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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征雁手术换台期间到病房里来了一趟，现在三口两口地吃饭，闻言只说：“一直住在乡下，最近跟我住了。” 何芬笑笑：“你也提前了解了解养娃的不容易。” 养娃？ 夏征雁笑，好像还真是。 家政阿姨姓郑，四十多，看着胖胖的很和善，夏征雁就在签合同那天见了一面，后面几天他早出晚归的上班，阿姨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走，硬是一次都没见着了。 不过夏征雁吃着郑阿姨做的饭倒是还好，问小孩阿姨怎么样，小孩也只点头。 看着桌子上还剩一大半的菜，夏征雁问：“怎么？菜不合胃口？” 小孩低眉摇摇头。夏征雁思索了一下，似乎这几天桌子上的菜是越剩越多了。他忍不住皱眉道：“不想吃这些就明明白白说，剩这么多算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不善，小孩抿着嘴，左手捏着筷子又开始吃。这么几天过去了，左手使筷子倒是顺溜多了。 一餐饭还是又剩了。夏征雁只好写了一张便签贴在冰箱上，嘱咐阿姨明天做点面食，给小孩调调口味。 有了阿姨，小房间也收拾好了，但是床还没来得及买，两个人只好还睡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饭的时候征雁说了他几句，小孩明显情绪低落，洗好了澡默默躺在一边，背对着他。 夏征雁叹气，这对小孩子怎么教育，他着实没什么经验啊。 一阵思索之后，迷迷糊糊睡了，意识陷入混沌之际，感受到边上小孩悄悄地凑过来，靠住了他后背。 也不知道几点，夏征雁突然惊醒了，他迷瞪两下，才明白为什么会醒，边上的人在发抖。 夏征雁彻底清醒了，拍开了床头灯，撑着胳膊去看他。 愁霜捂着肚子，痛苦地皱着眉，满头的汗。 “愁霜，怎么了？！肚子疼？” 愁霜眼睛悠悠睁开，点了点头。 夏征雁把他放平，按了两下他的腹部，阑尾炎？这个位置疼不应该啊，胆囊炎？他没再做猜想，迅速穿好衣服，再用羽绒服把小孩裹好，一把抱着，开车去了急诊。 急诊科医生护士都认识夏征雁，看他抱了个小孩进来，都惊了，夏征雁匆匆解释：“我弟我弟。” 小孩疼，但是不吭声，满头的汗，一只手紧紧搂着夏征雁的脖子，把他往磁共振室的床上放的时候，他都不撒手。 夏征雁无奈：“哥就在外面。” 小孩这才撒手。 夏征雁到磁共振室外间跟放射科师兄一起看片子，师兄指着慢慢显现出来的影像，冲他挑了挑眉：“看到了没？” 夏征雁嘴角无奈地抽了抽，肠道里全是大便，都肠梗阻了，怪不得肚子疼成那样。 师兄忍不住笑：“这几天没上厕所了啊，你也是，也不管管。” 夏征雁怔了，他好像，是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这几天小孩胃口变差了，压根也没考虑过是排泄出了问题，晚上还说了他一顿。 内心不由愧疚起来。 不过这个倒是好处理，没啥大问题，灌个肠就管。他又重重松了口气。 愁霜躺在急诊留观的床上，没一会护士就推着治疗车来灌肠了，夏征雁站在边上，小孩听着护士解释要做什么操作。 听到要把一根管子插进去灌药，小孩立马瞪大了眼睛。 夏征雁忍不住笑，把他的眼睛捂住：“没事，护士姐姐轻轻的，不痛。” 小孩拉下夏征雁的手，皱着眉说：“俺自己拉，管不管？” “不管，现在迟了，以后你再自己拉。” 护士听着小孩这口音，掩着嘴笑：“夏医生，你弟弟好好玩。” 夏征雁冲她笑：“麻烦你。” 肠最终还是灌了。 药还没完，小孩就忍不住了，逃一样往厕所奔。 夏征雁站在卫生间门口等，没一会小孩就出来了，低着头，不好意思。 夏征雁瞧他：“好了？还疼不疼了？” 小孩摇头：“不疼了。” 夏征雁揉他略略湿的头发，叹口气。 从急诊回到家都天亮了。夏征雁也不睡了，离上班还早，他就准备自己做早饭，嘱咐愁霜再回去睡，小孩不肯，坐在客厅等。 夏征雁用昨天剩的红烧排骨做了排骨面，撒了葱花，看着十分有食欲。两碗面端上桌，夏征雁把筷子递给小孩，他就默默地低头吃。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孩抬头：“什么？” 夏征雁叹气：“不解大便，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孩回答：“回来之后就没有过了。” 夏征雁瞪眼，这都快两周了！ “怎么不跟哥说？” 小孩也委屈：“这也要说啊。” 夏征雁一时语塞，是啊，这也要说啊，不好意思不说，人小孩也不知道会肠梗阻啊。 “现在知道了，一天至少一次，超过三天没有告诉我知道吗？” 小孩点头。 夏征雁奇怪：“你是用不惯马桶是吗？” 小孩眨了眨眼睛，没回答他的话，只说：“哥，我会习惯的。” 夏征雁点头：“嗯，再试试。如果不行，咱换一个。” 面吃完的时候，夏征雁说：“哥是第一次当哥，很多地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小人不计大人过，成不？” 愁霜憋着嘴，又像要哭的样子，好半天才说：“俺以后什么都跟哥说。” 夏征雁噗嗤一声笑了：“嗯，吃喝拉撒睡，可别落了哪一项。” 后面几天郑阿姨都做了好消化的菜，但是愁霜还是没有顺畅，夏征雁已经决定了，如果今天再不行，这个卫生间就非换不可了。