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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草

时间:2024-06-23 12: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忘了下鹽

  蔡俊宏闷头吃饭,叮嘱林家卯一定要还清欠姑姑的钱。

  “现在他赚的钱都在我的账户里,以后他要继续投资需要一个他自己的银行账户。”

  “他这么小能开吗?”

  “需要监护人带他去。”

  蔡俊宏问林家卯要不要回去找父母帮忙,林家卯飞快摇头。

  “他可以向法院提出声请,让你做他的监护人。”

  这一顿饭吃得蔡俊宏不上不下。他回家找了不少资料,发现如果法院审查下来,他的经济能力不足以让法院通过林家卯的声请。

  姑姑又在喝酒,舌头连带牙齿都软了,“他炒股票的钱可以落到你的账户里,这样账面上可以说得过去。”

  蔡俊宏原本以为自己离犯法很远,但这对他来说就是犯法了。姑姑举著酒杯笑他,他看向林家卯。

  “什么是监护人?”林家卯问。

  姑姑终于醉了,说:“你一辈子都甩不掉的人。”

  林家卯回头看蔡俊宏,不说话了。

  夜深,一屋子的人睡着的睡着,装睡的装睡,只剩姑姑还在把酒对明月。蔡俊宏实在装不下去,蹑手蹑脚走到阳台。

  他问姑姑:“你那天为什么打我电话?”

  姑姑有些茫然。

  “而且你没有我的号码。”

  姑姑烟酒均沾,一口烟吐出来把月亮裹住,“你以为你是通缉犯喔?自己能想明白的问题不要来问我。”

  蔡俊宏久久不说话,二手烟吸得他鼻腔有点痛。

  姑姑烟抽完了,月亮又露脸了。她说:“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好好养活自己。”

  在那之后,蔡俊宏眼见自己账户的进账明显增加,才知道姑姑说的“天才”是什么意思。等账面上好看了,蔡俊宏带林家卯去那个有黑色阳台的房子。一路上,他告诫自己要好好协商,最好是林家卯父母直接答应,这样流程走得快,只要进行家事调解就可以了。如果他们要钱,就适当给一点,这是姑姑建议的。如果林家卯父母不同意,法院会插手审理,时间线会拉长。蔡俊宏想了好多,去到才发现房子里没人,连家具也不见了,只剩一个空壳。

  他们去到最近的派出所,只听见员警说:“死了。”

  两个都死了。员警没说怎么死的。

  “那我还可以提出声请吗?”林家卯问。

  人死了事情更好办,蔡俊宏没说。

  这下他更忙了,白天上学跑实习,晚上申请一箩筐的证明文件。社工上门访视,他不得不请假回来,回答一些打好底稿的问题。当社工知道他还在上学时震惊的样子把他吓得不轻,姑姑没喝酒,用力握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于是他开始半陈述半撒谎道,林家卯一直有自学,等监护人选定了,他会送林家卯去上学。杂费不是问题,他有钱,投资股票赚来的。他的经济状况不归社工管,社工只盯着书房里的简易折叠床看。那是姑姑买的,书房成了林家卯的房间,蔡俊宏睡客厅。等社工走了,蔡俊宏摊在沙发上起不来。

  声请通过那天,蔡俊宏赶在户政事务所下班前骑脚踏车载林家卯去登记。骑到一个十字路口,户政事务所就在眼前,一个男人从人行道冲出来,蔡俊宏摆动车头极力刹车,仍是把男人撞倒在路口。血从男人的胳膊和额头流出,很快在地上聚成一小滩。蔡俊宏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路跟车到医院。今天登记户口的事情是办不成了,蔡俊宏给林家卯道歉。林家卯却按住他发抖的手说别担心,那个男人不会有事的。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人死了。员警刚好赶到,问了事情经过。

  “人是我撞的。”林家卯说。

  蔡俊宏一下子跳起来,忙拉着警察自首:“车是我的,人也是我撞的。”

