙蒙渐暗,院子里热火朝天,饭菜上桌,三叔拿出陈年老酒,给他俩满上。 趁三叔又去找酒的嫌隙,徐柏樟问他,“自家酿的酒有点烈,行吗?” 于清溏把酒盅端过来,“小看我。” 徐柏樟:“适可而止,别勉强。” “放心吧,没问题。”于清溏端起酒盅一饮而下,舌尖烧痛,蛰到了喉咙,比他预期中还要烈。 于清溏没敢再喝,转头见徐柏樟把小半杯灌进肚子里。喉结在动,耳根也被烈酒刺激得泛红,但表情很平静。 “你居然能喝酒?”于清溏挺诧异的。 徐柏樟平时太养生佛系了,就跟出家僧人似的。 徐柏樟给自己满上,“玉龙村长大的孩子,没有酒量差的。” 这里的小孩七八岁就能和老人喝上二两,五十多度的烈酒,像闹着玩。 “你喝醉过吗?”于清溏又试着抿了一口,嗓子烧着了,浓过头、辣过了劲儿。 徐柏樟把于清溏的酒盅换成酸奶,“很少。” 于清溏嘬了一口,辣刺慢慢缓解,“喝醉了什么样?” “你不会想知道。” 于清溏舔了嘴角,“你越这样说,我就越想知道。” 徐柏樟和他有三秒对视,从他舌尖移开,又灌完一整杯酒。 “哎哎,老二,你这咋回事,咋不等我都喝这么多了?”三叔带了瓶新酒过来。 徐柏樟给三叔满上,“三婶酿的酒太好喝,没忍住。” 三叔瞧到另一边,“清溏,你咋喝上饮料了?” 徐柏樟举杯,“三叔,我陪您,他喝不了太多。” 众人上席,餐桌其乐融融。 一斤白酒下肚,三婶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啦,可不兴再喝了。” 三叔擦了把嘴,“这才哪到哪,俺俩至少三斤。” “你喝醉了呼呼睡,踹都踹不醒。人家小夫夫刚结婚,那能跟你一样。”三婶收走没开的酒瓶,“你把孩子弄醉了,这不是耽误事嘛。” 有那么两秒,于清溏希望听不懂。 至于徐柏樟,自顾低头夹菜,仿佛不是事件当事人。 三叔点头说了个“对”,烈酒换成茶水,配上花生米,兴致不减。 晚饭吃到九点,收拾完残局,两个人并肩往家走。三叔家就在他们隔壁,步行不到二十米。 在外面没注意,家里灯亮,于清溏才看清,徐柏樟喝酒很“上头”,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于清溏接水给他,“你醉了么?” 徐柏樟喝了半杯,捏着玻璃杯,“你看呢?” 于清溏夺过剩余的水,喝光才说:“丝毫没醉。” “我先去洗澡。”于清溏抱着睡衣离开。 浴室只有一间,于清溏洗完徐柏樟才去。洗完澡,于清溏坐在床边擦头发,水声就在隔壁。 稀里哗啦的,先缓再急,再由急至缓。实际并无规律,却能感受到墙那面翻涌而来的潮气。 他和徐柏樟背过、抱过、手牵过,好像听着水声,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质感纹理。 于清溏揉压眉心,满打满算,酒他只喝了一小盅加一口。可借着水声,他才意识到自己酒量有多差,此刻的心情有多烦。 心烦意乱的烦。 楼下有敲门声,是三婶的声音,“老二,清溏,你们睡了没?” 于清溏开门,“没睡呢,三婶有事吗?” 三婶伸着脖,滴溜溜的眼睛往里瞧,“老二呢?” “他在洗澡。” “噢,正好,赶上了。”三婶递来个黑塑料袋抱裹的盒子。翻开三层报纸,三婶把纸盒塞给他,“怨我,你们走的时候给忘了。” 看着怀里的这堆,于清溏的后脑勺又麻又疼,好像有只啄木鸟在上面。 脑袋被啄空了,于清溏说了句丧心病狂的话,“您留着用吧。” “用啥啊,我和你三叔都多大岁数了。”三婶使劲往他怀里塞,“村里计生办免费发的,前几年搞计划生育,只要成年了,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有,连祖奶奶枕头下都塞了三盒。” 祖奶奶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一百零八岁。 于清溏:“……” 矫枉过正了。 “好好的东西,不用都浪费了。”三婶按住他拿盒子的手,“别跟婶子客气,放心用,婶子那还有,不够再给你们拿。” “小年轻精力旺盛,多用用没坏处。” 于清溏坐回床边,陪同他的,还有床头那一大摞安.全.套。 他怀疑自己是挺闲的,闲到清点了数量。 一共十一盒,每盒十枚。 他们就在这里住一晚,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勤快”。 隔壁的水声还没停。 何况,他们根本没开始过。 于清溏脑袋里又晕又热,他翻出一片,撕开包装,拽成了长条状。 免费产品,没有华丽包装,没有特殊香气,就是最原始的乳胶气味,透明外观,油质感很强。 不是火上浇油的油,是掀翻了油锅,混着腹腔的烈酒,丢了根火把进去,世界都炸了的油。 于清溏擦干净手,把拆掉的安.全.套和揉成团的纸巾一并丢进垃圾桶。 他翻身上床,被子刚抖擞出个角,徐柏樟出现在了门口。 潮湿的头发全撸到后面,额头光亮饱满,泛着饮酒后的红。 他上身只穿了半袖T恤,小臂的血管和线条都很凸出,像是完美的雕刻品。 指尖带走了发梢的水,徐柏樟偏偏头,平静地说:“三婶只准备了一床被子。” 于清溏拽着被子角,从男人的腰腹、胸口、肩膀滑到鼻尖,欣赏完才慢慢悠悠回复:“那要不……一起睡?”
