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扬青收到他消息不顾时差转手就打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 “我说你怎么又转学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怎么跑美国去了?” “没办法。”简易说,“先不说这个,你在这里不是也有分店么,我室友聪明能干,开个后门呗姐。” “开开开。”许扬青没好气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开吗。” “谢谢姐。” “诶对了,那边一同步新品,还是要给我提意见!”许扬青说到这个语气都烦,“一声不响地走了,搞得我措手不及。本来我在这有十几个新品等着你来的时候给你带走呢,你倒好,直接走了。” “错了错了,姐你赶紧上,这边同步了我一定给你写。” 许扬青这才放心下来,又问了过的怎么样,扯了些家常后,话题突然一转:“之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去年还来找过我。” 简易停了好一会,才问:“……是么,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给我问的一脸懵逼,后来他才说你转学走了。”许扬青说,“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就和我加了微信,说只要一有你的消息就告诉他。” “别!”简易脱口而出,“你不会已经和他说了吧?” “没呢没呢,看你急的。”许扬青继续说,“你谁也没告诉,说明不想让人知道,我不会说的。” “嗯,别告诉他。”简易低声说,“别让他想起来我。” 街上开过去好几辆机车,驾驶的人朝路边抛去好几个飞吻,惹的路人一阵起哄尖叫。 许扬青没听见他后半句:“你说什么?你那怎么那么吵啊?” “没什么。”简易捂住手机麦克风,“先挂了。” …… “话说你怎么过来了,下午没课了?”陆白问他。 简易摇头:“没了。” 陆白刚要说些什么,门口有人进来了。 来的人穿着黑色T恤,头也不抬地拿了一袋吐司放到柜台上,用英文说了一句结账。 简易差点儿把嘴里的木片咬断。 陆白给他结了账,抬头看了一眼店里的挂钟。他忙了一上午,肚子有点饿了,于是朝座位区喊了一声:“简易,我们中午吃什么去?” 听到熟悉的名字,来人错愕地转头,两人视线相对。 “白榆?” 白榆盯着他的眉眼几番打量,才不确定地开口:“……简易?”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这儿?” ----
第76章 “简易,你知道于泯星去哪了吗?” 白榆和简易在甜品店里坐下,他的第一句话就把简易问懵了。 “……泯星去哪了?什么意思?” 白榆失望地低下头:“你也不知道……” “出什么事儿了?”简易问。 他是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白榆进来时,要不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他简直不敢认。 在桉城见到的那个肆意张扬浑身都在发着光的少年,现在整个人像是被一块黑布盖住了。变的失色、黯淡无光,一副生了病的样子,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我不知道……我只是生日前一天去了一趟我外婆家,回来我就找不到他了……”白榆脸上尽是疲惫,“我妈说他自己走了,她在说谎。” 说到这,白榆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抖。“于泯星明明说我生日无论提出什么愿望都会帮我视线的……” “白榆……” 简易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开口。 能把于泯星逼成这样,肯定不是简单的小事。 “我求我妈,求她告诉我于泯星去哪了,我求了她好久,她才说把于泯星送出国了。”白榆的手肘放在桌上,用手搓了搓脸,“我没办法,只能相信。可我连他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于是我又去找她,她才告诉我在美国。” 说到这,白榆吐出一口气,“可美国这么大,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他。” 简易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半晌,白榆才笑了一声:“没事,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找,一条街一条街找,总能找到的。” 他的笑很勉强,带着藏不住的失落和苦涩,甚至还有一丝苍白。 “你呢,为什么也在这,余亦时呢?”他问。 “分手了。” “什么?分手了?”白榆一脸震惊,“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你也看到了,我转学了。”简易试图说的轻松些,“就分了。” “不对吧?”白榆不信,“不可能这么简单。诶对了,余亦时之前还找过我来着。” 白榆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找聊天记录,翻了半天才找到。“去年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但我当时……”提起那段时间,白榆停了一会,“我当时也在找于泯星,所以也根本帮不上他。” 白榆很聪明,简易也不瞒他了。 听完后白榆沉默了一会,“好吧,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决定怎么解决,我不插手。” “这么严肃干什么,”简易笑笑,“说不定他已经把我这个背信弃义的人忘了呢。” “那你现在在哪个学校?” “斯坦福。”简易说,“你呢?” 白榆撕开吐司袋,没什么表情地说:“剑桥。” “剑桥?!那你……” “你没猜错,没课的时候就飞到美国来找于泯星。”白榆平静地嚼着面包,“我本来想放弃这个名额,可我妈怎么也不同意。后来我答应去剑桥,她才愿意告诉我把于泯星送出国了。” “美国我熟,我也帮忙找找。” “谢谢。” “对了,你头发怎么又变成黑色了,我刚刚都没认出来。”