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都属于是言扶的营养科学理论养起来的,蛋白质吃得饱饱香香的,于是两个人都不是瘦弱的体格。 言扶生着薄薄的肌肉,看着是文弱瘦削的闷葫芦小蘑菇,其实结实得像小牛犊。 池礼个子高,肩宽体阔,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他回抱住言扶的时候,言扶整个人都陷进池礼的味道里。 池礼抱了他一会儿,慢慢地松开了手。 言扶没有追问池礼到底选不选,又到底会不会选他。此时言扶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句就是:“对不起。” 他这样道歉。 可就连池礼,也不知道言扶在为做错的什么而道歉。 他什么都没错,他只是没有喜欢上一个可以敏感察觉出心意,并及时回馈他的人。 他喜欢池礼,于是一遍一遍在他焦糖琥珀色的瞳仁下求生图存,一遍一遍在池礼的天真与懵懂残忍地杀死他后,屏息复活。 哪怕到了现在,言扶也坚持说:“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的逻辑是自洽的。 他不会说自己过往受的苦,不会挟恩图报般强求。 他只是恨不得一切没发生,恨不得一切回到他仍旧自己为难自己的时候。 他不要池礼品尝他的求不得,一丝一毫也不要。 “还和我做朋友,好吗?”言扶拽着他的袖口,指尖用力到发白,“别像对他们一样对我,可以吗?” “就当我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你刚刚回来就埋头吃面条了,好吗?” 池礼望着他,把言扶的神色尽收眼底。 这些喜欢叫你痛苦吗,言扶? 年少的爱令你苦涩吗,言扶? 池礼松开了手,没有再抱他,可言扶还是环着池礼的腰,拽着他腰侧的衣服。 池礼的目光里也坠着迷茫,像是化不开的雾气,似乎一直走向的目的地,分明是归途故土。 池礼摇摇头。 他顶着言扶惨白的脸色,摇了摇头。 池礼发出一声叹息:“可是哥哥,我总要长大吧。” “你四岁的时候给过我一颗杏子糖,如今我们十九岁,糖也化了,我没有新糖吃了吗?” 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触碰言扶的脸颊。 “我就没有新糖吃了吗,哥哥?” 言扶痴迷地看着池礼的脸。他在池礼轻柔的语气里,目光都涣散了几分。 他只比池礼大月余,怎么池礼用这样蛊人的声线叫他哥哥。 他多美好,多漂亮,心却那么笨。明明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这个风暴的中心,却对局面一无所知。 言扶也不确定了。他也不懂,池礼讨要的一颗新的糖,还是别的什么。 可面,还是要吃的哦。 面不吃就黏在一起了,就成面饼了,就没办法吃了。 池礼和言扶都不是浪费粮食的性格,于是他们抱完了,就回去又把面吃了。 豚骨面真的很香,言扶特意买的手擀面,言扶精选就是好吃到不行。 因为如果是他能做出来的味道,他会选择自己擀面,而不是去买了。他既然都去买了,那就是买不到的好味道啦。 所以即便说话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味道没有刚出锅那么好了,但还是很好吃。 不过言扶,还是觉得没有刚做出来的好吃。他喝口汤,抹抹脸:“下次说事情,吃完饭再说。” 池礼喂啥吃啥,但瞧言扶的样子,就知道作为厨师的完美主义有些发作了。 他低头喝汤,把笑意映在碗底。 岁凛回来的时候,发现奇了,今天池礼没和言扶凑在一起。但又不是闹别扭时候谁回了卧室的模样。 有一种欲盖弥彰的相互试探。 池礼在沙发上吃苹果,言扶蹲在阳台那儿,正低头看他们养的小鸡。 岁凛读出他们之间的氛围,觑着言扶的神色,明白了什么,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于是言扶要离开,告别完,人都走出寝室了,岁凛在后面追着言扶:“哎哎哎!停一停!” 他在言扶面前倒退着走路,围着言扶晃悠了一圈。 岁凛啧啧称奇:“真是人间奇迹,哑巴说话了?” 言扶用坏蛋蘑菇一样的眼神看他。 “喂,都跟池礼说话了,怎么不和我说话,就因为我喜欢池礼吗?” 言扶听完岁凛的神奇发言,就不是恶毒蘑菇了,而是一脸的仇恨蘑菇的表情。 言扶磨蹭了一会儿:“……你不行。” 岁凛被他这种给池礼挑对象行与不行的语气逗笑了,他翻了个白眼:“谁不行?我怎么不行?做不了1还不会做0吗?我有什么不行的?” 岁凛凶他:“你先关心关心池礼行不行吧。” 言扶耳根涨起来了,看着要打人。 但他性子内向,打人是不可能的,骂人更是不会的,憋在那里,脖侧连着耳根一起涨起来了。 言扶不吱声,岁凛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岁凛上下打量了他几下,突然兴起:“给我转二十喝奶茶,我就给你一个消息,你要不要?” 言扶怀疑地看着他。 岁凛看着言扶的神色,反应过来了什么,补充道:“靠,你不会是觉得二十块太贵了吧?五块,五块行不行?” 实不相瞒,五块,言扶都觉得贵……但岁凛毕竟是池礼的室友,言扶想了想,还是微信转了岁凛五块钱。 