  员警看着这一大一小争着做肇事者,说都带回派出所。警方跟院方交接工作费时,林家卯小声告诉蔡俊宏,自己年纪小,认罪判刑不会判太重,蔡俊宏不一样,大学都没毕业就被关进去,出来就什么都变样了。蔡俊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等两人商量出对策,医生说,初步判断男人的死因是酒精中毒,详细情况要法医验尸才能下定论。蔡俊宏愣怔完,先是给了林家卯一巴掌,打在脑袋上,然后是后背,手臂,脖子上。员警查了监视器,男人在冲出马路前就已经醉到无法站立,蔡俊宏骑车红灯停绿灯走,除了载人,没有违反其它交通规则。再结合法医的报告,没人杀人。员警把两人训了一顿,乱认罪可是妨碍司法。被关了两天的人一个比一个蔫,员警骂不下去,把人放了。

  出了派出所,蔡俊宏骂林家卯:“蠢。”

  风一吹,林家卯打了个喷嚏。蔡俊宏看见林家卯的上衣破了一个大口子,脏兮兮的带着灰,像把旗袍穿在身上。他看了下,只有衣服出事,林家卯身上没有伤。

  “林家卯,这好像是我的衣服?”

  “我没衣服穿,是你说我可以自己挑的。”

  蔡俊宏气得把撞歪轮子的脚踏车骑得飞快,让林家卯的衣服飘起,穿了跟没穿似的。那可是他最喜欢的衣服啊,竟然从中间破开,补回来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谁知道林家卯把衣服一针一线缝成一个枕头套,压在脑袋下。

  当年那通事故的纪录就摊开放在桌上,旁边还有林家卯父母的死因报告,和社工调解的纪录。瀚仔喃喃道:“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小孩,心理会不会扭曲啊?”

  “如果蔡俊宏出事,他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恩仔给出一份交通纪录,“最近这半年,他往返台北台南比蔡俊宏频繁。我查过了,他在台南没有亲人朋友。”

  “那我们调查的对象又多了一个哦?”

  恩仔点点头,递给瀚仔一根巧克力棒。瀚仔愤恨地咬一大口。当晚办公室的灯最后还是没有关掉。


第17章 十七、

  “阿宏哦,阿宏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回来了,在台北嘛。后来都不怎么见到他了。”

  邻里是这么说的,瀚仔就去查了。客运也好,高铁也好,实际情况跟邻里说的出入不大。

  “大一大二还正常回家,之后只回来过两次,看时间一次应该还在大学时期,一次是差不多毕业,之后就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三四年左右。然后就是最近这一年,又开始回来了。”

  恩仔去问了徐凤一家的亲戚,没几个愿意开口,甚至连门都不开。只有小舅家,不情愿地接待恩仔,然后舅妈数芝麻一样把徐凤一家的事情从几十年前说起,说到自己给自己添茶水。小舅在一旁要么叹气要么搭把嘴,默默证实舅妈的说词。恩仔走的时候手机录音录到没电。

  “这么说,蔡俊宏跟家人有嫌隙。”

  “可是你看他为了蔡俊杰的事奔波成这样。”

  中叔放下茶杯,“也不一定是为了蔡俊杰。”

  电话响了,是内线。中叔听完放下,抬头滴了滴眼药水。“你们两个记得把眼药水带上。”

  有好几名车主送来自己的行车纪录。没有哪一个是完整的,需要一段一段凑到一起才有他们要找的线索。画面上,蔡俊杰只身一人进入案发现场的旅馆,中途出来又回去,全程大概一小时,空手去,空手回。期间三三两两的人出入,没有什么动静,神色也自然。在案发时间过后,附近的人提着大袋小袋垃圾走过,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穿着裙子从旅馆出来,抱着一个大垃圾袋。

  “是她,垃圾车的行车记录器也拍到她,就在前面转角的垃圾点,清运人员也指认了。”瀚仔看了看萤幕角落标示的数字:“蔡俊杰在案发时间进入旅馆又离开。”

  “法医推算的案发时间前后有两三个小时,这里有拍到死者进出旅馆的时间,案发时间可以缩小。蔡俊杰在死者回到旅馆之后再进入旅馆,然后离开,就算焚化厂的环境会影响死亡时间的推算,这个嫌疑他是洗不掉的。”中叔把片段往前调,指著画面上的女人问:“她头一直低低的,地上有钱呢?能看到她的脸吗?”

