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樾强忍着疼痛,迅速爬起身来。刚才在击中瞿影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像是循环滚动屏幕似的,只剩下一句话:感谢《罗袜生尘》,感谢吴导,感谢秦元洲,感谢……感谢程嘉言。 《罗袜生尘》在拍摄的时候,程樾的打戏是全组最多的,最后一战的时候,程樾要吊着威亚从城楼上俯冲下来斩杀顾郁,当时威亚师操作出了点意外,程樾直接从高空坠落了下来,还连带着把秦元洲一起撞飞了出去。 拍摄现场垫了软垫,程樾和秦元洲当时只是擦伤,但换做是硬邦邦的地面,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江舒在隔壁B组拍室内的戏,听说程樾受伤了,还是从高空跌落,第一次和剧组起了争执,勒令换掉出了差错的威亚师,程樾这段的剧情也必须改动。 程樾很少看见江舒生这么大的气,为了哄他,把手抬高,做了个俯冲的手势:“没有想得那么严重啊,就是像过山车一样,滑了下来,下面有垫子垫着的。你去看过秦元洲了么?其实站在他那个位置,会摔得比较惨……” 江舒气不打一处来,把人好好训了一顿,并且以受伤为由,让程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上兔子。 总之,感谢上苍,让他演了《罗袜生尘》这部电影。 瞿影摔下舞台,他的保镖们惊慌失措地去台下查看状况,只剩下一小部分人堵在门口。 江舒这会儿的药劲儿褪得差不多了,他刚才已经把腿上的绳子解开,手上的束缚被程樾三两下切断,程樾用额头和江舒很短暂地贴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说:“别怕,江哥,别怕。我来接你了。” 江舒觉得自己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说:“你的手,你的手怎么样了。” 时间紧迫,程樾没顾得上和江舒多说,就有人追了上来。两人跑了一阵,江舒的背上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抬眼看到那人又要去偷袭程樾,登时血气上涌,捡起地上的钢棍狠狠地抡了过去。 好在阻拦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一通混战,两人一身是伤,狼狈不堪地跑出了剧院。 室外下着好大的雨,把他们淋得湿透。两人跑得都快要断气了,不远处终于有警笛声响起,江舒死死地拽着程樾的衣袖,像魔怔了似的一直反复呢喃:“你的手,你的手是不是断了……” 江舒红了眼眶,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当年摔落舞台的深度应激反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影响了你今后跳舞,我,我……” 程樾单手搂紧了他,在江舒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其实不怎么疼,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没事的。”程樾疼得嘴唇有点儿发白,但江舒看上去那样自责,那样无助,程樾不愿再去刺激他了。 江舒没应程樾,伸手把对方的衣袖猛得撩了起来。 原本光滑平整的手臂被威亚的钢丝勒得皮开肉.绽,血流了整个衣袖,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伤到神经了。 江舒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进程樾的颈肩窝,无声地恸哭起来。
第62章 旷日持久 万幸中的万幸, 程樾的手臂虽然折了, 但是没有伤到神经。 两人都住院留观,江舒受的伤更轻一些,没过两天就出院了,程樾从高空坠落, 伤到了骨头, 还要再住几天观察一下。 这天,江舒照常守在程樾的病房里, 他正对着手机研究怎么削兔子苹果,程樾看了一会儿, 忍不住笑起来:“不是那样削的, 你把刀拿来, 我给你削。” 江舒横了他一眼:“一边儿去, 老实躺着。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用手?医生让你静养。” 江舒最近每天要去烦医生好几次,反复确认程樾的伤会不会影响他今后的舞蹈生涯。虽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但江舒每天还是忧心忡忡, 恨不得把程樾绑在病床上, 万事都由他来代劳。 程樾撇了撇嘴道:“我真没事了,下午就能办出院手续,每天待在这儿闷死了。而且这都快一个礼拜了, 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做过,”他越说越小声:“我有点儿忍不住了……” 江舒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 脸红了红, 掷地有声道:“不行,静养。” 程樾看着江舒的目光像狼似的:“你过来。”为了防止受伤部位充血, 程樾的手被固定着掉在半空,他用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搂着江舒的腰,让人贴着自己坐在床边:“亲一下总行吧?” 江舒看了程樾一眼,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分开的时候,江舒盯着程樾的眼睛轻声说:“快点好起来,回家之后随便你做。” 两人正耳鬓厮磨着,屋外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程嘉言的声音响起来:“是我。” 江舒从程樾身上起来,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了。 程嘉言看了看两人,没多说什么,把带来的礼品放在桌上,言简意赅道:“瞿影已经被带走调查了。除了多年前的舞台事故,这次的绑架案,瞿影还涉嫌一桩整容致死案。” 江舒皱起了眉:“整容?” 程嘉言把一份资料递给江舒:“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火锅店里,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明星?我和他接触过,恰好也有些人脉,那人的脸是整的,瞿影花了大价钱,四处搜罗和你有几分相似的人,出资给他们整容。有些人不同意,瞿影就通过非法的手段达到目的。案件的受害者是一个和你长得有七分相似的亚裔,是瞿影迄今为止见过的长得最像你的人。