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问你,打算考验我到什么时候?”沈逾正临时换了个问题。 “说了很多次,我们最多当哥们,你要还认为这是考验,那往后我躲着点儿你。”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沈逾正佩服点头,“甘拜下风。” 他离开,景澄的神情也没任何变化。 爱自己的第一课就是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他人干扰。- 大四这年,景澄顺利保研,同时也进入了一家世界百强的企业实习。 很不幸,入职还不满一周就撞上空降老总任职,更不幸的是前天在酒吧刚泼湿了这位老总的胸口。 走廊不期而遇,看到西装笔挺的男人身后跟了一帮公司高层,同事拉着景澄立刻停下,小声对他介绍:“内部群推照片了,这位是新上任的秦总。” 景澄低头望着光洁的地板,静默不语。 他心想你不用专门给我介绍啊,看这架势我还能猜不到他是谁吗? 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从景澄面前走过,所有员工如临大敌,直到人转过弯,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 “你们刚才有谁有看秦总的长相了?他真四分之一混血啊?” “气场那么强,谁敢跟他直视啊。” “看起来不像是好相处的类型。” “听说他手底下还缺人,我们先保佑自己不要被调岗吧。” “在帅哥手底下做事多爽啊!看脸都是种莫大的享受,凶就凶点呗!” 回到自己工位上,大家压低声音,小声议论起来。 景澄翻开文件夹,想专心工作,可周围的声音太杂乱,密密麻麻的黑字在他眼里成了小蚂蚁,实在看不进去。 揉揉太阳穴,他回想到昨晚。 林天誉过生日,他们宿舍还有隔壁宿舍的一块给他庆生。 景澄酒量不行,只喝了两杯,奈何这酒后劲太大,去洗手间的路上,他晕头转向,转弯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堵肉墙。 当时他匆忙说了声“抱歉”,抬头瞥见对方五官硬挺的脸,直觉认为不好惹,赶紧往前走了。 谁成想还有第二次,他从卡座旁经过,景澄以为林天誉在旁边,转身要跟他说话,脑袋晕乎乎没控制好力道,酒顺着就泼了出去。 不偏不倚,泼在他的胸前。 有位舍友醉得比他还厉害,伸手指过去,特羡慕地说:“他胸肌好大!” 这位秦总在那刻什么表情,景澄已经记不清了。总之,社死。尤其的社死。 景澄斟酌着是不是该给人家正式的道个歉,毕竟他那件衬衫一看就价值不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实习,虽然还要继续上学,不用考虑转正的问题,但能在简介上添上辉煌一笔也是很关键的。 就在景澄犹豫不决之时,公司的内部群发来了通知。 景澄所在的设计部全体员工被召集开会,目的是为了调部分员工去总经办,那儿人手不够。 身为实习生,打杂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他们头上。 总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又抬头看了看景澄,很随便地使个眼色,“秦总那儿还缺个小助理,就你吧。” 小助理,美其名曰加个“小”字,区分和特助的区别,其实就是嫌生活助理这头衔不好听。 他要负责帮秦总准备早中晚三餐,给他买咖啡,帮他熨烫西装等,做各类繁琐的活儿。 景澄来这里是为了学本领,长见识的,这样一来,也积累不了什么经验了。 不过后来,他在网上搜了这位秦总的大名,发现他的履历不是一般的牛。 毕业于世界顶级的建筑院校,荣获无数专业类奖项,先后参与设计了国内外著名博物馆、公园等多个项目,是名副其实的大神。 看完之后,景澄心态放平了,跟着这种人工作,多少也能耳濡目染一些。 等到第二天,景澄正式入职总经办。 当他拿着自己的个人简历找秦总报道时,他眼帘都没抬一下,直截了当说:“不用看了,是我指名要的你。” 坐在环形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身着高定西装,衬衫领口略有些低,露出精致又白皙的锁骨。 至于那张脸,深邃立体,严肃认真,处处透着难以接近。 景澄不认为他会有那么小气,蓄意报复自己,但话说到这份上,还是道歉显得有诚意。 “不好意思,秦总。”景澄低下头,态度诚恳,“那晚我喝多了。” “没关系。”他扣上笔盖,浅褐色的眸笔直望向他,“我的身边需要你这样一位不太聪明的。” 景澄,“………” 因为秦域的这句话,景澄怀疑了自己三天三夜。 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排在上游水平,老师总夸他聪明、有天分,景澄也明白,他不是天才型的,取得好成绩主要也靠勤奋好学。 秦域是怎么做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唐秋云听说景澄实习很顺利,特别高兴,周末喊他到家里吃饭。 景澄在校外租了个房子,不是因为他不想寄人篱下,而是这房子里处处充斥着和谢钦言的回忆,他不想面对。 如今时光境迁,距离他离开已经四年了,他心态放平许多,再回想起来也不会难受了。 知道景澄爱吃她烧的糖醋小排还有小炒黄牛肉,唐秋云特意给他安排上。 他们相处的状态很微妙,有时亲昵得像母子,能侃能聊,会开玩笑,有时又有些距离,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唐秋云知道,谢钦言就是他们之间的这堵墙。 他们小心翼翼的,唯恐触碰到。 