  那条裙子大概都是亮片,没有明亮的光源也闪烁耀眼,就是长度短了点,刚好能包住屁股,如果没有黑丝袜,一双腿看起来就清凉多了。

  案发现场一直被封锁著,恩仔打开床边的衣柜,里面大多是紧身和布料少的衣服。他又搜了搜其它的,即便是冬装,也要在胸口大腿的地方破几个洞凉快凉快。瀚仔将耳朵贴到墙上,又招招手让恩仔一起听。那细碎的,有模有样的喘气声和尖叫声穿透墙壁,还混杂着各种称呼。瀚仔问要不要给扫黄组打电话,恩仔摆摆手,没弄清楚人家是交易关系还是情侣关系,徒增尴尬不好。

  两人在这区跟旅馆前台最熟,恩仔递上一根烟。对方抽一口便呛得咳嗽,说还是女人烟好抽,脸上的沟壑已经够深了,竟不怕短命。

  “后生仔,要是在几十年前,你们扫黄都没得扫,大家都是领了证出来卖的。”前台见两个员警瞪大了眼睛便笑,“从这里到火车站,到处都是,你们踹门进来都要被牌照挡回去,正正当当政府派发的牌照。”烟实在呛,前台就不抽了。“后来牌照都被收回去不让卖了,公家才变私家。”她指著路过的人:“有些人白天去上班上学,晚上换个名字也‘上班’‘上学’,赚完了用脑子的钱就赚些‘体力’钱,谁嫌钱多呢。”

  “那她有没有什么仇家?”

  前台这会儿换了张脸:“我跟她不熟,哪里知道那么多。啊她准时交房费,我就准时收钱,钱对了就大家都好了嘛。”她说完擦了擦鼻尖上的汗,不经意提到:“现在出了事情我白天都不敢关灯。你们把人抓了,那天有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经过,吓得我啊,差点就去见我阿公了。我都不知道有没有认错。”

  瀚仔原本站得歪歪扭扭,一听就挺直了,从裤兜里翻出两张照片,把其中一张放桌面上,“你那天指认的是这个。”

  前台看了两眼:“对啊。”

  瀚仔和恩仔脸色都变了。他俩对着照片久了,分得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前台此时看的是蔡俊宏。

  前台一眼看出俩员警不对劲,“啊你们确定是把人抓了吧?我那天没看错人吧?”

  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个男人,神清气爽却躲著旁人的目光,裤子拉链没拉好也不知道。一会儿下来一个女人,把一叠钱交到前台手里,不等对方数好便上楼。女人可能嫌内衣不舒适,从衣领处伸手进去抓了抓胸脯。

  “你去开查某呢?走路都是飘的,被吸干了呢?”

  路人开着玩笑经过,蔡俊宏却紧张得抱紧毕业证书。硬皮的证书太大了,放不进背包里。他向杂货店走去,要多慢有多慢。提心吊胆了一路,然而迎接他的是闭门的杂货店,他莫名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绷紧了脸皮。

  他看见蔡俊杰经过杂货店往街另一头走,低着头,步子极快,双手插进裤兜里,似乎谈不上愉悦。蔡俊宏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跟了一路。慈圣街中间横著郡纬街,有人搬著一面大镜子走过,蔡俊杰恰巧抬起头,蔡俊宏浑身一抖──他被看见了。他很确定自己透过镜子被看见了,但同时他是透明的。蔡俊杰越过镜子继续往前走,片刻不停留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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