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车,沿着河畔往前走。 今天风很大,景澄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冷得打个喷嚏。 “还好我多穿了件外套。” 秦域将西装脱去,披在景澄的肩上。 景澄瘦,又比他矮了八公分,穿起来就像偷穿大人衣服似的,他自己都很想笑。 扭头看一眼秦域,没忍住一下笑出声。 尽管,他也觉得挺莫名其妙。 两人身后,谢钦言隔着前挡风玻璃,看着那个男人脱了外套给景澄,看到他对他笑,眼里嫉妒得像是要喷出火。 曾经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人,幻想过无数次和他恋爱的场景,此刻就在他的眼前,在和别人上演。 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得到了他所渴望的一切。 心中的石头重重压下,让谢钦言几乎无法呼吸。 五年来的想念,累积到一个顶点。就快要爆发。 谢钦言早就看透了自己。 只要他迈出回国这一步便无法收场,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景澄的占有欲,如果不是愧疚感持续作祟,他早就去到他身边了。 心底筑起的城池公然崩塌,谢钦言想不顾一切把人抢过来。 疯狂的念头叫嚣着,他无法抑制本能。 只因为从景澄的状态里,看见了曾经面对他时的模样,没给过第二个人。 谢钦言不动声色跟上,汽车速度压到最慢。 路过一个卖小鸟的摊,男人还拿出手机给景澄拍了照片,而景澄也非常配合地微笑。 醋意直冲大脑,要将整个人泡发。 他了解景澄,分寸感很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不可能接受穿别人衣服,也不会对谁笑得那么灿烂,更不会和那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在校门外等了三个小时,谢钦言自知没有脸见他,想着能远远看一眼也好,结果等到的是他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儿,曾经他们最常来玩的地方,处处都是他们的回忆。 谢钦言的眼睛能看见,心却盲了。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景澄的喜欢,究竟是不是占有欲主导。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往,街头街尾全是他们走过的印记。 然而,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了,景澄的那份已经被他和别人的回忆取代了。 他真的有男朋友了。 他已经不喜欢他了。 亲眼目睹远比听说来得更心痛。 谢钦言全副武装好下车。 景澄带那个男人去了他们爱吃的那家面馆,他们坐在窗户里面的位子,而他贴在窗上侧目望着里面,不知他们聊什么能聊得那样开心。 像个觊觎别人幸福的小偷。 谢钦言下颌线紧缩,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纵然胸口已经烧成一把火,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景澄和别的男生走近时,正大光明出现在他面前了。 面馆里,景澄搅动着面条,时不时抬眸看一眼秦域,有话想问,又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对于他的纠结,秦域全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结束关系?” “嗯,当时说好半年的,不过爷爷的身体能恢复成这样,我很开心。” 秦域低头吃了口面。 半晌后抬起来,“其实不该这么仓促的,但既然你提出来,我只好先说了。” 放下筷子,他后背挺直,比较正式地看着景澄,“我和你相处得很愉快,虽然是在演戏,但有时我也会当真,把你看做是男朋友,每次出现恍惚的时候,我都很幸福。” 景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不需要再听接下来的话,一口回绝,“我对步入真正的恋爱关系比较抵触,谢谢你的赏识。”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景澄对人生持悲观态度,自然他的恋爱观也很消极,“我觉得分手很消耗人的精气神,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出乎意外的,秦域没有说教的态度,去质问他为什么认为他们一定会分手。 他十分尊重地点头,“那可能是我没让你产生足够的信任。” 遇事他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点景澄还挺欣赏。 原本谈论起来十分尴尬的话题,就这么聊开了,凝聚在景澄心头的乌云也散开了。 如果他想步入下一段恋爱,秦域一定能列入考虑范围。 从面馆出去时,景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微怔数秒,他朝那个方向看去,只有步履匆匆的陌生人。 “对了,下周六在洛城有场展览会,跟我去吗?” 秦域的声音拉回景澄的思绪。 他看似心不在焉点下头,“能增长见识当然要去。” 两人沿来时的路上往回走,秦域的警觉性很深,总感觉身后有辆车在跟着他们,一回头看见了停靠在马路边白色的保时捷。 隔窗,谢钦言的眼神似乎和他对上。 那个男人目光犀利,眼里有股狠劲,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斯文。 他们分明是同一类人。 谢钦言的眼底闪过一抹戾气,踩下油门,眨眼间车驶到了他们身边。 而那个男人本能地用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景澄揽了过去。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撕扯,隔着车窗,谢钦言看见景澄眼底的依赖,他没有任何抗拒。 疯了!这些曾经都是属于他的!