手术成功的那一天,唐秋云抑制不住想要和景澄分享这个消息,但没等电话打过去,术后并发症出现了。 谢钦言本就昏迷了七十多小时才醒,这期间一直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体征,结果人刚有意识,又开始发高烧。 那一个月,对唐秋云来说是宛若噩梦般的,哪怕后来谢钦言完全好起来,连眼睛也能看得见了,她仍然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里。 渐渐的,唐秋云冷静下来。 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产生了,谢钦言虽然度过了生死关头,但心理阴影仍然影响着生活状态,她还是不要告诉景澄,万一他还没忘了哥哥,又产生期待怎么办? 还是别让他白白抱有希望了。 夹了块排骨放进景澄的碗里,唐秋云笑着问他,“都大四了,还不交个男朋友?人家说不在大学里谈恋爱会终身遗憾的。” “有追的,不过都缺少点来电的感觉。”景澄很坦诚,扒了口米饭,冲唐秋云一笑,“我喜欢成熟的。” “听起来,你有目标了?不然怎么想到这种类型?”唐秋云感兴趣地追问。 她心里自然是希望景澄快点找个男朋友,把当初对谢钦言的关注放到另外的人身上,这也意味着他彻底走了出来。 只是,景澄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 当下,唐秋云有些遗憾。 她又不能勉强景澄,为这种事情催促他,只得点点头说:“不着急,找个靠谱的比什么都重要。” 景澄配合一笑,敛下眸的瞬间,温度尽失。 他对于感情已经有应激障碍了,在他心里,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伴侣值得相信,无论当初对他有多好,也能在发生事故后以各种理由抛下他。 景澄想要的是患难同当、荣辱与共,可惜这种只可能出现在童话世界里。 从前他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懂得了当这个人离开你就一无所有的道理,所以往后他只会爱自己,让自己成为自己的精神支撑,只有这样才不怕被任何人丢弃。- 三个月实习结束,景澄即将迈入研究生的学习生涯。 在秦域手底下工作的这段时间,他的确学到很多,不论是他对待问题专业的态度,还是他独特创新的设计理念,都在无形中影响了他。 虽然名义上是小助理,秦域也没故意刁难他,让他去做些繁琐复杂的小事情,他交代他去做的都是联系客户,这种比较能锻炼职场新人,助他们积累经验的工作。 离职的那天,景澄认认真真给秦域写了封感谢信,放在了他的桌上。 他希望研究生毕业后,还能回到这家公司,在他手底下工作。 秦域大概是看了那封信,下班之际来到景澄的桌旁,轻轻敲了两下。 “晚上请你吃饭。”他没拖泥带水,说得直截了当。 毕竟是领导,景澄十分惶恐,忙说:“应该我请您吃。” “都一样。” 秦域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他的意思。 下班后,景澄像做贼似的上了秦域的车,没敢坐前面。 “平常爱吃什么?”秦域边发动引擎边问。 “烧烤,火锅。”景澄本能脱口而出。 下一秒,想到他们秦总气质尊贵,不太能跟这两样东西沾上边,刚要改口,他把手机朝后递过来,“我很少吃,你定一家。” 刚开始和秦域相处,景澄看他整天冷着一张脸,以为他是位严肃的资本家,很难相处,后来部门聚餐,他特别随和地同大家开了几句玩笑,不像别的领导那样故意摆架子,景澄对他的印象就改观了。 “有家老字号的火锅店,味道很好,就是挺辣的,不知……” 景澄拿他的手机感觉烫手,犹豫出声。 秦域直截了当说:“我不挑,通常都能吃得惯。” “那好。” 景澄定好后,把手机还给他。 莫名的,他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总觉得秦域请他吃这顿饭不会普通。 而最终的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不是多虑。 火锅快涮完的时候,秦域忽然认真开口询问:“景澄,你单身对吗?” 景澄迟疑两秒,点了下头。 “我的爷爷重病缠身,医生推断他最多只有半年时间,在他去世前,唯一想完成的心愿就是看我找到另一半,我接下来的提议或许有些唐突,你拒绝也没关系。” 秦域的态度十分尊重。 随即直截了当地开口:“请你和我假装谈半年的恋爱可以吗?你提出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景澄不太明白,“秦总,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为什么是我?” “你很独立,不黏人,我非常欣赏你这样的个性。” 说白了,也就是不用担心假戏真做。 景澄敛眸,没想到他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形象,曾经的他也很黏人的,后来是逼着自己独立坚强。 秦域的提议,他还挺心动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谈真的恋爱还不如演戏,毕竟不动心就不会受伤害。 如今的他把重心全放下提升自己的能力上,其他都不在考虑范围。 “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景澄遇到机会就想抓住,“我想请你当老师检阅我的设计作品,指导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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