对方有自己的恋人,坚决不同意瞿影的要求,瞿影就把他拘禁在地下室,请了非法的整容医生进行手术,因为过程程反抗太激烈,用了过量麻药,导致死亡。” 说到这儿,程嘉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八年前的舞台事故因为时间久远,追诉起来比较困难,但是绑架和整容案的情节很严重,瞿影进去应该就出不来了。对了,他摔到尾椎了,以后可能连站起来都困难,这辈子别想再跳舞了。” 因为涉及绑架案,这两天江舒和程樾配合警方做了几次笔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程樾和江舒的经纪人都做了公关,在封锁消息方面花了一些功夫,程嘉言在整件事上也出力不少。 说完这些,程嘉言抬眼看了看江舒,神色并不像之前那样狂热:“江老师,我有些话想和程樾说,请你回避一下,可以吗?” 程嘉言传递的信息量巨大,江舒还沉浸在一片震惊中,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程樾一眼,程樾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江舒就迟疑着起身出去了。 程樾坐直了身子,有些不爽道:“你真会挑时间,非得现在说?” 程嘉言在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捞过桌上江舒削得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苹果,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们说好的,我帮你把整件事摆平,我想要的东西,你也要全部给我。” 程樾只是说:“你把苹果放下,那不是给你的。” 程嘉言抬头看了程樾一眼,拿着苹果咬了一口,露出个有点儿蔫坏的笑:“如果我说,我要江舒呢?我别的都不要,就要他呢?” 程樾定定地盯着他:“江舒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筹码。如果你想要他,自己去争取,可是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接近他。” 程嘉言又笑了:“你也太紧张他了。你放心,我已经放弃他了。我只是喜欢美的事物,我痴迷于他,可是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退出这场比赛。”他说到这儿,似乎颇有兴味:“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在抢,对吧?抢父母的关爱,抢家里的资源,抢彼此喜爱的东西,恨不得把对方的一切都抢过来。” 程樾嗤笑一声:“大部分时间,不都是你赢么?你会哭,会骗,我的亲爸亲妈更偏爱你,我从小到大无论哪样东西,只要你说喜欢,我就一定得让给你,因为爸对不起你妈,我妈也觉得你是寄养在家里的孩子,可怜得不得了。” 程嘉言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冷了下来:“可是你抢走了家里最重要的产业资源,现在集团的执行总裁是你,从小到大,我没有一次打得过你,你总是有办法把认定的东西弄到手,就算丢了,你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夺回来。” 程樾微微挑眉:“你想要的,不就是集团里执行总裁这个位置么?我可以给你,但我还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程嘉言,你是个经商白痴,你不适合这个位置,你最擅长的领域是创作。而且这一次,要是你再又搞砸了,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如果哪一天,我又想要这个位置了,我照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回来。” 听了程樾的话,程嘉言的脸色阴沉得厉害,眼里染上了几分狠色:“所有的这些,原本就该是我的,都是我应得的。不管适不适合,我都要抓在手里,程樾,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和你妈,我们一家三口本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是你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总要还回来的。” 程樾并不想和他多作争论,只是不屑地笑了笑:“所以呢?你打算让爸离婚,直接娶了你妈,圆梦你们一家三口?只要我妈同意,我没问题。” 程嘉言满脸的一言难尽:“呸,恶不恶心?时至如今,再让我妈嫁给她,真是便宜了这个老东西。我只是……” 激烈的情绪堆积在胸口无法抒发,程嘉言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有些说不下去了。 程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上一辈做的错事,我不想再为他们买单了。你和我,都不该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买单。我现在有我爱的人,有想追求的事业,这就够了。亲情这样东西,我从来没有过,所以我并不在乎。你也好自为之吧,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程嘉言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多言,他转身往屋外走,临到门前,又回过头来,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无辜单纯:“对了,我其实还有一样想要的东西。” 程樾不耐烦道:“什么?” 程嘉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要不,你叫声哥哥来听听?” 程樾眯起眼睛盯着他。 程嘉言摆摆手:“骗你的。就是有点儿想看见你被恶心到了的表情。你可别真叫啊。” 房门再次被关上,程樾望着门口,很轻很轻地勾了勾嘴角。 又过了几天,程樾终于出院了。 刚一进家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江舒:“江哥,我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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