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总,言言刚出去半个小时。”林越怯怯地说,做好了挨怼的心理建设。 “……” 才半个小时吗? 走的时候,言央叫他好好睡一觉,睡醒他就回来了,他回趟家,再跟照顾过他的叔叔孃孃道个别。 陈秘书定了晚上八点五十的机票,四个人的,言央答应跟他们一起回哈城。 “几点了?”燕绥问。 “四点二十六。”林越赶紧摁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燕绥没说话,重新躺回去,闭着眼睛,像是还要睡一会儿的意思。 林越舒一口气,尽量没有存在感地坐回椅子,希望言央快快回来,至少在燕老板下次睁开眼睛之前。 林越未能如愿,三十五分钟后,燕绥睁开眼睛,言央还是没有回来。 “我去接。”林越倏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赶在燕老板发话之前自告奋勇。 燕绥侧头看一眼窗外,天气似乎暗了一瞬,心里升起巨大的不切实际感。 言央怎么可能还愿意回到他身边,这么轻易的。 “燕绥。”言央喊人,手扶着门框,微微喘着气。 “央央。”燕绥转头盯着门口,眼眶不由分说便红了。 “燕绥,我回来了。”言央走近,看着泛泪的燕绥,单手抚上人俊美的侧脸,轻声问,“怎么了,腿疼吗?” “疼,央央,你怎么才回来?”燕绥按着言央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蹭了蹭。 “我靠。”林越心里一声嘶嚎,他真想不怕死的给他老板录一段视频,拿回去百分百能卖个好价钱。 整个励宸集团……不,整个哈城谁见过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燕总这副样子,这副委屈……撒娇的样子。 撒娇?林越感觉自己用词不当,可凭他肚子里那点比脑浆还少的墨水也想不出其他词儿来形容。 林越从此对他老板有了新的认知,大狗,在言央面前像只大狗,还是讨好型狗格的大狗。 “央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燕绥说着,在言央的手心亲了亲。 “才一个小时。”言央说,“你是不是没有睡觉啊。” “睡了,睡两回了。”燕绥说着,又在人手心亲一口,“央央,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嗯。” “要叫医生来看看吗?”言央看着燕绥裹满纱布的腿,问。 “不用,不疼了,你回来就不疼了。”燕绥说。 林越很有眼力劲儿地像团空气往门口飘,尽量当自己不存在。 空气林越出门便遇到推着轮椅闲庭信步走过来的陈秘书。 “你这是干什么?鬼鬼祟祟的。”陈秘书问。 “你说呢?你以为我想啊。”林越说。 “我说什么?赶紧去收拾收拾,出发了。”陈秘书说着,推着轮椅刚进去半个身子就退了出来。 一把年纪,脸红了。 “哈哈哈。”林越见到,立马捂嘴爆发出一阵隐忍的猪叫声。 “看到什么了?”林越问,肩膀还在抖。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陈秘书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又推着轮椅走了,直直的走廊硬被他走成了s型。 林越盯着陈秘书的背影,快笑岔气。 “别亲了,没关门。”言央直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再亲一口。”燕绥双手环住言央细窄的腰,抬头索吻。 言央怎么会拒绝,他从来不懂拒绝燕绥。 凌晨四点。 香槟公馆,就是言央之前住的小区,顾医生已经等在门口。 不是因为燕绥的腿,是言央,飞机飞到一半儿,燕绥才发现人已经烧迷糊了,摸着烫手。 “顾医生,怎么样?”燕绥焦急地问。 顾医生顾昀廷是戚画的表哥,大燕绥他们五岁,在哈城一家高端私立医院任职。 “38.5°C,喉咙发炎,挺严重。”顾昀廷说,“还有你的腿,怎么回事?” “玻璃划的。”燕绥说。 “你干什么了,哪里的玻璃能划到你。”顾昀廷不知所谓。 “火灾现场。”燕绥一句话概括。 “什么意思?”顾昀廷问。 “字面意思。”燕绥说。 “真有你的,严重不严重?”顾昀廷问。 “还要麻烦你。”燕绥说。 “行吧。”顾昀廷边收拾东西边说,“要我留在这里吗?” 看这一残一昏睡的。 “不用。”燕绥说。 “那好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顾昀廷说着,往床头柜放下一个东西,“温度计,会用吧?” “……” “记得多喂水,按时喂药。” “好。” “你这宝贝喉咙太容易发炎,好好照顾。”顾昀廷挑眉一笑。 “你什么意思。”燕绥皱眉。 “字面意思。” “……” “那我走了,燕总。” “不送。” 卧室里。 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能看到蓬松的被子在轻微的一起一伏,里面藏着一只大可爱。 