第24章 指尖 卧室的装潢布局很简单, 双人床,衣柜, 还有…… 徐柏樟把目光停在床头柜上,用农药盒装着的,一大包安.全.套。 于清溏恨不得把被角攥出水,“是三婶给的,你洗澡的时候她过来敲门。” “她说自己用不着,村委会又发了很多,她留着也浪费。”于清溏坚信自己心虚的样子可笑无比,像马戏团小丑被围观, “我本来没打算要,但三婶太热情了,又特意送过来, 我、我盛情难却。” “嗯,村委会是很喜欢发,成了年的都有。”徐柏樟坐在床边, 甚至还帮他辩解。 于清溏竟有些感动。 徐柏樟背对他擦头发,身体稍微弓着, 薄透棉衫紧贴肩胛骨,脊椎末端的骨节凸出来, 继续往下, 隐约能看到股沟。 于清溏盯着他的后背移不开,想到了黑白漫画里的男主角,“也给你发过吗?” 徐柏樟换了只手,改擦左半边的头发, 戒指圈住手指,手指按在毛巾和发间, “嗯。” 无名指的戒圈象征已婚,也代表归属。 于清溏自知不该过问曾经,但心里撒了芝麻,好奇心、猜疑心、嫉妒心都泡在了酒里,一粒一粒捡不完。 “那、你用过。”于清溏犹豫难堪,问不出来。 “储物柜里,没用过。” 酒精真的能放大人的狭隘心,如果没喝那一小盅,他应该不至于有这种想法。 于清溏趟到里侧,转着自己那枚戒指,“你关灯,晚安。” 徐柏樟将毛巾搭在扶手,并把椅子拖到较远的位置。 “啪嗒。” 凳子腿碰倒了纸篓,卷成团的卫生纸裹着塑料包装和一只打开的安.全.套。 徐柏樟回身,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颊微红。他不知是洗澡的红、喝酒的红,还是其他的红。 他手搭在被子上,无名指有金属色的光。这样的于清溏,在徐柏樟的眼睛里只有四个字。 任人宰割。 卧室落了灯,周围漆黑昏暗。 于清溏试图入睡,总会被狗叫声吵醒。又或者是他心不静,还要把零星的噪音当做打扰。 他翻了个身,额头打在徐柏樟肩膀,心脏被蛰了一下,他下意识要躲,却被男人翻身按回来。 “睡不着?”徐柏樟问他。 于清溏闭着眼,“嗯。” 徐柏樟:“外面太吵了?” 于清溏:“大概吧。” 彼此保持侧躺的姿势,于清溏的额头有热气,喷上去像刚掀锅的糕点,又像薄荷牙膏里藏着酒精夹心。 “清溏。” “嗯?”于清溏仰头,气息喷在下巴。 “你怕疼吗?” 热蒸汽从额头开始,逆着生长的方向往下流窜,在部分区域充血膨胀,像吸了沸水的海绵。 “还行。” 徐柏樟蜷起腿,从于清溏的小腿滑到膝盖,“我能不能咬你一口。” 于清溏勾紧脚趾,像在画竹节,从徐柏樟的脚面画到脚踝,“咬哪?” “手指吧,可以吗?” 于清溏的指甲干净平整,指缝间有油腻感,凑近些,能闻到天然乳胶的味道,也只有乳胶味。 在于清溏的概念里,舌头的用处主要有两点,品尝食物或是接吻,但今天颠覆了他的认知。 徐柏樟的行为,像是一场成人活动的充分前戏。他说要咬指尖,却并不只咬指尖。 从指头和手掌的关节开始,一点点向上蔓延。类似香皂刮过皮肤表面,或者可以说得更直白,就像是口。 左手食指被彻底舔.湿,再全部含进口腔,用牙齿一节一节咬出分割线。待割线到达最顶端,舌尖在指腹和指甲盖上打着转。 于清溏咬痛嘴唇,隐忍呼吸,受制于上瘾且着魔的前奏。 他缩紧身体,呼吸急促了半拍。以为终于要开始的时候,徐柏樟却松开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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