岁凛这才神神秘秘地开口了:“程薄霁和池礼告白了。” “买一送一,还有一个消息,谢温汀也和池礼告白了。” 他故意说:“谢温汀其实很好,不是吗?他年纪大一点,那么有钱,又会照顾人。” “以后池礼和他在一起,房子车子都是庄园和法拉利保时捷玛莎拉蒂级别的。” 言扶却笃定说:“池礼才不。” “你傻啊,谁不喜欢别墅庄园私人飞机跑车豪车啊?你不会又说什么,以前就是这样的,就一直是这样的话吧。” “他之前不喜欢,所以现在不喜欢,未来也不喜欢?” 言扶歪着脑袋听岁凛说话。 岁凛开始叭叭:“你学医呢,本科完了读硕士,硕士完了读博士,博士完了规培实习一个月两千五。他学农的,也是这样,本科完了硕士,硕士完了博士,博士去实验室项目组,一出来灰头土脸的,你俩怎么幸福得起来啊?” 言扶听到这里,开始生气。他生气极了。 “池礼才不会灰头土脸的,池礼很爱干净,他早晚都用我买的洗面奶仔仔细细地好好洗脸!” 岁凛把言扶逼到音量都高了。 言扶像那个小白花,对未来的生活无限期待:“我们不会一直没有钱的,医生很赚钱的。” 他说完就走了。走出去两步,又三百六十度一个转身,又回来了。从岁凛身边走过去,就要上楼回他们寝室。 岁凛笑得弯着腰,在后面喊:“可是小谢叔叔不用赚就很有钱了诶!!” 言扶停下来,瞪他一眼,才又跑掉。 他到池礼他们寝室门口,用钥匙开了门,在客厅没见到池礼,犹豫了一下,推门进了池礼的卧室。 池礼半拉着窗帘,躺在床上,没脱衣服也没盖被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睡着的池礼,安静得像童话里的王子,叫人看着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舍不得呼吸声吵到他。 言扶凑近了一些,再凑近一些。 他想,池礼有一半的可能,睡着了。 也有一半的可能,根本没有睡着。 那这时候,他应该做什么呢? 言扶内向,文静,柔顺,沉闷。可他并不胆怯,不懦弱。 他脑海里飘过岁凛说的那些话,闪过程薄霁可怜兮兮无辜的脸蛋,可谢温汀的比格狗,背景偌大的庭院。 言扶蹲在床边,悄悄地看着池礼。 偷感很重的一款竹马,就是他本人。 半晌,池礼一直呼吸平稳,眼皮没有明显的波动,仿佛真的睡着了。 言扶俯身趴过去,决绝般地,偷偷亲了一下池礼的下巴。 就那么一小下,然后他捂着嘴就向后撤,重心偏移,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些哲学家、文学家,那些智慧的女士和秃头的先生,他们在书本与文字里,说爱是苦涩的。 可言扶不觉得。 他摸摸唇角,他分明已经吻到他了。 一点都不苦涩嘛。
第42章 铺床 所以一点都不苦涩。 言扶抹抹嘴,他只轻轻沾了一下,一点味儿没尝到,但兀自点点头,很没有事实依据地判断到—— 是甜的。 比巧克力和棉花糖都甜。因为吃巧克力或者是棉花糖的时候,很明显没有现在这种甜到马上要昏厥一样的感受诶。 言扶坐了会儿,呆呆地盯着池礼的睡颜瞧了一阵子,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池礼还是躺着,没有惊醒,这才把心收了回去。又默默退了出去,离开了池礼的卧室。 言扶关门的声音轻轻的。 他觉得自己来也悄悄的,走也悄悄的,即便是做了一点坏事情,但也不会被池礼发现。 那就是他想得美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池礼才睁开眼。他躺在床上,抬手用手背遮住眼睛,唇角泛过笑意。 其实,他没有完全睡着。 虽然也是昏昏欲睡吧,可他也没有一头栽进去似的睡得死死的。 仿佛会醒,可其实没醒,一半是现实,一半是梦境,意识不够清醒,感知却足够敏锐。 于是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听个分明。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言扶凑到他床边前后发生的一切。 池礼捞起言扶做的那床被子,用被角蹭了蹭自己的下巴。他把头埋进被子里,于是在到处都是自己味道的自己的卧室里,恍然间觉得像是钻到言扶怀里。 刚刚言扶和他贴贴了吗?那是什么?那是一个吻吗? 言扶的吻很难说是一个吻吧,只是微雨般的一沾,一触即分,留给池礼的是此刻顺着下颚蔓延到脖颈的痒意。 他们四岁认识的时候,曾经的满地乱跑的小破孩年代,那时候他们有在家长的起哄下,啵啵彼此的脸蛋子吗? 池礼记不清了。 但大概是有的。那种矮矮的、嘟着脸颊肉,满地乱窜的小团子,亲一口算什么大事? 所以亲一口到底算什么大事啊,言扶?怎么贴了一下他的下巴,人就跑没影了? 如今怎么越长大越悄声起来了,只肯在拉着窗帘的床上吻一下他的下巴? 池礼拱在被窝里,没有拱出一个头绪。 - 转眼到了一月中旬,期末的考试也都考完了。 绩点没那么快出,但放假就是放假,哪有还留在学校里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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