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表白,而且好些天没见了,当然要让季醇眼前一亮。这样才能小别胜新婚。 那么,要不然改变再大点。 他拿起一副黑框眼镜。 在飞机上看到广告上的男人戴这个还不错,很有居家的氛围。 “不不不,您的眼睛很漂亮,不要遮住。”设计师再一次拦住了他。 平日里根本不会做这些事,此刻顾流大少爷也略微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立刻放下了黑框。 在造型上耗了大量时间,顾流初不希望让季醇等,提前抵达了江景餐厅。 他在预定的位置上等了数十分钟。 虽然周围放置了遮挡物,没人看得到他,但顾流初英俊雪白的脸还是微微发红。 他按住左胸口,心脏跳得很快。 明明提前预料到了结果,他说出准备好的话,季醇惊喜万分,然后吃完这顿饭,一起在雪中散步。 可为什么仍是这么紧张。 花在右手边,戒指在大衣口袋里。 一切都很完美。 对,无需紧张。 可还是…… 顾流初喝了口凉白开,竭力冷静下来。幸好,无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面上却一向习惯不动声色,冷若冰霜,叫人看不出来。 他抬起腕表,时间缓缓转过了十二点。 十二点五分。 司机给他发消息:“抱歉,顾总,路上堵了会儿,我们现在到了,我刚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他上去了。” 顾流初于是起身,理了理衬衣。 他走到桌子对面去,把待会儿季醇会坐下的那把椅子拉开,又推回去。 练习完替心上人拉开椅子,他更有底气了点儿。 “如何成为一个体贴的人夫”这件事他非常陌生,但他学习能力一贯顶尖,他有自信在未来的岁月中,自己能做好。 不过这个位置被屏风挡住,季醇可能找不到。 顾流初决定拿着花去外面等。 其实是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他出国开始,两人已经有整整四天没见面。 他拿着花,朝走廊那边走去。 刚走过去,便见电梯开了,季醇拍了拍身上的雪,把外套递给侍应生,跑了进来。 少年栗色头发上全是小的雪花。 怎么没带伞? 顾流初加快步伐朝季醇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季醇视线在他身上扫了眼,眼底似乎闪过一抹惊艳。 但下一秒,直接和他擦肩而过。 “……” 顾流初莫名其妙地转身回头。 季醇匆匆跑进去,跑向了另一个黑头发、和他体型相当的男人。 顾流初:…… ?
第33章 季醇在黑头发的男人对面坐下, 对方正在看菜单,听到动静,愕然地看向他。 季醇抬头看着对方的脸, 愣了一下, 突然反应过来, 认错人了。 背影有点像, 但金主爸爸的美貌不是谁都能比得上万分之一。 “抱歉,坐错了位置。”季醇顿时脚趾抠地。 他忙不迭站起来, 把椅子挪了回去。 他起身张望,到处找顾流初,难道金主爸爸还在路上? 怎么没看见人。 侍应生很快过来问他:“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季醇视线在电梯那边和顾流初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身上匆匆掠过。 那个人很像,但发型不一样啊。 金主爸爸什么时候梳过大背头? 而且那个人还拿着一束小花,显然是要和心仪的女孩子告白,金主爸爸怎么可能允许花这种和冷酷丝毫不沾边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上。 偷偷摸摸地朝那个人瞟了好几眼,为了避免再一次造成乌龙,季醇谨慎地收回了视线,跟着侍应生先去了座位上。 目睹这一切的顾流初:“……” 顾流初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他拿着花,看着远处季醇, 脚步像生了根一般, 扎在了原地。 一直以来, 被他强行按在内心深处不去细思的那些疑虑、古怪、恐慌,在这一刻, 像是终于不受控制顶出纸张的墨水, 一圈一圈地晕开。 …… 季醇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 发现只有这个位置有遮挡物。 他托腮欣赏了会儿窗外的美景,又兴高采烈地去拨弄桌子上放着的小圣诞树, 下周才是圣诞节,这家餐厅却提前布置了这么浓重的氛围,难道是有什么活动? 金主爸爸还没来,他掏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 周凌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顾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周凌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吧,吃完让人送你回去。” “哦哦好的。”季醇没有多想。 不过金主爸爸不是早晨刚下的飞机?现在又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饭都来不及吃。 这忙得脚不沾地的! 看来资本家的钱赚得也没那么容易啊。 挂了电话,过了会儿侍应生又过来往他桌边放了一把黑色的伞,说有人送过来的。 “谢谢。”季醇以为他指的是楼下的司机。 要不喊司机一块上来吃吧,不然提前订好的餐不是浪费了? 顾流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的,路上似乎撞到了两个人,但对方见他面色难看,而且身形高大,看起来不好惹,不敢多说什么。 