早上起床，愁霜先钻进了卫生间，夏征雁虽然表面是没甚在意，实际上注意力全在那边，没几分钟，听到了马桶冲水的声音，他站在客厅里问：“好啦？” 小孩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从来没想到这玩意还要这么受关注。点了点头说：“好了。” 夏征雁把牛奶往桌子上端：“卫生间要换吗？要老实跟哥说。” 愁霜摇头：“不用。” 夏征雁不相信：“真的？可不能为了省事瞎说啊。” 愁霜：“真的不用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现在可顺了。” 夏征雁哈哈哈大笑，愁霜蹙眉瞅他，他忍住笑意：“好了好了，快来吃早饭，我不笑了。”说着不笑了，又开始压着声音笑，愁霜被他笑也不气了，连那点腼腆都消失的不剩一点了，爬到餐桌边，开始捏着馒头吃。 春天真正开始到的时候，愁霜的左手已经使的十分顺畅了，夏征雁开始考虑让他入学的事情，他虽然过了年之后已经9岁了，但他在半坡村的学上的断断续续，连小学一年级都没上完。 再者，夏征雁私心不想让愁霜上特殊学校，但是又不知道普通学校收不收。 刘一听他唠叨着，一拍脑门，“我认识一人，能给你解惑答疑。” “谁？” 刘一挑了挑眉：“周紫萍。” 夏征雁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个人名，实在没搜索到有印象的。 “谁？” 刘一叹口气：“我女神的闺蜜。” 夏征雁恍然，哦，那个女孩儿。 虽然上次吃饭他就是陪跑的，但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的确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那你安排一下？这次我请客，叫上你女神一起。” 一说到女神，刘一就来劲了，可有精气神地嚷着：“我来安排！” 为了方便谈事，饭局就安排在了一家咖啡店，这种店最近才兴起，大家都不太来，安静倒是真安静。 夏征雁带着愁霜进来的时候，刘一已经跟两个女孩子笑的咯咯响了。 “欸吆，愁霜看着胖了点呀。”刘一又打量了两下，“咋个子还不长呢。” 倩倩拍刘一胳膊：“男孩子就是后面才窜个呢。” 愁霜还是挺冷淡的样子，不像别的小孩爱吵爱闹，只是叫了刘一一声：“舅舅。” 夏征雁说：“还有两位姐姐。” 愁霜就又叫了：“姐姐。” 愁霜说话还是带着明显的西北方的口音，倩倩一听就笑了，周紫萍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吐吐舌头停住了。 周紫萍冲愁霜招手：“你叫愁霜？快过来坐。” 愁霜不肯，夏征雁说：“没事。”他才过去坐在了周紫萍对面。 刘一跟倩倩去点餐，夏征雁跟愁霜说：“跟舅舅一起去。”然后小声交代刘一：“看好愁霜，等会我结账。” 刘一眨了眨眼睛，示意知道了。 夏征雁挺不好意思的，上次他的确态度不热络，现在有事相求又请人家吃饭。 “不好意思啊，上次没说一声就走了。” 周紫萍倒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听刘一说了，家里有急事，没关系的。” 夏征雁承认，他的确对周紫萍没什么印象，但她这么坦然又大方的态度，倒让他真的欣赏了起来。 提到愁霜上学的事情，周紫萍直言不讳：“如果小朋友以前不在同一个教育系统上学，那么其实是很难跟上的，建议还是原年级再上一年。” 夏征雁点头：“嗯，为了跟上只能这样。” 周紫萍说：“刘一跟我说过之后，我问过我爸爸，他说现在普通学校倒是没明确表示过不收……”她停顿了下，略过了残疾人这个词，直接说：“但是也有人去了之后跟不上，就自己退出了。” 夏征雁：“嗯，我知道，但是我自己私心吧，还是想让他跟普通人一样。” 周紫萍点头：“我理解。我们学校应该可以收的。我把一些入学需要的文件发给你，你对照着准备，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夏征雁听她这么说，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周紫萍。 “谢谢你啊。” 周紫萍：“可不是白帮的。” 她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夏征雁。 夏征雁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周紫萍那个缱惓的眼神，手足无措地半天答不出话。 周紫萍哈哈笑：“几顿饭我总要敲的。” 夏征雁噗嗤一声笑了，同时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悠悠地答：“当然。” 刘一也点好餐了，几个人开始吃午饭，愁霜看着夏征雁喝那杯黑乎乎水，好奇地望。夏征雁笑，拿小勺舀了点送到他嘴边：“尝尝。” 愁霜伸出舌头舔了，然后眉头立马皱成了橘子皮。 “好喝吗？” 愁霜难过地说：“刷锅水。” 在场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夏征雁揉愁霜的头发，笑得眼角弯弯。 前前后后准备了快一个月，这准备的过程中，夏征雁跟周紫萍又联系了好几次，他倒是对这个爱笑直爽的女孩有了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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