白榆咬着面包,“怎么不染粉色了,你染粉色还挺好看的。” 简易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太忙了,后来头发长出来两个颜色混在一起太丑,剪掉之后也一直没空染。” 两人又聊了一会,白榆率先起身:“我今天得赶回剑桥,先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简易比了个OK:“一路顺风。” 白榆走之后,简易又在店里坐了一会。 窗外阳光明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穿的五颜六色,自信地谈笑风声,和朋友成群结伴地在一起哈哈大笑,自由热烈地享受当下这个热烈的夏天。 简易把第二个香草味冰激凌吃完,盖上了盖子,出门扔进拐角的垃圾桶。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蓝天,想到白榆的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有人过的那么苦啊。 泯星,你到底会在哪呢。 - 到处问,到处打听,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NO”。 三年多过去,简易和白榆所有的努力都换不回别人的一句“于泯星啊,我知道他在哪”。 简易刚从英国飞回来,困的两眼都睁不开,本想回来倒头就睡却被陆白拉去上课。 “这节课不能旷啊,要点名的!!!”陆白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把倒在床上的简易拉起来。 “陆白,你是想谋杀我么……”简易打了个哈欠,“让我猝死?” “不是不是,但是这节课真的要点名啊,要迟到了简易!!”陆白把困的不省人事的简易拉起来推着走,“到那再睡。” 简易:“……” 五分钟后,简易被陆白一路推着到了教室。 简易一坐下来就瘫在桌上了,下一秒,老师走进教室。陆白松口气,庆幸没迟到。 这个老师很喜欢古诗词,每节课上课前都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他最近喜欢上的诗句,虽然没什么人在听。 他用英文翻译了那句诗,然后用口音有些奇怪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雨一……去,系山……” “Well, it seems that I have to continue to study Chinese.(好吧,看来我的中文还得继续深造一下)”他吐了一下舌头,点开了中文朗读,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顿了两秒才传出来。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脑子里昏昏沉沉困的找不着边的简易一下子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怎么了?”陆白问。 简易呆滞了两秒,语气有些着急地说:“你把刚刚那句诗再说一遍。” “啊?”陆白根本没在听课,一脸茫然,“什么诗?” 还没等简易继续解释,老师又播放了一遍。这回简易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余、亦、时。 简易有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了,你喜欢这首诗啊?”陆白也听了一遍,“确实挺有意境的。” 简易把贝壳项链从衣领里拿出来,握在手心里,好像这样余亦时就还在他身边一样。 “喜欢。” - 在美国过的这几年,简易努力把生活填满,让自己忙的和陀螺一样转,就不会有闲工夫去想那个人。 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项链,他的笔记本,甚至连晚上抱着睡觉的抱枕都和余亦时有关。 手机里那个私密相册简易很少打开。只要一打开,那些尘封的记忆就会争先恐后地直冲大脑,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是没这么干过。在某个晚上。 和同学的聚会刚结束,他喝了不少酒。也许是酒精催发,他忽然神经质地把和余亦时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摆在床上。 简易一个一个地拿起来端详,看完又小心翼翼地放好。 脑子是真的不清醒了,简易打开了那个私密相册。输入密码后,所有和那个人有关的回忆,如同电影胶卷般展现在他面前。 简易最喜欢的一张是coco在雪地里拍大家在闭眼许愿,而他们两在头凑在一起看一片雪花的那张。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把相册翻了个遍,简易忽然一阵反胃。 他冲到厕所抱着马桶干吐了半天,感觉要把身体里的五脏内腹都吐出来。吐到最后,他满脸泪水,有几缕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十分狼狈。 在晚上人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受到波动。在情绪和酒精的双重刺激下,他抱着膝盖在厕所崩溃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从厕所的角落里醒来,浑身发冷。 就算是夏天,也禁不住只穿一件衣服在开着窗户的厕所里囫囵睡一夜。 简易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外走。 早上起来神识不清醒,简易没注意脚底的扫把,被棍子一绊,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滑出去十厘米。 酸麻中混杂着剧痛,简易表情扭曲一瞬,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小臂和地板摩擦,擦破了一大片皮。膝盖不出意外地又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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