他打开车门上车,将花扔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启动车子,在黑暗里面无表情地坐了会儿。 车内极冷,这种刺骨的寒冷穿透五脏六腑,让顾流初稍稍清醒了过来。 片刻后,他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周凌:“当时季醇的资料是你亲自过手的吗?” 光听语气,完全听不出对面顾流初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顾流初去之前的忐忑已经消失了,而且方才还发信息让他取消今天的约会,周凌下意识道:“发生怎么了?” 顾流初:“回答我。” 周凌莫名打了个寒噤,道:“我让手底下的人去查的。” “换一批人,现在再重新给我一份结果。”顾流初顿了下,道:“不对,派三拨人去,重点放在他的高中经历上。下午三点我要知道结果。” 这是怎么了突然? 周凌满心疑惑:“我这就让人去查,不过您人现在在哪儿?外面现在是零下。” 顾流初顿了片刻没有说话。 好半晌。 他才开口:“我怀疑……” 顾流初喉间发涩。 他又一次沉默了许久,周凌才再度听到他的声音:“季醇可能……不太分辨得清别人的脸。” 根据之前与季醇的相处来看,这种症状没有严重到影响季醇的生活,然而——他却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同居三个月的对象的脸。 认不出来日日相处的人的脸。 认不出来喜欢了四年的心上人的脸。 这有可能吗? 一个意外,引发了一连串的问号,在顾流初心中飞快扩散,犹如一片阴影,密不透风地将他笼罩了起来。 他甚至隐隐窒息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敢去更进一步。 然而,顾流初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继续被蒙在鼓里。即便,查清楚真相的代价是将勾子连皮带肉地扯出去,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这件事情非亲近的人不可能知道,去调查他的发小,去套那对兄妹的话。” 顾流初猛转方向盘,开车回公司。 冰天雪地中,他的车在路上一个来回,便已落满雪花。 周凌不敢继续睡觉,也匆匆穿上外套从家里过来。 两小时后,一切的最开始——那只笔记本,到了顾流初的手里。 除了那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外,还有其他一堆学习资料、笔记本,也全都被人送了过来。 顾流初从未亲自看过季醇的笔记本,毕竟一开始,他对于季醇的心思无比厌恶。从小到大,他厌恶别人盯着他的脸看,更厌恶别人因觊觎他家族的财产而靠近他。最开始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少年也是那一类人。 所以当时,所有关于季醇的资料都经过下属的整理,变成拷贝后的文件,才呈交到了他面前。而他只翻了几页,便不忍直视地合上了。 此时此刻,他才将“原本”拿在手里。 他翻开,一页页地翻过,又对比了一些季醇别的笔记本。 他面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 “字迹不一样,这就是你派去调查的人的水平?” 周凌吃了一惊,赶紧走过来接过两个笔记本进行对比。 黑色笔记本最后几页贴了顾流初的照片,写了一些梦男日记,前面则全是大学里的数学公式、编程代码、运算程序,完全没有文字。 而字母、运算符号,与文字不一样,乍一看,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来自于两个人的手。 旁边另外几个笔记本显然是季醇其他的笔记本,或许是字不好看,少年很少写文字,上面也全是鬼画符一般的数字。 不过逐页翻,中间还是能翻到一些文字。 仔细对比,便能发现和黑色笔记本最后几页的文字截然不同。一个狂放,一个娟秀。 当时季醇的作文是从他学校的档案里拷贝过来的,由于是寒假作业,用的是邮件发给老师,也并非手写字。 所以,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个端倪。 周凌脑子都是嗡的:“这怎么回事?” 后面的日记不是季醇写的,那是谁写的?真是见了鬼了。 顾流初面色铁青:“你问我我问谁?” 因为有了这个笔记本,他才先入为主地以为季醇暗恋他。 后面季醇做的一切,他才误认为季醇别有用心。 但倘若,季醇当时高三家里出了事,毕业后无处可去,将所有的旧书旧资料旧本子一股脑放在了季青山家,大学后忙于打工无心在意细节,为了节约钱没有买文具,只是从一堆旧书里找了几个还没用完、还能凑合用的笔记本呢。 换句话说,这只笔记本可能是他高中某个认识的人的,因缘巧合之下混进了他的书包里——甚至笔记本的主人季醇可能都不认识,而仅仅只是某一天他在图书馆收拾书本,拿错了而已。 顾流初越想越血气上涌:“不管用什么办法,查到日记的主人是谁。” 如果是季醇不认识的人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当年季醇在读的学校师生少说也有几千人。 “先从他关系近的人身边查起。” 本以为这桩事查起来会非常困难,毕竟是过去的事。 然而没想到,派出去的其中一拨人,很快便查到了一个女人。 季醇高一时,她高三。 季醇与她谈过一段很短的恋爱。 不久前,她回国后在s市工作,刚好进了郑总的公司,从业务员开始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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