这间卧室,这所房子,终于又鲜活起来。 言央走后,燕绥大多时间住在这边,他故意住在这里,让那些后悔,痛苦,纠结,不甘心像潺潺溪水一样流经身体的每个细胞,随着日夜交替滋生出平和,希望,爱。 被子底下的人动了动,言央伸出一只手,接着伸出另一只,不够,两只脚也不安分起来,三两下便把被子踢到了床尾。 燕绥挨近,伸手摸了摸言央额头,摸一手汗,脸红扑扑的,但似乎不那么烫了。 “要喝水吗?”燕绥小声问。 “嗯,好热。”言央迷迷糊糊说着,一脚把被子又踢远了些,最好一点儿边别挨着自己。 “你……” “好热。” “我去倒水,先把被子盖好,好不好?”燕绥说着要去拉被子,任他手长脚长,这时候不移动一下位置也是够不着。 不能走路竟是如此的不方便。 当然,燕绥此时此刻还未预料到,不能走路有不能走路的好处,还非常多,非常大。 推动轮椅拉过被子给人盖好,燕绥出门倒水,等回来时,被子又被踢得远远的。 哈城三月的气温这会儿还在零度边缘徘徊,屋里有暖气也经不起这样踢,燕绥耐心地移动轮椅又将被子拉过来给人盖好,侧个身拿水杯的功夫,人又把被子踢老远。 燕绥只得将被子拉住不松手,一只脚着力,从轮椅里起身靠上床头,受伤的腿搭在床外边,再把言央捞起来靠在自己胸前,盖好被子后,单手连人带被子的箍住,任言央再怎么踢也踢不动。 喂了水,两人就以这样叠加的姿势躺在一起,燕绥一下一下捋着言央柔软的头发,一会儿顺着理一下,一会儿缠手指上玩儿,一会儿揪起一撮看看,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第30章 喂我 好舒服。 又掉进那团温暖里,言央伸手摸,硬硬的,又有些软。 是他做过很多次的梦,是他熟悉的梦,是他这两年再没有做过的梦。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湛蓝,像缙云晴日的天空,有温暖的草木香。 “央央,醒了?”燕绥盯着胸前睡得蓬乱的一头卷发,笑着喊人。 闻声,言央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趴在燕绥胸口,那一片湛蓝,是燕绥的睡衣,草木香,是燕绥的味道。 “好摸吗?”燕绥问。 “啊?” 燕绥笑笑,揉了揉言央的头发,“烧退了,喉咙有没有舒服一点儿?” “嗯,不怎么疼了。”言央咽了咽口水,感觉了一下。 “要起床吗?还是再睡一会儿?”燕绥问,一缕一缕理着言央的卷发。 言央的卷发,或者说卷发的言央,一度让燕绥痴迷不已,特别是早上起床跟做爱后,凌乱,蓬松,柔软,可爱。 “起床。”言央说着撑起身体,这才反应过来燕绥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的一只手正结结实实按在燕绥的胸肌上,手是从衣摆下方伸进去的。 言央鬼使神差地按了按,硬硬的,有些软,好熟悉的手感。 为什么? 燕绥任言央的手为所欲为,他早就习惯了。 那些他偷偷回来睡在人身边的夜晚,言央总会像这样把手从他睡衣衣摆处伸进去,在腹肌,胸肌上无意识似的摸摸按按,然后一脸满足地把脸贴过来,睡得香甜。 “怎么了?傻傻的。”燕绥问,看人撑在自己身上半天没反应,猜到人心里多半在琢磨什么,可他,并不想告诉他。 “没什么,你的腿?我有没有压到。”言央收回手,跪坐起来说。 “没有,你睡觉很乖。”燕绥睁着眼睛说瞎话。 言央睡觉,睡得死不说,整个人在床上简直可以三百六度旋转。 “燕绥。”言央气气地一声,知道燕绥是在取笑他,自己什么睡相,他活了二十九年能不清楚? “好了,不逗你了,真没压到,我搭床外边的。”燕绥说。 一晚上……也不是晚上,大概凌晨五点到现在上午十一点,反正就床外边床边边轮流着放,不敢睡得太死,一是挂心着言央的烧退没退,一是配合言央千奇百怪的睡姿。 “今天晚上我去客房睡。”言央说。 “那我也去客房。”燕绥说。 “我怕压到你。” “我会小心的。” “你……” “央央,你答应再不离开我的。”燕绥说着,伸手要抱人。 “燕绥。”言央依进燕绥怀里,“你变了。” “没有。”燕绥说。 那该死的情感洁癖,让他在除了两人交欢之外,再说不出其他真心想说的话。 没有吗?言央想,或许是这样,变了的只是表现欲,以前的燕绥不会表现出来,言央也没有往这方面去领会。 比如吃鱼,燕绥会盯着鱼看,等着他发现他想吃鱼,然后主动给他剃了刺,放进他碗里,他才吃。 比如吃荷花酥,很掉渣的点心,燕绥常常掉得满身都是,要他给他换衣服。 比如咬过一口的芦笋,燕绥会嫌弃没有盐味儿,举到他嘴边,让他帮他吃掉。 比如把领带系歪,等着他发现,然后让他给他重新系一遍。 比如他换衣服时,燕绥会不声不响地站在他身后,等他转身时撞进他怀里。 还有,燕绥时常找不到袜子,内裤,衬衫,睡衣,这些明明都有分门别类,而且位置固定又明显。 一些不起眼的小小细节,突然像春雨一样密密绵绵地落入言央的心田。 “几点了?饿不饿,我去做饭。”言央说,情绪从柔软的心事里抽离出来。 “保姆在做,这几天你不用再做饭,等喉咙好了再说。”燕绥说。
45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