第19章 别觊觎我的男朋友盯着那辆白色的车,景澄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那种感觉让他胸口闷,很不舒服。 “这辆车好像一直在跟踪我们。” 秦域把景澄护在怀里,小声提醒。 第一次和他这般亲密,景澄的神情不太自然,他莫名想起了初见秦域时,舍友说的那句“他胸肌好大”,贴在胸口能更加深刻体会得到。 “稍等。” 放开景澄,秦域朝白车走过去,准备敲他的车窗,看究竟是谁。 结果,对方猛地踩下油门,车顷刻间向前疾驰而去了。 秦域没能看得清车牌号,他站在路边,脑中静静思索着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结果只能想到他大伯家的堂哥,作为爷爷的亲孙子,他唯恐家产被他这位领养来的孙子夺走。 将顾虑告诉景澄,秦域接着说:“最近几天,我接你上下班。” “不一定是跟踪吧?”景澄已经猜到是谁了。 只是,他并不确定。 骄傲的人会允许自己躲在暗处吗? “从学校离开时,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后视镜,有辆白色保时捷跟着启动,不确定是不是这辆。” 说到这儿,秦域轻扯下唇,“以前发生过这类事件,我不得不有所防备。” 景澄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在看似平和的色彩下似乎蕴藏着哀伤。 外表看起来强大的男人,应该也有他脆弱的地方。 景澄安抚一笑。 他轻轻地拍下秦域的后背,“没事的,可能只是凑巧。” “小心点总没错的。”紧蹙的眉宇逐渐松展来,秦域诚实道:“而且,有个理由接送你也挺好的。” 他毫无保留地将真实想法剖析出来,景澄不知怎么接,腼腆笑了下。 虽然性格已经锻炼得足够洒脱,但和秦域一起时,总会放不开,可能是他在建筑领域太权威了,那种崇拜感令他产生敬畏之心。- 几天后,放了寒假。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年前已经立了春,气候非常温暖。 景澄答应了和秦域一起去参加展览会,要出发三天。 好久没去谢家探望了,总不能为了躲着谢钦言,一直不露面,显得他像故意为之。 春节还要一起过呢。 时间能抚平伤口,也会冲淡许多,当初拼命较真的事情,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和谢钦言见面也没有什么,伤不了他一分一毫,景澄就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在出发前一天,景澄买了水果,直接去了爷爷家,他病得很严重,整个人已经是瘦骨嶙峋。 景澄和他没什么感情,来这里也只是看在谢林峰和唐秋云的面子上,以免被旁人以为他没有良心。 一进门,谢嘉旭拍着篮球冲过来,看见景澄,瞬间一个急刹车。 出人意料的,他对景澄点头颔首,像是打招呼,随后冲出门了。 这几年,景澄来这儿时难免会碰见谢嘉旭,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躲也躲不掉。 没了谢钦言的庇佑,他欺负起他来更加肆无忌惮,还以他被抛弃为话柄竭尽嘲讽。 但景澄已经不是曾经的软包子了,忍他一次两次,那是给谢叔叔和唐姨面子,不代表他怕他。 谢嘉旭一而再再而三践踏景澄的尊严,他直接跟他打了一架。 和谢钦言不同,景澄给人感觉像是要同归于尽,哪怕自己也受了一身的伤,连吭都不吭一声,越这样越让人忌惮。 那是景澄人生中头一次打架,从来不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会这么得爽。 谢嘉旭的体型和他相差无几,也很瘦弱,景澄那两年有在课余时间去练习格斗,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人总是这般欺软怕硬,景澄厉害起来,谢嘉旭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了,挨打受气也忍住了。 不过对于景澄的变化,谢嘉禾感到很惊奇,感觉他骨子里像换了个灵魂。 谢嘉禾爱看小说,还问景澄,“你不会被穿书了吧?” 她可是一路见证着他的成长,景澄性子有多软她最清楚。 听她这么问,景澄也只是一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眼下,景澄把水果交给佣人,去了爷爷房间。 只有伺候他的人在,没见其他人。 胰腺癌的后期痛苦至极,像这个年纪,也不管会不会有副作用了,反正无法治愈,医生便开了大剂量的止痛药,他神智已经不清了。 景澄站了会儿,刚要离开,唐秋云进来了。 “澄澄,你来怎么也没说一声?” “我知道您最近都会来这儿。”景澄示意眼外面,“我们出去聊吧。” “好。”唐秋云点头,“正好我刚切了盘水果。” 他们一同下楼,景澄听唐秋云问他年前有没有时间,想带他去旅旅游,接着摇摇头道:“明天我要去洛城,等回来也快过年了。” “跟你男朋友去?” “嗯。”景澄不由微笑,“我也是沾了他的光才能去这么大的场合。” “那天我去参加酒会,听人提起他了,在法国的时候就颇具盛名,年轻有为。” 唐秋云很意外,当初她并不看好景澄的这段感情,以为会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两人能谈这么久。 在一楼拐角,谢钦言正要上去,听见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住。 五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他追着他上楼,而他不但没有理会,还很厌烦地甩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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